成羣結隊的人拿着碗,排隊領粥,那碗大多破爛得只剩一半了,至於粥,只是水中飄着幾粒米,
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賜的了。
他們到頭髮亂七八糟的,臉上大多髒兮兮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
臨時搭建的棚子,幾乎擠滿了人,腳都放不下,沒有一塊多餘的地方,伴隨着惡臭。
“咳咳!”
時不時的有人咳嗽,臉色蒼白,像是重病,其他人離得遠遠的,
在這個年代,一場感冒就能要了命。
“爺爺!”
“奶奶!”
“爹!”
伴隨着哭泣,似乎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年幼的孩子,使勁的搖着親人的身體,可惜他們怎麼再動一下,
他無助的看向四周,只有麻木,無盡的麻木,然後幾個官府的擡着屍體,可能扔到亂葬崗去了。
“阿母!”
一個小女孩,死命拉着要擡走她母親屍體的衙役,不讓他走
“小姑娘,你阿母已經死了,不帶走會臭,還會引發瘟疫的。”
有衙役好心的解釋,但小小年級的她,如何知道死是什麼?
她只知道自己只有阿母了,阿爸洪水沖走了,哥哥也是。
而她的結局是什麼,餓死,或者被賣到妓院,亦或是成爲大戶人家的丫鬟,這還算是好的,
碰到不好的,打斷手腳,放到大戶人家的的街道附近乞討。
或許被小女孩煩透了,衙役也忙,一把拿開她的小手,彷彿拿走她的希望,擡走了她的唯一和未來,其實本就沒有了未來。
“不要!”
她不懂,不懂這個世界爲什麼這樣,
“阿母!”
她拼命的想要專抓,想要追趕上去,
“噗通!”
她摔倒了,小小的臉龐,滿臉的泥水混合着淚水,再也分不清了,她拼命想要爬起來,可惜她餓得沒有力氣了,連呼喊的聲音都越來越弱了
……
“擡着她回去吧。”
看着地上已經哭喊昏迷的女孩,陳世美感覺心痛,他何曾見過這樣的景象。
“好。”丫鬟紅花連忙去抱起小女孩,她眼中有淚水,她記憶中自己的哥哥也是這樣走的,幸好她進入了皇宮,不然也許早死了。
“駙馬,這樣的人太多了你,你救不過來的。”
胡管家欲言又止,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見到這樣場景,都有憐憫之心,可這樣的人怕是有好幾萬。
“求求你,貴人,收下我的孩子吧。”
剎那間,四周好多人抱着孩子圍了過來。
“求求你,我這孩子很聽話的。”
“給點吃的就能養活,求求貴人了。”
他們抱着孩子磕頭,
“大膽,退回去!”公主府中的侍衛立馬抽刀,震懾住了四周的人,可依舊又不怕死的人磕頭乞求生路,只是爲了自己的孩子。
胡管家似乎早已經料到這樣的事情,看向陳世美。
“發什麼了什麼事情,爲何聚集?”
這個時候,包拯帶着展昭走了過來,
“原來是駙馬,不知道駙馬出城所謂何事?”
包拯看向陳世美的,臉色並不好看,他怕陳世美又大什麼鬼主意。
“黃河決堤,開封也受災,我出來看看,看看有什麼能做的?”
陳世美坦然的看向包拯,他起初只是想看看,可看得想哭,那是一種視覺的衝擊,
靈魂的衝擊,直接抵達陳世美的內心深處。
來自盛世的他,自然是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大災的。
“哦,想不到駙馬還有如此善心,不過本府負責開封的賑災,倒是沒有什麼要駙馬幫忙的,只是駙馬不要搗亂,便是對本府的幫助了。”
“你就這樣看我。”陳世美無語,原身估計在包拯眼中就是十惡不赦的人。
“駙馬當真是真心實意的?”
“自然。”
“最近開封糧價大漲,朝廷的賑災銀子怕是不夠,駙馬可以的話捐些錢銀可好?”
包拯只是試着提一提,他也找過城中的大戶,但願意捐錢財的人很少。
“好,胡管家,在不影響公主府正常開銷的情況,有多少捐多少,還有,咱們出來帶的銀子都給包大人。”
“這……”胡管家臉色有些猶豫,
“錢財,我還是能做主的,就當爲我未出世的孩子積福吧。”
陳世美自然是知道胡管家怕公主不答應,陳世美擅自做主,到時候他背鍋。
“好。”
看陳世美都扯到自己沒有出生的孩子身上,只能答應了,直接把帶來的一千兩白銀都給了包拯的手下。
看着當場就給錢的陳世美,包拯對他的影響也改變了幾分。
“那本府多謝駙馬了。”包拯說着向陳世美行了一個禮,
“不敢當,包大人,城中的糧價漲得厲害?”
“確實,上個月還是每鬥31文錢,前幾天已經漲到了每鬥91文錢,快翻三倍了。”
包拯說着還有些頭疼,
“怕都是大戶人家,故意擡高糧價吧。”
陳世美一下子就想到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在古代,有的人,對底層人的剝削已經到了極致,特別是地主階級,紳士階層,
一旦到了天災的時候,他們哄擡物價,讓百姓賣地到賣兒賣女,成爲他們奴役的資本。
“嗯!”包拯點頭,可他沒有多少辦法,強行下令降;糧價,但效果不好。
“一種,抄家,直接動刀子,規定糧價,超過的直接抄家, 血淋淋的震懾,殺到他們不敢擡高糧價。”
陳世美一出口就是殺人。
“這,不合國法,再說了商人逐利,自古如此,不能這樣就抄家,不然國將不國。”
包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國家的利益,永遠大於個人利益,死一人救千萬人,不管這個人該死不該死,他都得死。”
“這……”
包拯一時間居然無法反駁,
“算了,走第二條路吧。”
“敢問駙馬這第二條路是什麼?”
“官府主動擡高糧價,往死裡擡高,五倍,十倍的擡高。”
陳世美的話讓包拯蒙了,怎麼還主動擡高,
“駙馬怕是說笑。”展昭皮笑肉不笑,反正在他心裡,陳世美是不會憋着好的。
“包大人,你仔細想想,以你的聰明才智,能想清楚的。”
陳世美說着,就走了,外面如同地獄,他看不得。
這衆生呀,見一次就夠了,他不想也不願再見第二次,若是此生見不到第二次,他便見到自己了,如此,足矣!
他回到城門口,一擡頭,看見陽光灑下了,
“駙馬,在看什麼?”丫鬟紅花抱着剛剛的小女孩,這女孩真輕,全身都沒有多少肉了。
“看自己,看未來,看大宋,看人生。”
看了幾秒,他毅然轉身回去了,
“水泥,我想想,是怎麼弄的呢?這樣的場景,此生不見第二次,我說的!”
這一刻,他踏入開封,仁宗時期的大宋盛世,不止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