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驛站房間,陳世美的屋子前,
“砰砰!”敲門聲響起。
“誰?”
“陳兄,我。”聽聲音,就知道楊宗保來了。
“你來幹啥?”陳世美疑惑。
“給!”楊宗保說着遞給了陳世美一瓶藥。
“什麼東西?”
“家中的秘藥,跌打損傷,各種練武留下的暗傷很管用,給你擦大腿和屁股的,沒有長時間騎馬的人,第一次騎馬,還騎了一天,都是這樣,後面還要趕路好幾天呢。”
陳世美接過瓶子,是一個白色的,很精美,瓶口是紅色的布堵住的,他打開一看,裡面是白色的藥粉。
“你對我真好,不錯,你這小舅子,我認定了。”陳世美忽然感覺交天波府的朋友那是真的不錯,人家會替你考慮。
“大概會吧,你可得加油,這是我姐姐給我的,她不好意思來給你,自然叫我來,嘿嘿。”
楊宗保得意的笑了笑。
“那我得好好感謝她。”
女人,就是心細,陳世美笑了笑,也感覺心裡有點暖暖的。
“當然也謝謝你,她在哪個房間?我當面感謝一下。”
“那!”楊宗保給他指了,臉上帶着莫名的笑容,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陳世美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裝,裝了壯膽子,走了過去。
“砰砰!”陳世美敲門了,透過蠟光,他能發現楊七姐正在擦槍,很認真的擦槍,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來來回回之間,槍已經被擦得很亮很亮……
這技術,哪天要是幫我擦槍,那是……
想遠了,陳世美回過神來。
“誰?”
“楊將軍,是我,陳世美,特地來感謝你送的藥的。”
“不是我送的。”
小樣,你還不承認,楊宗保都說了,好,我暫時就不揭穿了。
楊七姐此時疑惑,我何時送藥了?她是真沒有送過。
另一邊,楊宗保回到屋子裡,越笑越開心,喃喃自語:“姐,我都是爲了讓你早點嫁出去,陳兄,希望你不要被打。”
“那我是來感謝你救我一命的。”
“什麼時候?”
“馬上那一次。”
“不至於,沒有那麼快,摔下來不會死,最多殘。”
陳世美無語,那還不是救命之恩,難道說救殘之恩?
“那我能進來嗎?”
陳世美說完這一段話,裡面半天沒有反應,就在他搖頭要走的的時候,
“唐……”
“嘎吱!”
唐突二字還沒有開口,門已經開了,那是一張極其美的臉,不管哪一次看到,他都會感到驚豔。
兩人四目相對,陳世美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還不進來。”
“哦。”陳世美感覺此刻有千言萬語,好像都堵在喉嚨裡。
一進門,他極其乖巧的站在那裡。
“坐呀,站着幹啥,我給你倒茶。”楊七姐笑了,突然感覺陳世美有點傻乎乎的。
“好。”
陳世美喝完茶,極其恭敬的行禮道謝。
“真不用,不是什麼大事。”
“這藥也是,很感謝。”
“什麼藥?”楊七姐疑惑,陳世美從懷中把楊宗保給的藥拿出來了。
“宗保那小子說我給的吧?”
“嗯。”陳世美大概知道了,他喘着明白裝糊塗。
“這小子,看來是皮癢了。”楊七姐有些生氣的說着,
隨即看向陳世美,很認真很認真的說:“駙馬。”
“嗯?”陳世美感覺一股不一樣的氣息。
“有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說一下。”
“你說。”
“我對你是有好感的,或者說有那麼一絲絲喜歡你。”
我去,這麼直接的嗎?這就是所謂的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就是將猛虎女行爲處事,喜歡就直接說,才見過幾面,不帶一點含蓄的。
陳世美有點驚了,他想過很多場景,但萬萬沒有想過這些。
“其實我也……”陳世美想說什麼,但楊七姐擺了擺手,阻止了他。
“我只是在講述一個事實,我哪怕喜歡你,也與你無關。
大概是孤獨太久了,心裡總是憧憬的,畢竟我也是人,你的詞,我很喜歡,感覺很美。
人長得也俊俏,雖然才相處了一天,但性格溫和,好相處。
可我們身份差距大,你是文人,是狀元,還是駙馬,我是武將,我只會舞刀弄槍的,而且我一生都給了楊家,給了天波府,給了大宋,也給了手中的槍,我追求的是保家衛國,血灑沙場。
我們的關係,現在如何,以後也如何,僅此而已。”
陳世美仔細觀察過她,發現她說這話的時候極其平靜,眼神沒有絲毫閃躲,彷彿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所以,保家衛國,血灑沙場,是你的追求?”
陳世美看着她的眼神,看不到一絲雜質,若是有,便是那雙眼睛彷彿能反射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柔軟和自卑。
“是。”
“那你怎麼知道它不是我的追求?”
楊七姐猛的擡起頭,看向陳世美。
“其實呀,我一直想去幽州看長城,去薊州的獨樂寺拜佛,去吃一吃雲州的綠豆,去朔州吹一吹風,我更想去大漠看看風沙,去瞧一瞧當年冠軍侯封狼居胥的山,拉着馬去瀚海喝水,把他做過的事情走做一遍,沒有做過的也做一遍。”
說着,陳世美看向楊七姐,“所以,我們爲什麼不一起去?”
“可以嗎?”楊七姐當然知道陳世美說的是什麼,收復燕雲十六州,那是多少大宋人的夢想,
然後封狼居胥,甚至超越霍去病,這可能做到嗎?
“有志者,事竟成,我們做不到,我們的孩子去做,孩子做不到,孫子去做,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好。”楊七姐點了點頭,陳世美感覺有點不真實,答應得這麼爽快,見一面就私定終身,這不是小說裡的情節?
你瞭解過我嘛,怎麼知道我不是騙你的,貪圖你的肉體?
“你就這麼輕易就相信我說的,真見一面就喜歡?”
“不止一面,開封府一面,城門口一面,今天一直在見,現在又是一面。”
楊七姐說得很認真。
“我母親倒是隻見了我父親一面就喜歡上了。我也不怕你騙我,因爲我有它。”
她說着,看向手中的槍, 大有一槍再手,天下我有的氣概,陳世美只感覺一股寒氣逼人。
若是騙她,估計她一槍就透心涼,魂飛翔了。
“所以,你會騙我嗎?”
“那不會。”
陳世美連忙搖頭,這騙你,怕是全屍都沒有。
“那不就得了。”楊七姐說着,臉微微紅了一下,
“這次討伐穆柯寨完了,去我天波府提婚,公主,官家,太后,我去說。”
她的眼神很堅定,要讓這幾人同意,顯然不容易,陳世美是駙馬,再娶親,簡直是開玩笑喔。
但這是皇家欠他楊家的,是他爺爺的命,他父親六個兄弟的命,是他楊家世代的熱血忠魂,她不想用這份情,可也不想讓陳世美爲難。
“這麼快?”陳世美無語,直接結婚,不談一談戀愛的?幾句話就什麼都決定了,這麼草率的?他到現在還是暈乎乎的,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有點難以理解。
確定不是開玩笑,尋我開心?
他真想這麼問,可又不敢問。
“鏘!”楊七姐把手中長槍立了起來,地面似乎在顫抖,只見她語氣莊重的說着:“持槍者,雷霆萬鈞,一往無前,破萬仞,如疾風。既已認定,何須多想,出槍便是,勝則生,敗則死!考慮太多,無用。”
“好!”
陳世美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他只感覺今夜一定是做夢,這麼奇怪的事情,不合常理的事情,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對,一定是做夢,睡覺!”
於是,他埋頭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