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貴和幾個特務連戰士立即衝到警車前,用槍抵住幾個警察的腦袋。
“長官,這是……”上尉軍官張口結舌,搞不明白董李茂爲何會爲一個人犯忽然翻臉。
董李茂沒理會上尉軍官,而是快步走上前:“馬大哥,是你嗎?”
被五花大半的光頭男人聽出了董李茂的聲音,大聲回答:“大哥,正是小弟光頭馬!”
“你不是在緬甸境內嗎?怎麼會被他們給抓到這裡來了?”董李茂拿出軍刀,把捆綁住他的麻繩割斷問。
“唉……這事說來話長……”光頭馬雙眼淚如泉涌,一個鐵錚錚的漢子,竟然話纔出口就潸然淚下,可見他遇到了非常痛心的事。
董李茂正要問個清楚,卻從行政公署裡走出一個身穿黑綢緞的男人,他身邊弓腰走着那個警察頭頭,在給那人指指點點,還沒走到董李茂身邊,這人笑哈哈的雙手抱拳說:“久仰董連長的威名!沒想到會在此地一睹黨國抗日英雄的尊榮啊!”
“二條,把馬大哥帶到車上去,給他換身衣服。”董李茂看着光頭馬衣不蔽體的樣子,小聲吩咐王家貴,他知道光頭馬在騰衝殺過人,這也是爲了保護他。
王家貴把光頭馬領走後,董李茂才面向那個穿黑綢緞的男人,只見他年紀大約四十幾歲,留着整齊而油光水滑的頭髮,心裡琢磨着這個人肯定就是龍神武了。
但董李茂冷眼蔑視他,冷冰冰的問:“你是誰?”
“這位就是騰龍邊區行政總署的龍專員。”那個上尉弓腰垂首,跑上前來給董李茂介紹。
“哦,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滇西王’呀,失敬失敬!”董李茂也雙手抱拳,笑哈哈的說。
“不敢當!不敢當啊!‘滇西王’這名聲,只不過是同僚們的擡愛罷了,龍某爲此整日食不甘味,夜難入眠啊!董連長帶兵初到屬地,恕龍某不知,屬下失禮了。呵呵……在此,龍某向董連長替他們給你賠個不是!”龍神武作揖說。
那幾個警察附在警察頭頭的耳邊,像是在彙報剛纔的事,只見那個警察頭頭走近龍神武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聲,龍神武頓時臉色一變,問董李茂:“董連長,剛纔我們抓的殺人要犯,可否請你交還給他們哪?”
“是嗎?這裡有殺人要犯嗎?”董李茂裝糊塗的反問:“要說殺人,我和我的一百多個弟兄,都殺過人,而且還不止殺了一個,龍專員不會是想爲那些死在我們手裡的小日本鬼子伸冤吧?”
警察頭頭挺起胸,跨前一步說:““我……我說的是剛纔那個光頭大漢!”
“你說他是殺人要犯,他就是殺人要犯嗎?他要是殺人要犯,那你不也把我當成了殺人要犯!”董李茂雙眼一瞪,嚇得那個警察頭頭往後退回兩步。
“他……他與你不一樣,他殺的不是日本鬼子,他在五年前殺的是縣裡的保安大隊長!”警察頭頭伸了伸脖子回答。
“胡說八道!他明明是我的一個弟兄,你硬要說是殺人要犯!竟敢在龍專員面前信口雌黃!該當何罪!”董李茂耍起橫,大聲呵斥道。
“你……”警察頭頭指着董李茂,氣急敗壞的望了龍神武一眼,說不出話來。
“給我退下!這裡輪不到你說話!”龍神武喝了一聲,那個警察頭頭只好像一條哈巴狗一樣灰溜溜走開。
“誤會!誤會!哈哈……原來是他們這幫廢物,誤把董連長的弟兄當作殺人要犯給抓了,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龍神武換了一副面孔說完,然後朝身後大喝:“來呀!把董連長和他的弟兄,請進公署裡!”
進入行政公署,董李茂看到裡面設有海關警察局、治安大隊、稅務局等機構,難怪這幫警察會把光頭馬帶到這裡來,董李茂跟隨龍神武七彎八拐的走進行政公署的後院,只有胡三一人跟在他身後,其餘特務連的弟兄,專門有人安排吃住。
到達後院一個會客廳落座後,馬上有丫鬟端來香茗,龍神武吩咐備酒席,似乎要款待董李茂。
董李茂喝了幾口茶,開口說:“我有特別任務在身,酒宴就免了。據可靠情報,近期會有日軍特務化妝成平民和馬幫潛入國境,從騰衝方向朝國內縱深滲透,我特奉軍部之命,前來查剿日軍特務,希望龍專員配合我們特務連的行動。”
“董連長敬請吩咐便是,龍某也是血性男兒,抗戰是國家大事,作爲一方政府大員,龍某豈能不效命。”龍神武不愧是個官場老油條,口中說出的話,好似多愛國愛民,要不是董李茂看到過有關記載他的一些歷史資料,還真以爲眼前這個荒淫無度貪得無厭的傢伙是個好官呢。
“那好,明天一早,請龍專員安排警察和地方武裝,與我的弟兄,分別把守住從緬甸入境的各交通大小要道,尤其是山道,對進入境內的人員嚴加盤查,特別是緬甸方向過來的馬幫。”董李茂說出到行政公署來的真實目的,他心裡清楚,這麼大的一個國境線,憑特務連一百多人,根本不可能守住各條路口,況且特務連對這裡的交通及地形很陌生,不依靠地方力量是很難找到日軍先遣隊蹤跡的。
“好說!好說!龍某必遣全城警察和治安大隊,配合好董連長,決不放入一個日本特務!”龍神武爽快的答應。
董李茂拿出地形圖,在桌面上展開,以怒江惠通橋爲中心,他估計先遣隊絕不會繞道太遠,那樣會耽誤行程,所以他劃定了一個離怒江惠通橋很近的國境線範圍,讓龍神武指出哪些地方是大隊馬幫必經之地。
龍神武似乎也害怕日軍特務進入騰衝城,所以很認真的盯着地圖看了一會,指着地圖上標識和沒標識的地點回答:
“在這個範圍內,多數屬於懸崖峭壁,無路可走,別說馬幫,就是身懷絕技,有點能耐的人,也不一定能攀越……不過,除了地圖上標識的這幾個比較大的入境交通要道外,還有十幾條沒有標出來的小道,儘管這十幾條小道的路比較險峻,不利於人數衆多的馬幫行走,但零星的馬幫小隊還是可以從其中任何一條跨過國境線的。”
“地圖上沒有標識的這十幾條險峻小道,你們都有人把守嗎?”董李茂對龍神武說的這個情況非常在意,當時的地圖,製作粗糙,按理說軍用地圖,應該覆蓋小到山泉眼的地步,可董李茂手中的這張地圖,只能算作是一張粗略的線路圖而已,哪會標識有龍神武說的那種險要山道。
如果說這個‘滇西王’曾經幹了件什麼好事的話,也許就是能說出地圖上沒有標識的這十幾條小道了。
“呵呵……要走這些小道,必須冒生命危險,所以一般馬隊是不會選擇走這些小道的,我們只有在重大事情發生時,纔會在這些路口設置檢查站,平時沒有,也用不着。”龍神武回答。
董李茂從地圖上看出,這十幾條險峻的山道,不管從緬甸那邊如何走,進入國境線後,會在騰龍公路,也就是松山腳下的一個村落附近彙集,從這個村落翻過鬆山,便是橫跨怒江天塹的惠通橋。
“從這些山道入境的話,到達松山腳下的這個村落,大概需要多長時間?”董李茂似乎眼前一亮,指着這個村落問龍神武。
“如果中途不歇腳的話,估計一天一夜可以到達。”龍神武想了想回答。
“一天一夜?”董李茂陷入沉思,也就是說,只要日軍先遣隊在26日下午從緬甸出發,深夜悄悄從這十幾條山道的其中幾條分散開通過國境線,第二天,也就是27日下午可以到達松山腳下的這個小村莊匯合,彙集後深夜上路,28日中午前,能到達惠通橋。目前關鍵是要搞清楚日軍的先遣隊是否真的要從騰衝這邊入境,董李茂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其它任何可以入境的路線,因爲其它可以入境的地方,都有遠征軍駐守,只有騰衝這邊沒有遠征軍的駐軍。
董李茂像是最後下了決心,給龍神武說:“龍專員,這次任務非常特殊,我希望你不泄露任何有關特務連到這裡來的真實目的,要保證你的人一切聽從我的調遣,如果出現什麼紕漏,嘿嘿……別怪我不客氣!”
“一定!一定!包括我龍某在內,一切都聽從董連長你的調遣!”龍神武陪着笑臉回答。
“有勞龍專員了,董某這就告辭!”董李茂站起身,雙手抱拳說。
“董連長慢走,晚上住宿的地方,龍某已經安排了人專門伺候,恕龍某不送!”龍神武似乎巴不得董李茂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