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日本人的搗亂,三個人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上海是天堂,繁華路面上,摩登女郎、翩翩公子比比皆是,花天酒地夜夜笙聲,奢侈豪華。
上海是地獄,街邊牆角乞丐成羣每天都有專人去收屍骸,工廠裡的包身工更是從早忙到晚每月才幾塊錢。
普通人家忙碌一年也所剩無幾,這纔是真實的上海。
三人也算是走過了大半個中國,看到這兩極分化的差距也是很不適應。
李秀開始的時候,還會給乞討錢的孩子些錢,但隨着一堆一堆的孩子跑了過來,一天一天的守在那裡等着她,她終於惱了起來,開始跟王南報怨起這個世道來。
王南也同情這些乞丐,可同情是同情,卻也知道,靠個人力量不可能救得了這些人,他們需要被救濟更要自救。
隨後拉着李秀,按着報紙的指引,找到上海幾個大的慈善救濟處,每處匿名捐了價值1000現大洋的財物。
過了段時間,兩人又去這些地方,發現多數地方的錢是都花在被救濟者身上了,可這裡有很多人就依賴着救濟在那裡生活,什麼事也不去做。王南有些失望。
卻有那麼兩處培養孩子們學習文化的,又開設各種手藝課,讓他們學習自強自立,王南就開始固定每月給這兩個地方几百大洋,也制止了李秀隨意在路上施捨的行爲。
二丫有點心痛錢,王南就告訴她,三人搶來的這些錢,說起來也是來自中國的老百姓,看到有需要能幫的就幫一把。
李秀說:“這是行善積德”。
二丫白了白眼睛,她記得在東北時李秀看着死一地日本人的時候也說過這話,卻也不再說什麼。
只是李秀想到關道長說的話,就拖着王南和二丫商量是不是真的去海外。
二丫不理會這些事,反正王南李秀去哪裡她就去哪裡。見她一付無所謂的樣子,李秀就打發她去看書,只見二丫隨手拿本書在她眼前晃了晃就鑽進了伙房,李秀已經被氣習慣了,哼了聲,也沒說什麼。
轉身跟王南講,她記得在書店裡,看到不少雜誌上都登有介紹海外的文章。於是兩個人放下手裡的事情,跑去書店裡找這方面的雜誌。
在幾家常去的書店裡,把新舊雜誌書籍都找了一圈,兩人各抱了一小摞回到家裡。
民國期間國內對華僑的生活也很關注。自從“華僑是革命之母”這話傳出來後,在國內報紙書刊雜誌上經常出現有關華僑的生活環境和社會環境的文章。
海外招華工的廣告在報紙和雜誌裡時常見到,倒是中國這時候的老百姓哪怕在家門口乞討也不敢輕易舍家撇業的去遙遠的未知處。有願意移民的也多找專門幫助移民的一些中介機構,只是這些地方多數只爲同鄉人服務。
兩個人仔細的翻看了一圈,隨後歸擾了一下。
香港、澳門這是兩個殖民地,生存環境還算可以,雖然居民多是中國人,可以粵語方言爲主,又不算是海外。
李秀看了看就這一類的放在了一邊。王南看到她把這兩個地方的放一邊了,就問:“香港和澳門不行?”
李秀回了句:“不是海外,又講粵語,還不如在上海”。這時的香港已經有些繁榮的樣子,可是比起上海相差的太遠。澳門由於自身所限很少有人跑過去定居。
闖關東、走西口、下南洋,這是中國近代相提並論的三大移民潮,當然,走西口只是聲響大人數不多,闖關東和下南洋都是千萬級的人口流動。
這時南洋的生存條件還算可以,因爲有資源缺人手,很多地方還制定了開放政策吸引中國人過去定居。去的中國人多數以種植經濟爲主,有錢人會搞幾個大型農場,一般能幹的大家庭也都在幾年內就擁有個小型農場。可多數移民是廣東人福建人,又比較分散。
王南覺得南洋這地方也可以,雖然書上說早期的去的人很艱苦,可也看到很多人都熬出了頭,成爲當地的名流。三人去了買個農場,一家人伺候着,也能過的不錯。李秀不甚滿意:“我們兩個連東北的大田都沒種過,就跑去種橡膠、甘蔗都沒見過的東西,你覺直接去置辦個農場妥當嘛?”。
“可我們除了開槍扒錢還會啥?”王南心裡說到,又默默的拿起美國的資料。
美國在所有的文章介紹中都說在排華,中國人只能躲在一些唐人街中國城的地方艱難生存。兩人的英語老師雖然是美國人,把美國說的天花亂墜,卻不是中國人能享受的地方。
王南看着美國的資料心想,他要是去了也拿這種法律沒辦法,總不能象有篇文章裡說的,白人用幾百年時間把印第安人殺光了才立了美國,他就把美國人殺光了吧?
再看南美、歐洲這兩塊地方中國人的生存也不容易,都是和當地人語言不通,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或者生意去做。
對非洲這一時期的華僑介紹的文字很少,只知道也有不少中國人去那裡討生活。
兩人看完之後,開始瞎琢磨去哪裡,開始還有憧憬,有嚮往,可慢慢的,兩人不再想去哪裡,開始爲出去後做什麼這個現實問題發愁。
去海外無非是爲了有兒有女,可手裡的錢似乎做不到給兒女一個未來,錢總有花完的時候,不能總是靠搶錢進項,還得有個正經的謀生手段補貼生活。
一時即定不下來去哪裡,也定不下來要做什麼,兩個人就迷茫在那裡。
李秀想到王南的理想,就說王南去當老師比較好。王南開玩筆的說,教拳術還是教開槍啊?
李秀說:“教英語啊。你教男生英語,我教女生英語,帶孩子做飯讓二丫來”。
二丫已經做好了飯菜,正要端上來,聽到李秀的家庭分工,眼珠子都快白上天了。
那也不能到講英語的地方教英語吧,李秀這主意,一下子把好多地方都排除掉了。她還固執的說到那裡去教中國人,王南只能嘿嘿一下,幾乎每篇文章都寫着中國人在海外都是勤儉節約,那些人,識中國字的都不算多,有多少人會掏錢學英語哪?還有很多地方人家講的是西班牙語、葡萄牙語什麼的,英語都沒市場。
最後王南決定,在上海住上幾年,三個人都學外語,王南李秀在美國老師那裡學,在家裡說英語,也順便就教了二丫。同時也多瞭解下海外的情況,等英語有成了,再說去哪裡。
李秀和二丫也同意這一點,二丫還向王南提議,錢不夠可以再搶兩次日本銀行。
王南忍不住把二丫摟在懷裡,還是這丫頭知道他的心。他也想搶日本銀行啊,上海他知道的幾家日本銀行早就踩過點了,裡面公然的說“防火防盜防王南”,都立着銅鐵柵欄,用快能開車進去的保險櫃,屋裡帶槍的護衛,門外面還有巡捕守着,各種手段一起上,讓王南都暗歎空有身手沒有機會。
二丫抓着王南的手又提出個主意:“搶印外國票子那些銀行咋樣,連換錢都不用了”。
王南苦笑,三人只是跟日本人有仇,又不是江洋大盜,搶別的國家的銀行,道義上都站不住腳,那算是什麼?
李秀還說:“其實搶了外國銀行也沒什麼,到時都捐給那些窮人行善”。
這兩女人就知道出餿主意。
“不說了,吃飯去”。王南及時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