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寫東西秦有福是不行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上摺子。大清的官員中有不少是目不識丁的,可是這些人手裡都有幕僚、師爺之類的幫他們,寫方面本來就是秦有福的短板,特別是用小楷寫正式公文,不過只要秦有福能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秦府能寫的人才大把,更不要說還有像熊婉兒這樣文采出衆的。當然了,類似於請丁憂這樣的正式公文也只有交到熊婉兒手裡秦有福才能放心。這樣的文章可是一把雙刃劍,萬一措辭上有什麼問題,要賠的搞不好就是秦有福的腦袋。
也虧得秦有福一家早就商量過怎麼想辦法脫身的問題,現在小喜子幫着康熙把梯子送過來了,順着杆子爬就是的,至於這丁憂的名堂合適不合適就不用他們考慮了。即便是小喜子假傳聖旨,至少這個名頭也沒有什麼大錯,相信康熙即便是不舒服,最多也就是奪情,還不至於爲了這個追究秦有福。
第二天一大早,秦有福上本,言情丁憂。按照規矩,大臣家裡亡故了長輩,朝廷是應該讓別人回家盡孝道的,除非這個大臣負責某一件事,而且這件事換了別人辦不了,這個時候,皇上實在沒辦法了,便可以祭出忠孝難以兩全,希望大臣以國家大業爲重,暫時捨棄在家守孝的念頭,全心全意爲國爲民服務,這種情況被稱之爲奪情。正常情況下,沒有哪個大臣願意爲了孝道耽誤了自己仕途的,當皇上的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到了一定位置的官員,就算是當真家裡出了什麼事,皇上還是會表示出挽留的態度,對大臣請丁憂的摺子駁回,另外勸說一番,然後大臣再次懇請。如果皇上認爲這個位置不是非此人不可的,這纔會批准。如果皇上認爲離不開這個人,那麼便幾次駁回丁憂的摺子,最後下旨奪情。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別人就不會認爲這個大臣的品行有問題,是不忠不孝的人,也就沒話好說了。
秦有福的事情是個例外,康熙本來就很頭疼了,好容易給秦有福想了這麼一個丁憂的藉口,況且秦有福在朝中本來就怨聲載道,當人不會像別人那麼麻煩,還得接二連三的裝樣子。摺子一上,康熙當天便批了下來,大大的一個“準”字,秦有福只需要辦一個手續,便可以算是前官員了。
其實秦有福他們也考慮過,萬一秦有福沒有了職位,搞不好阿貓阿狗什麼的就找上門來找麻煩了。康熙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事,秦有福不是沒有本事,之所以弄到這個地步,無非是太讓人妒忌了,即使是康熙這個皇帝,在沒有完全控制朝中的局面的時候也不好太幫一個漢臣說話,只能採取妥協的辦法,讓秦有福先回家。不過康熙明白,像秦有福這樣的早晚還是用得上的。別看秦有福身上還有爵位和駙馬的身份,可現在讓他丁憂回家了,萬一讓人趁機給整死了,損失的可是康熙這個當皇上的。爲了給秦有福一個護身符,康熙在準了秦有福請丁憂的摺子以後,又下旨給了秦有福一個“遇事專折密奏”的權利,也就是說,秦有福有了康熙的這個授權,不管他碰上了什麼事覺得難以解決或需要給皇上建議的,他的奏本可以走專用通道直接到達康熙的手上,沒有中間環節。其實這樣的權利秦有福作爲顧問的時候一直就有,只是後來又當上了大清皇家軍校的校長,爲了避免閒言碎語,他自己放棄了,有什麼事跟大家一樣走正常渠道。現在康熙特意給他下了這樣一道聖旨,位的就是告訴那些有心人,這個秦有福是自己看中的,將來還是要啓用的,別有事沒事的跑去找他的麻煩,否則惹毛了秦有福,小心他直接把狀告到自己這裡來。
秦有福請丁憂的摺子批下的速度之快讓滿朝文武都爲之咋舌,雖然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康熙的這種不加掩飾的手段卻讓別人都以爲是皇上面對滿朝文武不滿的時候不得不屈服了,這其中不少人都覺得是忌諱來了,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通過秦有福試探一下康熙的底線,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康熙緊接着又特意給了秦有福整了這麼一個專折密奏的聖旨,變相的敲打了朝中那些想試探他底線的人一番:我這皇帝也不是好惹的,現在迫於形勢不得不委曲求全,但是不等於就認輸了,秦有福雖然按照你們的意思下來了,可是這是我找個皇帝給你們面子,沒有把事情做絕,你們也該見好就收,別沒事惹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康熙的聖旨讓秦府的兩位夫人安心了不少,不過秦有福卻沒有這樣的覺悟。在秦有福看來,自己當這個官本來就有點不情不願的,無非是一種自保的手段,現在好容易能無官一身輕,在家裡混吃當米蟲了,幹嘛還要沒事找事給自己找麻煩?還密摺專奏?秦有福覺得自己有事一般都是直接去找康熙的,好像想見康熙也不是什麼難的事情,再說了,就算康熙不待見自己,自己家裡的兩個夫人也不是白給的,雖然說她們不是那麼容易見着皇上,可想見皇后或者是老太后還是不難的,在中國曆來就有枕頭風的說法,刮起來也是不得了的,康熙又是有名的孝道,萬一老太后開口了,還有什麼不好商量的?這也難怪,秦有福本來就是現代人,他下意識的認爲這個年代的女xìng跟後世的差不多,能在康熙那裡說上話,他怎麼知道,朵藍的姐姐、康熙的玉蓉娘娘這會已經一命嗚呼了,究其原因無非是亂說話而已。
秦有福一廂情願的想法很快就被康親王府報喪的人傳來的消息給震驚了,他當然不知道玉蓉娘娘是爲什麼事死的,至少在秦有福的消息裡只能知道康親王府報的信:玉蓉是自殺的。
畢竟是娘娘,康親王府當人不能爲玉蓉cāo辦什麼,況且康親王又病了,這個當口,當然不能接待上門探望的,也只有像秦府因爲有朵藍這樣從康親王府出來的親戚被通知到了,秦有福剛剛請丁憂,自然是不好上門的,只能由朵藍獨自代表秦府到康親王府打聽消息,就這還只能用探視康親王的名義登門。
康親王是不敢亂說上門,不過明裡暗裡暗示了朵藍玉蓉的死因,朵藍是沒有什麼主見的,只能回家後將這些事情學給秦有福和熊婉兒聽,一家人分析來分析去,越想越可怕。秦有福一琢磨,這běi?jīng怕是呆不住了,反正現在康熙也準了自己丁憂,乾脆,趁着這個時候走
在去什麼地方上秦有福就有優勢了,按照一般規定,丁憂的官吏是要回原籍去的,這主要是因爲家裡的祖墳和亡故的老人都在家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是,古代對人口遷移有非常嚴格的規定,不是說想流動就可以隨便流動的,別說滿世界到處亂跑,就是出門跑個百十里都得官府報備,更不要說跑遠了,這主要是爲了預防發生流民問題的出現。秦有福報的是丁憂,可是誰也沒有規定他必須去什麼地方丁憂。再說了,按照秦有福的說法,他一家人可都是死在海上的,這大海就是他們家的祖墳。至於對於一般百姓而言的報備手段就對他更加沒有什麼控制力,他可是有爵位品級的官員,一家上下都是有品級的,現如今沒有職務了,當然是想上什麼地方就上什麼地方。
秦有福現在可是有錢了,整個大清比秦有福有錢的就沒有幾個,當然用不着擔心開銷問題,再說了,就算沒有這些,他們一家可都是有俸祿的,出行可以使用官方通道,不但可以不用什麼開銷,還有人招呼着。
秦有福自然是不會那麼節儉的,本着躲一躲的想法,秦有福覺得還是跑遠一點的好,省得別人看他不順眼,到時候找他的麻煩,於是找了一個藉口,說他一族都是死於海上,當然得到海邊拜祭,上報拿了文以後,秦府一家人便拖家帶口的離開了京城,一路順運河而下,直奔江南。
秦有福早就打算好了,先到處看一看,然後找一個景sè好一些、環境優雅一些的地方呆一段時間,等京城的風聲過了以後再做打算。
秦有福是知道一點歷史的人,他當然明白,康熙打完了三藩,接着就是跟葛爾丹干仗,收拾了葛爾丹以後又收拾臺灣的那個小朝廷,就這得折騰好幾十年,對秦有福來說,康熙怎麼折騰他不想管,也管不上,但是對於他自己來說,上前線的事還是能少去就少去,別看現在的武器都不怎麼樣,可是打仗架不住人多,自己這邊的武器再厲害,碰上一大堆不要命的同樣完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秦府的兩位夫人都是在北方生活慣了的,聽了秦有福的蠱惑,也覺得江南之地應該比較舒服,於是都同意到江浙一帶住一段時間。就這麼着,秦府的出行路線便定到了江浙。秦有福很狡猾,他藉口當年也不記得是在上麼地方上的岸,打算沿途尋找一下,於是在吏部根本就沒說自己最後會呆在上麼地方,反正按規定他這樣等級的人一但定下來以後是要告知當地官府的,就樂得方便,開了一個範圍很大的行程表。大家也清楚,秦有福這樣的人是丟不了的,皇上說不定上麼時候就又啓用了,到時候找得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