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個人都能想明白,秦有福敢說這樣的大話,當然有一定的把握,畢竟這次的秋操不比以往,八旗兵兩千人要是還攻不下一個二十人防守的莊子,這臉就丟大了。
圖海雖然被任命爲領兵大將,但是他可不傻。現在京城裡誰不知道秦有福雖然品級不高,也不在六部或其它什麼部門任職,但是他可是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圖海記得很清楚,秦有福開府進宅那會,朝廷上下數得上的在京大員有誰沒去?就連皇上都親往恭賀還給題寫了門匾。若是平時,能統兵主持秋操當然是件值得誇耀的事情,可是問題是這次的情況有所不同,當圖海得知這次秋操以他爲帥對抗秦有福的秦家山莊的時候,當時臉上的褶子就出來了,心裡沒少咒罵熊賜履,心說你一個漢官,還是個文臣,吃飽了撐的非要跟秦有福打這個賭。就算賭贏了又能怎麼樣?不就是熊賜履博了個好名聲麼?可萬一賭輸了,丟臉的當然是統兵大將,對他熊賜履來說不但沒有壞處,反而得了一個皇上都看得上眼的好女婿,即使女兒給別人當的是小妾。爲了這,圖海心裡那個不樂意啊!
後來還是臨出京城前,康王爺傑書給圖海指了一條明道:打賭的是熊賜履和秦有福,皇上讓你當秋操統兵大將是不錯,但是沒讓你介入這場賭局,這萬一若是你指揮得當,攻破了秦家山莊,功勞當然是有的,但是便宜的是熊賜履,自己還得考慮會不會被皇上抱怨。若是宮不破秦家山莊,丟臉是小事,熊賜履肯定不能認這個賬,到時候落個兩下不討好,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把這個事推給熊賜履,讓他自己履行賭約,這樣輸贏都沒話說。
圖海當然不是頭腦簡單的主,這不是,到了確山後的當天晚上就病倒了,皇上急的不行,傳了太醫給圖海診脈,太醫進了圖海的大帳以後一看,圖海躺在牀上,整個臉蠟黃蠟黃的,精神萎靡不振,彷彿挺不過去了一樣,當時就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抓住圖海的手號起脈來。能進太醫院的哪個不是杏林高手?更不要說能跟在皇上身邊伴駕的,三個指頭往圖海的手腕上一搭,當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別看圖海躺在牀上,可一直留心觀察着太醫的動靜,一見太醫的黴頭皺了起來,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下抽出手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對太醫道:“我沒毛病,一會你找個沒人的時候告訴皇上一聲,這賭是熊賜履跟秦有福兩個人的事,我摻和進去不合適,讓他熊賜履跟秦有福幹,贏了,他熊賜履有本事,輸了,乖乖的給女兒準備嫁妝。我現在病了,就算想幫他熊賜履也是有心無力。”
太醫一聽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當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跟着提高了聲音吩咐圖海的親兵:“你們家大人這是受了風寒了,需好好靜養幾天,關照廚下,整點有油水的給你們家大人補一補,我這就給你們家大人抓藥,一會你們過去拿。”說到這,太醫小聲的對牀上的圖還道:“圖海大人領兵辛苦,咱也沒什麼好孝敬的,好在跟皇上出來,帶的藥都是上好的,小的家傳有一方滋補的方子,效果還是不錯的,過幾天大人回京後就能感覺到了。”
宮裡面的太醫對於滋補方面最是擅長,畢竟皇上對於這些方面是有需要的,敢說出這樣話的太醫,用藥方面當然有獨到之處,一般人想求都求不來。
圖海一聽這話,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頓時高興起來,連忙吩咐親兵拿錢賞了太醫,接着躺在牀上裝起死狗來。
畢竟關係到自己的名聲,熊賜履對此次秋操當然異常留意,可眼看明天就要開始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統兵大將圖海卻突然病倒了,熊賜履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想了半天,熊賜履決定去找皇上,他打算親自指揮!熊賜履不相信,自己手裡有兩千人,就算是用人填,也應該能填上秦家山莊。想到這裡,熊賜履急急忙忙的趕往康熙的大帳,他要跟皇上請命,親自統帥兩千人馬攻打秦家山莊。
康熙已經從個太醫那裡得知了圖海裝病的事,從心裡說,康熙根本就不希望熊賜履能賭贏,畢竟這個人雖然有本事,學問也不錯,但是自視太高,很是讓人不舒服。秦有福這段時間屢屢建功卻居功不傲,儘管爲人顯得有點與衆不同,但是才能還是不可小覷的,兩下一比較,當然康熙更希望秦有福贏。
熊賜履的要求算是送上門來了,康熙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
第二天一大早,秋操開始了。
熊賜履第一次披上了皮甲,換上了一身武將的打扮。儘管用不着他衝鋒陷陣,但是這樣的機會難得,當然得像模像樣的。
秦家山莊外面,遠處的山坡上,皇上的龍旗和上三旗的旗幟在遠離戰場的地方飄揚招展着,皇上就在這錦旗中一個看臺上跟一幫大臣們、蒙古王爺的駐京代表、三藩王的留在京中的吳應熊等人看着秋操進行的情況。山坡下,兩千八旗鐵騎排成了四個方陣,五門紅衣大炮遠遠的一字排開,熊賜履騎在馬撒很難過,站在隊列的最前面,手提寶劍,若不是太瘦弱了些,還真有點大將軍的風範。
隨着熊賜履一聲令下,炮隊統領手中小旗一揮,五門紅衣大炮順序開火,將炮彈送往秦家山莊的圍牆上。熊賜履知道,若想順利的攻入秦家山莊,炸開圍牆是最快捷的辦法。
秦有福縮着腦袋,老老實實的躲在他的那間青石條砌起來的庫房裡面。誰然不是很清楚到底現在的紅衣大炮有多大的威力,但是秦有福相信,若是想憑着幾門青銅炮就炸垮他的庫房是不現實的,按說都是幾十公分厚的青石條,別說這個時候的大炮,就是放到現代,自己的這間庫房就算比不上鋼筋混凝土的強度,怎麼也比二戰前期的坦克要強。
幾十炮下來,紅衣大炮已經燙得不能繼續發射了,熊賜履將手中的寶劍一下拔了出來,高舉過頭,大喝一聲:“給我衝!”
第一個方陣五百名騎兵頓時吆喝一聲,兩腿一夾,將身子微微站起一下,手中的馬鞭開始抽打着馬兒,大隊人馬衝刺起來。他們要衝刺到弓箭拋射能射進山莊的位置,用弓箭對山莊內進行覆蓋射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紅衣大炮只能直射,剛纔的幾十發炮彈效果很不理想,只能用騎兵進行拋射,掩護後面的步兵攜帶攻城武器衝上前去,準備登“城”作戰。
聽到外面炮聲漸漸稀落了下來,秦有福知道,熊賜履該想辦法攻城了。連忙打開庫房內地道的蓋板,進入了地道。他這是要到前面的炮樓裡去,那裡纔是防禦的重點。至於圍牆上,秦有福根本就沒有放人,即使有漏網的衝進了山莊,而且不至於掉到圍牆下面的溝裡爬不上來,他也有把握憑藉四個炮樓上的密集火力將進入山莊的“敵人”全部消滅,反正只要別讓他們在山莊的旗杆上將龍旗升起來就行。
秦有福的動作很快,沒一會,他就來到了炮樓裡面,透過射孔,秦有福發現熊賜履安排的騎兵已經到位,開始進行弓箭集團拋射,地面上,五百命步兵帶着長梯,木板等物正衝向山莊,打算強行攻城了。
“升白旗!”秦有福命令道。
一個家丁應了一聲,小心的將炮樓頂端覆蓋着鐵皮的樓板掀開了一條縫,將一面早就準備好了的第一面白旗伸出了炮樓的頂端。
熊賜履眼看第一波步兵就快到了秦家山莊外面的防護溝了,正考慮是不是把第二隊步兵也派上去,誰知道這個時候突然發現秦家山莊的碉堡裡伸出了一面白旗來,頓時一愣。按照協議,若是一方認爲已經支撐不住的時候,可以伸出白旗表示失敗認輸,可看看秦家山莊目前的情況,根本就還沒到認輸投降的時候,秦有福這個時候打出白旗,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怕了?
按照規則,出現一方舉白旗的情況,另一方就必須停止攻擊,免得出現更多的傷亡。熊賜履當然不能違反規則,這個時候就算他再不願意,也只能對邊上的統領下令吹號。
“嘟……嘟……嘟……”幾隻牛角號同時吹響,正在衝鋒的步兵和正在射箭的騎兵都停止了動作,開始整隊準備後撤。
山坡上,正觀看演習的康熙和衆位大臣什麼的都有點摸不着頭腦,這剛剛開打,怎麼秦有福就投降了?這不是開玩笑麼?
“索額圖,你去看一看,秦有福搞什麼名堂,迅速回報!”康熙皺着眉頭吩咐索額圖道。
“扎!”索額圖應了一聲,伸手牽過一邊侍衛的馬匹,飛身躍上,手中鞭子一揚,戰馬飛快的衝下山坡,直奔秦家山莊。
話說秦有福並不是想投降,他可是壓了兩萬兩銀子賭自己能贏的,這可關係到幾十萬兩的收益,再說了,這場賭局還決定了秦有福會不會被髮配的問題,當然了,還有一個貌美如花小妾。若是就這麼連抵抗都沒有開始就讓秦有福繳械投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秦有福不得不這麼做。
秦有福有他的理由,他是個漢人,即使現在是在進行演習,但是秦有福明白,自己那些地雷和機槍是威力巨大的,現在兩千八旗兵雖然扮演着敵人的角色,死幾十個人恐怕問題不大,但自己要是把這兩千八旗兵都給突突了,別說御史言官了,滿京城的文武大臣也饒不過他,要知道這些都是八旗兵都是從拱衛京畿的上三旗中兵丁中挑選出來的,都是皇上的親兵,說不上那個就跟朝中某位大臣有關係,要真都給殺了,恐怕皇上也救不了他。這就逼着秦有福不得不想辦法避免傷亡。其實秦有福滿可以通過兵棋推演的方法來完成這場演習,可是誰讓秦有福不會呢?再說了,秦有福是存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熊賜履的進攻停下來,雖說秦有福不明白別的,但一鼓作氣還是知道的,他就是要噁心一下熊賜履,也挫一下那些八旗兵的銳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