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牛二和幾名特種兵悄然沒入黑暗中的背影,劉浪的臉上涌起滿意的微笑。
不光是一年多以前成立的教導隊起了作用,他命令各營連每月都要開展少尉軍官以上戰略戰術培訓講座也起了作用。
眼前這個五年前不過還是個農家子弟的小少尉能清晰的描述自己的戰略意圖,說明他選擇俞獻誠做爲特戰大隊大隊長就是個很正確的選擇。這些有過特種作戰經歷的年輕軍官,每一個或許都有資格擔任基層戰鬥部隊主官的能力。
若是遇到大戰之時,基層軍官傷亡過多,他們就是最可靠的候補主官。
這,其實才是劉浪這五年來最大的成果之一。
兵,好招。整個川北,用巨大財力支撐成立的各縣保安團,就是最強有力的兵源。
可是,有過實戰經驗的軍官難得。一頭老虎帶領着一羣綿羊也有可能打敗一羣狼,但一頭羊就算帶領着一羣狼最可能的選擇是去啃草根。
劉浪的目的,就是要將數千獨立團官兵,培養成數百乃至上千的軍官,哪怕在未來連綿不絕的大戰中,他戰死了,各營營長戰死了,獨立團的新兵打光了,老兵死絕了,只要這些軍官還在,獨立團也不會倒。
光靠殺敵衛國馬革裹屍的精神不行,還得有同強大日寇抗衡的能力。劉浪在廣元留下的基地和兵工廠能提供源源不斷的武器,創建的華商集團這個吸金怪獸能提供源源不斷的軍資,再加上這些年輕軍官們不斷學習進步的能力,只要不是將獨立團和川北安防團兩個團一次性的全軍殲滅,獨立團就永遠在,永遠在抗日戰爭中的最前線。
當然了,劉浪有那個自信,還沒有那支日軍能將合計人數高達7000人的兩個團一戰而滅之的能力。
牛二雖然眼光有着不小的侷限,但他所說的一點卻正是和劉浪想到一塊兒去了。
戰術欺騙?圍點打援?
不,戰術欺騙的目標,不是爲了吸引來自娘子關前線的日軍,而是儘可能的保護下更多的輜重。圍點也不是爲了打援,打的卻是棄井陘縣城而逃的日軍,只要他們離開井陘縣城,他們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想怎麼切就怎麼切了。
一道電波從乏驢嶺發出,已經行至測魚鎮以東二十里正在急行軍的771團及隨129師部行軍的教導團在收到劉浪的電文後,在原地短暫停留十分鐘後,兩個步兵團在山路上轉向,全軍輕裝,除了攜帶六門迫擊炮和足夠的迫擊炮彈以外,所有重裝備全部丟在山路上,沿着測魚鎮向石門的方向,在當地獵人嚮導的帶領下,全軍點上夥伴,沒入山林中。
其餘部隊,繼續沿着山路向井陘縣趕來,近萬人的大部隊,舉起的火把猶如一條巨龍,綿延超過八里。如果是井陘縣城的原田真一看到這一幕,能生生嚇暈過去。
打他井陘縣城主意的中國軍隊兵力,可是遠遠超過了一個步兵師。超過他手下兵力的十幾倍。
獨立團三個步兵營外加壯丁營、炮兵營兩千多號人,在10點以前,全部趕到了雪花山一帶集結。
留下了壯丁營兩個藍軍中隊大約400人看護三百多輛三蹦子,其餘人全部徒步朝六裡地外已經熄去所有燈火黑漆漆的井陘縣城進發。
伴隨步兵們前進的炮兵營官兵們這次沒有用馱馬,全部是人工方式將大卸幾塊的山炮和迫擊炮扛着,炮彈則交給了擔任他們彈藥手兼職警衛部隊的壯丁營400人。
獨立團這一次是除了步兵一營之外精銳盡出,已經沒有步兵再對他們進行警衛了。
三個步兵營,刺刀營負責東門,敢死營負責南門,磐石營負責西門,而團指揮部則和炮兵營居中,負責指揮全局並對三處攻擊點提供炮火支援。
東西橫貫絕不會超過2公里的井陘小城幾乎全部在駐紮在距離城門800米小山上炮兵營的射程範圍之內,無論是射程六公里的山炮還是射程2500米的82迫擊炮。
再次留下橫眉冷對的張團副坐鎮團指揮部,劉浪帶着兩個貼身通信兵及警衛排跟隨前往南門的敢死營一起抵達距離南門500米遠的樹林。
日軍就是財大氣粗,寬達800米的城牆上,架了兩個大號探照燈,位於城門口的一左一右,交錯用巨大的光柱掃射着遠達數百米外的地面,從城牆到樹林,雖說不是纖毫畢現,但若是想悄無聲息地的潛入到步槍的有效射程範圍內對城牆上工事裡的日軍射擊,卻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
虛眯着眼睛,趴在草叢裡拿着用僞裝網僞裝過的望遠鏡適應了探照燈高強亮度看着城牆的周石嶼臉色有些嚴肅。
井陘縣城是個山區小城,人口最鼎盛的時候也不過上萬人。這樣的小城城牆自然不可能和一些大城相比,說是城牆其實不過是個土牆垛子,高不過三人,就連所謂的城門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威武霸氣,高不過四米,寬不過六米,也就是勉強能並排走三輛大車罷了,兩扇厚不超過十公分的大木門不過是一炮就能炸成碎片的事。
所以十天前第十七師防禦縣城時根本就放棄了城牆防禦,而是藉助山區多山的地理,以城南小山連成防線在據守。
並不算寬的城牆上及城門口以沙包壘成的火力點清晰可見,雖然看不清有多少兵力在城牆上防禦,但絕不會少於一個步兵小隊。
或許有些人會認爲用迫擊炮猛轟將這些火力點送上天,士兵們就可以通過這片開闊地攻入城內,但做爲一個已經越來越成熟的指揮官,周石嶼絕不會這麼想。
城牆上的防禦絕對不會少於一個步兵小隊,那就意味着南門地區的防禦,絕不會少於一個步兵中隊。沒有那個指揮官會愚蠢的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放在並沒有多少防禦能力的城牆上的,絕大部分的日軍肯定都依託於南門後的民居構築了完善的陣地,一旦開始強攻,不光是他敢死營要通過這片寬度達400米的開闊地需要付出多少死傷的問題,是他需要多久才能肅清南門之敵的問題。
他敢死營的戰鬥任務,除了以最快速度攻破南城肅清守敵之外,還需要給牛二特種兵小隊提供掩護,讓他們由此進入西城,阻止狗急跳牆的日軍對平民進行屠殺甚至以平民爲質的可能。
要想盡快解決這部分日軍,他就得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攻上城牆,以步兵班甚至步兵排爲單位和日軍進行巷戰,特種兵小隊和兩個步兵排才能沿着小巷向西城挺進。
爲何選擇從南門走而不走更近的西門,周石嶼知道,西門將註定會成爲牽制日軍主力的重地,短期內只會攻而不會攻破,只有等他徹底突破南門,兩軍合擊纔會將西門守軍一舉殲滅。
在來之前,研究過很多次井陘縣地圖的周石嶼已經想過很多方案,以牛二的特種兵小分隊潛入城牆偷襲,或是步兵小分隊以炸藥包大量實施爆破。。。。。但現在,在日軍兩盞無所遁形的大探照燈下,一切都成了遐想。
城頭上端着三八大蓋來回走動的五六個黑影不是瞎子,想同時解決他們簡單,但槍聲也會驚動所有敵人,周石嶼的眉頭緊皺起來。
但一旁的劉團座卻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手錶。
時針,已經指向了11點。
這個時候,在這個沒有什麼夜生活的時代,尤其是在這樣的小山城,就算是去了青樓,該啪啪的也啪完了,基本上所有人都進入了夢想。
就算是日軍也不例外。
哪怕是原田真一大佐在晚飯前就下達了全城戒嚴的軍令,命令當值的守軍將人數提高一倍,也擋不住伴隨着夜深人靜而來的滔滔睡意。
比如端着槍,來回機械的在五十米城牆上來回走着的日軍一等兵牛尾火郭,別看他走的很標準,速率完全是巡邏標準。可只有當你湊近看,你纔會知道,這位奇葩的牛尾先生竟然已經虛眯着眼睛進入了夢鄉。就差打鼾流口水了。
因爲兵力不斷被抽調,但守城人數卻依舊還是那麼多,負責防禦南門的輜重聯隊第六中隊第3小隊已經在南門這裡防禦近十天而沒有換防過了。雖然沒有那幫整天趾高氣昂的步兵們倒黴被派到前線和中國人作戰,但連續十天精神緊張的駐守巡邏,可也把這幫大多數時候只搬運搬運物資很少接受作戰任務的輜重兵們給累壞了。
尤其是小隊里老鄉的山頭主義很嚴重,做爲長野縣城區人的小隊長對於他的一幫老鄉們自然很照顧,而夜間當值的苦差事自然就落到了長野郊區村莊的牛尾等一幫被他們視爲泥腿子土鱉的小兵們頭上。
連續數日沒睡過一個好覺的牛尾一等兵以前可是個給地主老爺放牛的放牛娃,牛在山上吃草,他都能躺草地上睡上一整天,這睡眠不足可是要了他的小命了。就算大佐閣下下了若防守不利必當軍法從事的嚴令,也抵擋不住一波又一波涌來的滔滔睡意啊!
更何況,長野放牛娃昨天可是瞅了空擋去縣城青樓裡去了一趟,天天被自己人罵賤奴的一等兵在支那賣春女子那裡獲得了超級大爺的感受,還不用掏錢,飄飄欲仙了小半日早就把身體給掏空,這會兒能閉着眼睛還能堅持巡邏,實在是已經很給原田真一大佐面子了。
走路也能睡着的日軍一等兵並不知道,他以後的睡眠時間或許會很充足。
“命令,落日行動,開始。”劉浪衝身邊趴伏着的幺十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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