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摟着她瘦小的肩膀,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特別的白,我還以爲是她粉擦多了沒怎麼在意,沒想到,她居然又經歷一次這樣的疼痛。她躺在我的懷裡嚶嚶地哭着,她說:“要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誰願意?炎顏,咱兩都不是狠心的女人,你懂我的,你知道我心裡的內疚麼?我做完手術的那天晚上,我就夢到一個漂亮的男寶寶來夢裡找我,他大大的眼睛,胖乎乎的像個天使,他的背上還有兩隻小小的翅膀,他眨巴着眼睛對我說,媽媽我再也不來找你了……後來我一下就醒了,醒了才發現是一個夢,洪皓就躺在我的身邊,我把夢告訴他,我說我們的寶寶不會回來了,它再也不會回來找我們了,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了,洪皓也哭了,洪皓摟着我,我們兩一直流淚……”
我受不了她這麼煽情,她一煽情我就忍不住也淚如雨下,我說:“不會的,以後還會有的。別擔心,以後會有的。假如你以後沒有孩子,我就生兩個,你要哪個隨你挑。”
她被我逗得“撲哧”又笑了,臉上帶着鼻涕眼淚和笑容,看起來特別的滑稽。我見她笑了,便拉着她的手,我說:“洪皓還是愛你的,不然你失去孩子他也不會哭,只有兩個人都有愛,纔會有這樣的共鳴。”
她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她說:“愛肯定是愛的,這麼多年了,彼此似乎都長在一起了,有時候我覺得我一點都不在乎他。可每一次一吵架,他兩天不出現我就覺得時間真的好漫長。炎顏,你說男人和女人是不是都賤?非得讓彼此痛,才能證明愛的深麼?”
我聽她話裡的意思,似乎是又吵架了,我說:“怎麼了呢?你們又吵架了?”
她點點頭,她說:“昨天他來找我,他說關小河,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就知道出事了。後來,我就逼問他是不是出事了。他卻一直不肯說,就說自己不喜歡我,要和我分手,以後再也不會來找我。我一着急,我就扇了他一個耳光。我說洪皓你他媽敢和我分手,我就殺了你,你信不信?然後我就真的隨手拿起了正在切菜的刀,他當時就跪了下來抱着我的腿大哭了起來,他說小河我對不起你以後我家再也不會好了,他說小河我爸爸連夜被抓去調查現在凶多吉少,他說小河你和我分手吧我不想連累你,他說小河我知道我洪皓這幾年一直混蛋從沒好好對待過你可是我已經沒有機會好好對你了,就最後一句話,聽得我一下就哭了,我受不了別人的道歉,我關小河什麼都可以付出,但是我受不了別人說虧欠我,我一聽這話我就會哭會心軟……”
她再一次全方位崩潰,眼淚又一次奔騰而出,這種悲劇效應直接感染到了我,我也哭了,兩個人稀里嘩啦地坐在她家客廳冰冷的地板上,眼對眼鼻子對鼻子地悲傷到不能自抑……
我說:“你們會好的,不管怎樣,你們會好的。關小河,你他媽別哭,我一看你哭我就受不了。你比誰都堅強,比誰都聰明,振作起來,洪皓需要你,咱們未來的孩子需要你。你他媽振作!”
她見我一副吶喊的模樣,“噗嗤”居然又笑開了。我草!我邊哭邊吶喊的模樣很逗麼?!
她拉着我的手,她說:“我沒事,這點小風小浪算什麼,我就是難過,想到洪皓那副樣子,想到我們這幾年,想到我一次次失去我的孩子,我就難過,特別特別的難過。炎顏,我突然發現,我特別愛他,我受不了他那種驚慌失措的眼神,我受不了他對我說分手,我受不了他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嚎嚎大哭的樣子,那一刻我覺得他就像個孩子,我覺得我好想保護他,好想盡我所有的力氣去保護他……”
我才管不了洪皓是不是孩子呢,我大聲吼道:“關小河我他媽在乎的是你!我管他洪皓怎樣呢!你他媽不許倒!你他媽不許難過!洪皓是個男人他會自己站起來!你別倒下就行!”
她居然再一次“噗哧”笑開了,這一次我真的不能忍了,我氣呼呼地站起來,我說:“笑你妹啊笑,我擔心成這樣你還笑?”
她邊抹着眼淚邊說:“你自己去看看鏡子,看看你剛纔那副樣子,太逗了!”
她居然還能“哈哈”地笑起來,我覺得這女人真的瘋了,剛纔那個哭成淚人的關小河呢?我氣鼓鼓地說:“草,你這沒良心的女人!”
她擦完了眼淚把擦過眼淚鼻涕的紙順手塞我的手裡,她說:“去,幫我扔掉。”
我下意識地乖乖走到拉垃圾桶旁邊,把那團黏糊糊的紙巾扔到垃圾桶的時候我才發覺我怎麼乖得像個孫子她叫我扔我就扔,一回頭看到在地上笑得滿地打滾的關小河我才發現我tmd又逗比了!我發誓我再也不要理會這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關小河了!真沒勁!
我晾了她半個小時吧,也就半個小時而已,見她看着肥皂劇哈哈大笑的模樣,我又忍不住屁顛屁顛地湊到她旁邊一起看了起來……午後雷陣雨過後,天空異常的晴朗,我兩掙搶着吃着同一盒爆米花,剛纔的那一陣狂風驟雨就這樣煙消雲散地盡數抹去……無論怎麼亂,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
傍晚時分,我見到了傳說中失魂落魄、驚慌失措、語無倫次、脆弱得像孩子一樣的洪皓,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關小河就飛快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衝過去摟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接起了吻,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好麼!
我像看偶像劇一樣看着從灰姑娘華麗麗轉身成爲公主的關小河正在用力深吻從王子變成青蛙的洪皓,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又溼潤了,我全然明白那種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努力去愛的心情,那一刻,我知道關小河一直裝睡的心已經醒了!她不是她自己認爲的那麼物質那麼市儈!在洪皓洗盡鉛華、再也不是王子的這一刻,她找回了她愛的本能,開始真正地用愛付出了……
我這個電燈泡已經不用存在了,趁他們吻得纏綿的時候我悄悄地溜走了,我被深深的感動了,內心有滿腔的愛意正在無限翻滾無處釋放,我也得去找我的王子,踮起腳尖去親吻他溫熱的脣,告訴他:婚姻這條路,我也準備好了!
斯達從沒有見我如此熱烈過,我第一次如此主動地衝向他的懷抱環住他的腰,用心感受他身體的溫度和他舌尖的熱度,我第一次發覺原來有愛才有明天有愛一切都會變得溫暖,我第一次覺得我心裡好開心好溫暖因爲我深深被愛情的力量所震撼着!我一點都不遺憾了,我的人生有斯達,有關小河,有舒畫,有炎彬,我還有什麼值得遺憾!
我久久抱着斯達不肯鬆開,他溫柔地拭去我的眼淚,輕柔地問我:“寶貝,怎麼了?今天這麼感性。”
他把我放在他的腿上,像抱着孩子一樣把我整個身軀努力地包容在他博大如海一般的胸膛裡,我摟着他的腰,溫順得像一個孩子一樣蜷縮在他給我的避風港裡,我輕輕地說:“噓,不要說話,我們靜靜感受。”
他於是把我摟得更緊了一些,良久,他突然說:“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我心不自覺地一跳,我說:“我覺得我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
他握住我的手,他說:“那你準備好了,和我一起共赴人生的旅程麼?”
我問道:“請問第一站是哪裡?”
他淺淺一笑,然後篤定地回答:“我家。”
我又問道:“請問第一個對手是誰?”
他不禁笑出了聲,他說:“我媽。”
我再次逼問,我說:“請問我需要配備什麼武器?”
他終於放聲大笑,他說:“以愛之劍,以愛之名。”
我伸出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他再也忍不住,急不可耐地把我放在了牀上,我心想,今天的狂風暴雨真多啊,剛親身感受完別人的,現在要換自己上了……
老了就是老了,折騰了一夜,第二天老孃揉了揉痠疼的腰再一次爬起來上班去,斯達早早地備好了早餐就等着我起牀慢慢享用,他再一次嫌棄我的公寓太小引起我強烈的不滿,他說:“不行,我必須給你換一個地方。”
我完全無視他的抗議,吃完了早餐把一大摞沒有洗的鍋碗瓢盆交待給了他就急急地奔向單位了。今天是陳伊咪第一天錄製節目的日子,一大早經過她的新辦公室,就看到了裡面擺滿了各種鮮花花籃,想當初我剛接替陳姐的班也不過就接到幾束朋友的花而已,人類的趨炎附勢可見一斑。
我本來想直接走過去的,沒想到陳伊咪居然看到了我,快速走了出來叫住了我,她笑臉相迎,我自然也投以同樣的微笑,我說:“早上好,預祝你今天開播大紅噢!”
她笑着說了聲“謝謝”,然後說:“炎顏,你等下,我們聊會天吧。我第一次錄節目有些緊張,你能不能指導一下我。”
她既然這麼說,我哪裡好意思不留下來。於是我和她一起到了她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原來是沈白的,現在她接替了自然給她了。我粗略看了看,辦公桌換了張新的,方位也重新擺了擺,其他也沒什麼變化。屋裡都是鮮花,瀰漫着一股各種花卉融合的清新氣味,倒是頗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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