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歷史性的聚會過後,我們都紛紛開始新的大學生活,只有斯達除外。因爲我們本身的錢不多,所以只能暫時居住在輪胎家廠房的這一間小屋裡,爲了讓我能夠睡得舒心點,不會過日子的斯達一下問輪胎的父親借了兩千塊錢買了高檔的牀墊和牀上四件套,還有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
爲了能夠儘量有多餘的時間陪斯達,我告訴舒畫我從今往後就住在學校的宿舍裡,週末的時候再回家看他們。其實,他們並不知道,爲了能夠陪着斯達不讓他一個人感受那一份苦悶和絕望,我每天都坐來回兩個小時的公交往返在校園和斯達的小屋之間,風雨無阻。
斯達開始在網上到處散發自己的簡歷,結果他告訴我,每一次面試,對方單位看到他的履歷表都搖頭,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媽媽扣留了他的身份證,而沒有任何一家單位,敢要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人。一連半個月的挫敗,把斯達那一份要走向社會的決心一點點地耗盡了。
半個月後,我們身上總共的錢都不過百。我已經不好意思再問舒畫拿錢了,爲了陪斯達,我把我原來的家教工作也退了,我們的生活開始變得很窘迫。而斯達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
我看着他越來越頹廢的樣子揪心不已,每一個夜晚,我們都像兩條沒有方向的魚一樣擠在這悶熱的小屋裡,要麼哭,要麼笑,要麼瘋狂地做。如果這種方式能夠讓他釋放他的壓力,我覺得我也願意。可是再這麼下去,我們連買t的錢都沒有了。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如此的窘迫,我想斯達也一樣。我們都曾經是大手大腳花錢的主兒,我們從小到大就沒有過過缺錢的日子,我記得從前我們六個一起出去玩動不動就是上千眼皮都不眨,可是就這麼一個暑假,一切都變了……生活賦予我們的魔法失效了,我從公主再度變成了灰姑娘,華麗的水晶鞋不知道遺忘在了哪個角落,而我的王子,他比我更落寞更受打擊……
那一天晚上,我依然坐着公交趕回去看他,上車的時候天色還是正常的,下車的時候已經是瓢潑大雨。我沒有帶傘,只能一路小跑,拿着兜裡僅剩的十塊錢去拐角的燒餅店裡買了一個燒餅,然後揣在了懷裡,冒着雨跑到了他的小屋。
他從小習慣了被人照顧的生活,他這是人生第一次感受這種自食其力的生活,他特別地不適應。
我進屋的時候渾身都溼透了,身上的雨水順着地板一路流到了牀底,他滿臉心疼地幫我迅速剝下了我的衣服,然後拿着毛巾在我身上胡亂地擦着,我光溜溜地站在他的面前雙手捂着自己敏感的部位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他幫我擦乾之後拿着毯子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然後,他深深地看着我的雙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
我以爲他會吻我,他想要我,卻沒有想到,他在看了我很久很久之後對我說:“炎顏,你走吧,以後別來看我了。”
那一刻,我呆住了。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他默默地轉身,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走到了牀邊,我看着他,他卻再也不看我。
我指了指桌上的燒餅,我說:“斯達,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都理解。你趕緊把燒餅吃了吧,我特地叫大叔放了你最愛吃的火腿,你趁熱吃了吧。”
他沒有迴應我,倔強地扭着頭,不再看我。我光着腳,有些滑稽地挪到他的面前,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結果,我摸到了溼溼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