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中年婦女冷笑了一聲：“我可沒有那樣的雜種女兒。告我妨礙公務，憑什麼？你真當我是鄉下婦女，看不出來你們是假扮的？告訴你，老孃十八歲起就跟一個王八蛋警察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什麼破警察，我見過的可比你們多得多。”
劉陽這才發現低估了眼前這中年婦女的心智水平，一時間竟然語塞。
趙晶瑩見此僵局，遂走上前，溫言細語地說道：“阿姨，我們確實不是警察。我是之前買下你們房子的趙海旭的妹妹。這位是我的朋友。我們前來你家並無惡意，只是想請你們幫忙查清一下我哥死亡的真相。”
“你們想查案那就去找警察啊，我家老頭子早已經不當警察了，找他幹嗎？”中年婦女臉上露出不耐煩之色：“如果你們是想問關於陳雪那丫頭的事，那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們，你們找錯人了。我們家早和她斷絕任何的關係。她的死活跟我們都無關，我們也不關心，至於她的過去經歷，我們什麼都忘了。這下你們該滿意了吧。”中年婦女輕蔑地“哼”了一聲，再不理劉陽和趙晶瑩兩個人，往廚房裡走去。
劉陽再按捺不住，“忽”地站起來，直接往臥室闖去。
“喂，你做什麼？”中年婦女怒氣衝衝地提着一把菜刀自廚房裡蹦了出來：“你敢再進一步的話，信不信老孃一刀劈了你？”
“好啊，你劈過來試試看！”劉陽冷笑着說：“別人不知道你們的底細，我還不知道？你們不也就是收了不乾淨的錢，犯了人命案跑到廣州來躲避的嗎？”
中年婦女臉上閃過驚慌之色：“你怎麼知道這些？”
“問我怎麼知道？”劉陽知道已經抓住對方的七寸，必須乘勝追擊，進一步打壓她的氣焰：“我在你們小鎮上生活了兩年，你說我怎麼知道？”
中年婦女臉色大變：“你都聽到些什麼風言風語？”
“我聽到的可多了，什麼你們夫婦沒有人性地虐待陳雪，還有陳雪生下了怪胎，你們又把那怪胎扔進井裡……”
“你胡說……”中年婦女全身顫抖了起來：“他們也都胡說！”
“什麼胡說？”劉陽厲聲道：“我親手從井底把那嬰兒的屍骸打撈了出來。還有……”劉陽目光炯炯地盯着中年婦女，“你們後院裡的那一具屍骨我也挖了出來。哼，你要是今天再不配合的話，我立刻打電話告訴青欄鎮的派出所，說二十多年前的殺人犯陳盛世就藏在廣州花都這裡，我想你應該不想下半輩子守寡吧。”
中年婦女面如土色，虛弱地問：“你怎麼知道那樹下埋着屍體呢？”
一席話提醒了劉陽，他目眥欲裂，指着中年婦女痛斥道：“你們這兩個沒有人性的傢伙！你們自顧自地逃命，卻把陳雪奶奶一個人扔在家裡，讓老人家死了兩年，屍體腐爛了都沒人知道，最後連臉都被老鼠咬掉一邊。你們……你們……”
中年婦女臉上露出恐怖之色，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你說她……她老人家死了？但這也不關我們的事哪，是她自己不想跟我們一起出來，不是我們丟下她不管。”
劉陽想了想，這個時候找他們問罪這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最重要的是要追問他們來廣州後究竟對陳雪做了些什麼，陳雪的死與他們到底有沒有關係，於是稍稍放緩了一下語氣：“你剛纔不是問我說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嗎？那我就告訴你，是陳雪奶奶的鬼魂告訴我的！”
中年婦女“啊”的一聲，再控制不住心裡的緊張，手裡的菜刀跌落在地，全身瑟瑟發抖。
趙晶瑩看得有些於心不忍，她悄悄地拉了拉劉陽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講了。
劉陽朝趙晶瑩點了點頭，暗示他明白她的意思，而且痛罵了中年婦女一頓，心中的惡氣也出了不少，於是和顏說：“好了，現在你該可以帶我們見陳盛世了吧。”
中年婦女臉上呈現出無奈之色，攤了攤手說：“不是我不想帶你去見那糟老頭兒，而是那傢伙真的已經成了一個廢人，整天躺在**上，連大小便都還要我來伺候。真不知道我前世造了什麼孽，今生要跟這麼一個人在一起，受這番罪。”
劉陽皺了皺眉頭，不肯置信地問：“你是說他中風了？還是老年癡呆？”
“咳，都差不多。”中年婦女像趕蒼蠅一般厭惡地揮了一下手：“反正就那樣賴着活，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我們可以進去看他嗎？”趙晶瑩輕聲問。
“你們要是能夠忍受那屎尿味就去看好了。”中年婦女彷彿已經聞到屎尿臭一般，捂住鼻子，打開臥室旁邊的側門。
劉陽和趙晶瑩還未進門，就聞見一股人體特有的臊味混合着大便的臭氣，差點讓人呼吸不了。趙晶瑩受不了那股氣味，捂上鼻子，退出門外。
中年婦女罵咧咧地說：“死鬼，又把屎拉到了**上。”拉開燈，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拉扯蓋在陳盛世身上的被褥。
劉陽也趁機打量了一下陳盛世。
在劉陽一直的印象中，陳盛世應該是那一種鬚髯滿面，充滿戾氣的人，但眼前的老人，卻一點都跟劉陽的想象對不上號：鬚髮皆已蒼白，一張枯瘦的臉，眼窩深陷，眼角裹滿了眼屎，而他老婆大概爲了清理方便，並沒有給他穿上任何的衣服，只是用一條髒得不成樣子的被褥直接裹着，整個形象簡直就是一具風乾了的屍體。
大概是感應到了妻子的呵斥，老人嘴裡“咕嘟咕嘟”地冒着混濁的氣體，根本分不清在說些什麼。
wωω▪ тt kān▪ ￠O
劉陽心頭一陣黯然，默默地退出了門外。他想起之前在502時的想法：如果陳雪真的要報復，那麼她的父親的“待遇”應該是生不如死。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這樣一來，圍繞在502的種種怪異事件，它們的根源是否可以確定就是指向陳雪？劉陽不知道該爲這個結論感到高興，還是應該沮喪，不過他的心頭依然有許多的疑團不能解開。
中年婦女拿着那張臭氣熏天、裹成一團的被褥，滿臉怨氣地走出房間，“啪”的一聲重重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