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近半年沒有一滴雨水,帝王沉浸在與王后的朝夕相處之中,卻是不管不顧。西伯侯姬昌爲天下百姓之福利,從千里迢迢的領地趕往朝歌。願意以自己的壽命爲代價窺探天命,爲那朝歌的民衆祈福。
不知曉是什麼時候,在這殷商的民衆之間這樣的流言便流傳開來。原本認爲帝王不再喜愛美色倍感欣慰的人,此時卻是佈滿了愁容。尤其是東伯侯姜桓楚現在恨不得飛到那朝歌城中,詢問姜莉當年他是怎樣教育她的?
雖說身爲女子,但是身爲他姜桓楚的女兒,定然不能只顧兒女私情,還要兼顧這社稷江山。尤其是在知曉她嫁給帝王之時,他甚至親自爲她分析了她以後應當怎樣做。甚至,在知曉這個消息之前,他一直將女兒當做自己的驕傲。現在卻是,一切分崩離析。一代賢后硬生生的成爲了一代妖姬。他愧對列祖列宗,更愧對先皇的重託。
姜桓楚向朝歌急趕的速度甚至比姬昌還要快上幾分···
帝辛將姜王后擁入懷中,與她一起看着兩位孩子練習騎射。殷郊身爲太子,自然是他的重點培養對象。但是他也願意將帝王培養成一個只知曉政治的柔弱書生,這武學方面雖然不必要太精通,還是需要懂上一些的。
至於殷洪,則是被他當做武將來培養的。二人是一母同胞,從小到大的感情是他看在眼裡的。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還有誰不會背叛殷郊,大概便只有他了。只是···在這個世界上的武藝卻不是萬能的,有法術在的世界,武藝甚至可以說是花拳繡腿。要成爲一個合格的武將,定然需要一些真本事。
這個世界上能夠學藝的人,除了那旅行着天命的聖人之外,也只有他了。而他,卻也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教導他們的。帝辛低頭,將姜王后認真的表情收入眼底,脣角微勾。若是爲了在意的人躲躲藏藏,倒是沒有什麼不可以接受的。
“梓童,孤王有一件事情要說。”帝辛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這樣說了一句。眼眸中倒是多了幾分緊張,怕是當年登基的時候他的眼中都沒有這樣的情緒。
“陛下請講。”姜王后轉頭與帝辛四目相對,那雙清澈的眼眸顯得格外的認真。
帝辛有幾分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縱然在他看來是爲了她,卻也是無法掩蓋此時的背叛。“孤王讓人傳出了些流言。”
“什麼流言,陛下直說便是。”姜王后眼眸中劃過一絲疑惑。
“帝王沉迷於王后的溫柔鄉之內,不管不顧這朝歌民衆的安危···”帝辛這般說着,他是讓人流傳出了這麼些東西,但是民衆間在十傳百,百傳千之後,早已輕變得不成樣子。甚至連王后是狐狸精轉世的說法都有了。這後宮之內,的確有一隻狐狸精,卻不可能是她。
姜王后的眼眸低垂了下來,聲音中有幾分嘆息。但是那空茫的聲音,越發的讓帝辛把握不準她是怎樣想的。“陛下,王后永遠是依附於王,若是王足夠英明,那麼王后什麼都不做也是賢惠的。若是王自毀名聲,妾也自當作陪。”
命運相連,自她嫁給他開始,便已經開始了斬不斷的糾葛。只是,兩人的身份,也揭示了兩人之間的犧牲者,永遠只可能是姜王后。在那微笑的面容之下,掩下了的是一副似諷似嘲表情。
果真,無論怎樣的深情,到需要的時候還是會爲了自己的目的來將女人當做犧牲品嗎?帝王不愧是帝王,總是會將所有的棋子都擺放在棋盤上。雖說站在棋盤上的人不僅僅只有她,還有他相陪。但是,從做出決定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不是傾盡全力的保護···
心中原本隨着時間不斷疊加的愧疚在慢慢消失,她倒是感覺自己這姜王后的身份應當能夠做的更好。沒有了太多屬於自己的情緒,單單純純的就只是那姜王后。不知曉爲何,這次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並不是全然的愉悅。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勾起的脣角就停滯在臉龐之上,彷彿是雕刻出來的最美的笑顏,卻終究是少了幾分人氣。
被巨大的驚喜包圍的帝辛並沒有發現這一點,雖然讓她做出這般表態的是姜王后與帝辛之間的糾葛,但是卻依舊讓他驚喜。
“孤王,定然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帝辛用脣輕輕的吻了她的髮鬢,這後宮中的人自然知曉她對他的重要性,不會在她面前多說什麼。這朝歌城中的事情,可不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只需要一場雨水,便可以讓所有的陰謀煙消雲散。也讓他有了可以將姬昌留下的藉口。
“陛下,妾知曉的。”姜王后知曉自己作爲一個皇后的責任,一直都知曉。所以縱然在兩人最柔情蜜意,她對他最是不捨的時候,也能將別的女人送入他的懷抱。這便是帝王想要王后,無論是什麼朝代,什麼背景都不曾改變。
她突然感覺有幾分心冷,不知曉這份感情究竟是來源於姜王后還是來源於她的真心。若是她真的是鳳凰之身,那麼這便是她的未來?或許也是現在。
從開始這場遊戲,她便一直是皇后,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定然需要付出些什麼。或許那對愛情的唯一一點期盼也會隨着這一個個故事消失?倒也不錯。
沒過幾日,便傳來了朝歌有雨的消息。不僅僅是絕了長久的大旱,那積蓄出來的雨水,足夠下半年的生存。傳言這是帝王吩咐姜子牙與申公豹兩位奇人異士開壇做法纔有的成果,原本的留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只是···這些留言卻沒有傳播出去。也許這便是傳說中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背後亦或是有誰的影子,真正的原因怕是沒有幾個人知曉。
西伯侯姬昌與東伯侯姜桓楚極爲湊巧一起進了皇宮,那些侍衛們是想要告知一下姜桓楚與姬昌兩位。但是姜桓楚氣勢洶洶的樣子,他們實在是攔不下來,便由着他去了。這東伯侯入宮之後,自然有陛下那邊安撫。
這邊帝辛還在爲姬昌的好運氣感嘆,卻知曉了自家正義的岳父大人,丟下了姬昌便入了宮。也只能說姬昌命中便是該絕了,若是不主動與姬昌起一場衝突,他對姬昌做出什麼懲罰來還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帶着笑意接見了姜桓楚,外人不知曉這帝辛究竟與姜桓楚說了什麼。但是明眼人也能夠看得出來,姜桓楚與帝辛談話之後心情不錯。若是帝王的·寵·愛不會影響到朝綱,他又何嘗不希望帝王獨·寵·自己的女兒呢。畢竟是他親手培養長大的孩子,自然是極爲疼惜的。
但是在江山社稷與自己的親生女兒之間,姜桓楚選擇的是江山社稷。若是姜王后真的做出了爲了自己的兒女私情,讓社稷陷於危難之中的事情。他姜桓楚寧可大義滅親,還這江山一片安寧。當然,他自然也會隨着她一起。他欠子女的,碧落黃泉自甘償還。
第二日,西伯侯姬昌上了朝堂。開篇便是一串的大仁大義之詞,雖說是仁義之至,但也是酸腐之極。若是先皇還在,定然是喜歡這般方式的。但是現在在位的卻是帝辛,在這朝堂中人,誰不知曉帝王喜歡臣子簡明扼要的說出自己的事情。甚至將這些國家大事當堂便處理完畢。最好是將所有的空閒時間都用來陪伴王后與培養兩位皇子上面。
想到兩位皇子最近來的成長,這些臣子們也不得不歎服。尤其是那教導兩位皇子騎射武藝的黃飛虎,他知曉的比其他人還要多上一些。誰能知曉這端坐在皇位的帝辛爲了這社稷江山放棄了多少呢?明明知曉如何成爲奇人異士的手段。有着這份機緣,卻因帝王不得有長生之法而硬生生的割棄。
他黃飛虎不懂得什麼叫做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不知曉什麼叫做朝代更替,卻知曉自己是由衷的敬佩這個帝王。這個將江山社稷,甚至連那些奇人異士們都玩弄在鼓掌之間的帝王。
姜子牙,不由的向那姬昌投去認同的視線。姬昌越說他的情緒也是越發的低落,先皇纔去世多久,沒想到現在朝堂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他不由的看向那站在首位的丞相比干,沒料到看到的卻是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搖醒他的一幕。
比干丞相沒有原本那副重禮儀的樣子,那皇位下首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上了一個坐席。比干正在上面坐着,前面還放着不少的奏摺。很顯然這帝王的政務有很大一部分都跑到了他的身上。
這也就罷了,滿朝文武看到這副樣子,卻沒有絲毫的詫異,更別說勸諫,顯然是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行爲。
連那昨日怒氣衝衝的姜桓楚,現在也一副意氣風發不在意此番情景的樣子,讓他不由的緊了緊手中的銅錢。他在來之前便已經預料到自己是大凶之兆,果真是大凶。但是作爲仁義之臣,卻不得不勸諫。
姬昌擡頭,直視帝辛的面容,屈膝下跪,絕對是重禮。“陛下,請聽微臣一言,莫不可因爲兒女私情誤了這殷商的江山呢!”
“孤王何曾爲了兒女私情誤了這殷商江山?”
“這朝歌半年有餘不曾降雨之事···”
“都說西伯侯姬昌卦象可窺天命,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朝歌早已由姜子牙與申公豹開壇降雨,孤王可是爲着準備了月餘時間。西伯侯不查明真相,便質問孤王可是對孤王不滿。”帝辛明顯的表現了一個對臣子厭惡的帝王,他對姬昌說不上喜歡與討厭。不過是一個註定了會死的人而已。
但是,誰讓他是局中人呢?
“不敢······”姬昌手中的銅板掉落,想起這一路行來,周邊侍衛對自己仁義的宣傳。他不阻不攔的模樣,手心中出了幾分冷汗。
“孤王可是聽聞西伯侯姬昌最是仁義,可堪···大任!”
“陛下,傳言切不可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