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小二話不說端起碗,直接砸到了吉祥的頭上。
噴香的白米粥,灌了吉祥一身。巨大的衝撞力,尖刺的瓷片,刺破了細嫩的皮膚,滾燙的鮮血緩緩滲出。
“我是恭親王府未來的王妃,如今的世子妃,我要賣掉一個奴婢有何不可。吉祥,難不成你以爲世子會爲了你這麼一個奴婢與我作對不成。你自己幾斤幾兩,難道還不清楚?”
姬小小的一番話,瞬間讓吉祥陷入冰天雪地之中。
是啊,她不過是一個可買可賣的奴才,身爲主子的姬小小要賣掉她,理所應當,旁人無話可說,無理可辨。
“小姐,小姐,奴婢知錯了,求小姐饒了奴婢這一次。”
從大世家裡被賣出,不是手不乾淨,就是惹到了主子,顧忌對方的勢力,鐵定無好人家再敢買她。若是被好狠鬥惡的人看中,後果……,吉祥如是想到,忍不住打了冷戰。
“小姐,奴婢是被豬油蒙了心,但奴婢一心向着小姐您,求小姐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從小與您一起長大……。”
“閉嘴。”姬小小惡狠狠的一個眼神落在粗使婆子的身上,粗使婆子不禁冷汗直冒,“把人給我拖下去,賤賣了。”
賤賣,可見姬小小心中的火氣是有多旺盛了。
也虧吉祥作死,偏偏哪壺不提提哪壺。從小一起長大,所以辜負原主的信任,輕輕鬆鬆背主求榮,與展飛揚一齊設計於原主。
本是僅有的溫情,吉祥卻親手將其泯滅,無情無義把原主推入地獄。原主由愛生恨,恨不得將吉祥挫骨揚灰。
世子妃再不得寵,也不像金屋閣那一位,她可是世子八擡大轎娶回來,名入玉蝶的正妻,是名正言順的主子。粗使婆子不敢再次違抗姬小小,上前抓住吉祥的雙臂,強硬把人往外拖去。
“小姐,小姐……。”吉祥哭嚎幾聲,眼見打動不了姬小小,乾脆破罐子破摔,威脅起姬小小來,“許茾,你不放過我,我就把你吩咐我做的事,統統告訴世子和王爺他們,你也落不得好。你讓我生不如死,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吉祥說完,粗使婆子停下了動作,面露驚恐之色。
好奇心害死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粗使婆子在王府兢兢業業多年,哪裡會不曉得其中的門門道道。
姬小小不以爲意,溫和一笑,拿起筷子夾着菜,小口小口吃着。
“你就裝!”吉祥認定姬小小的鎮定自若是裝出來的。
姬小小又吃了幾口,知道感覺肚子飽飽,才放下了筷子。
“怎麼不動了?”姬小小慢條斯理擦嘴。
兩個粗使婆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其中一個說道,“世子妃,那些話……,這人留不得。”
難得是爲了她着想,姬小小不打算追求他們手腳不利索。
“這是有我擔着,她,你們直接拖下去,賤賣了。”姬小小給了他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記得,找個好人家。”
粗使婆子浸淫深宅大院多年,姬小小的話中話一點就透。
聞言,吉祥兩股戰戰,臉毫無血色,白如明月。
我真的要被賣了?
怕了,吉祥真的怕了。
“小……嗚嗚……。”吉祥還未說完,便被人堵住了嘴。
吉祥哭成淚人,精緻的妝容,在淚水的浸潤下,這一塊紅彤彤,那一塊綠油油,花臉瞧着十分討人喜。
粗使婆子力氣極大,吉祥這種精養的丫鬟無力逃脫。人被拖到院門口,一隻鴛鴦繡鞋踏入映入衆人眼簾。
“這是怎麼了?”
那個聲音如黃鸝出谷,全神貫注聆聽之下,身體裡好似有一股電流在東跑西竄,酥酥麻麻,惹人胃口大開。
姬小小在屋內看不見人,聽見聲音卻已然知曉來者是紅拂。
“說,這是怎麼了?”紅拂怒喝道。
粗使婆子不敢得罪世子的愛寵,三言兩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了紅拂。紅拂聽完,氣得胸脯大幅度起伏。
“賣,賤賣?你們還把她當人看嗎?”
紅拂最是厭惡動不動責罰買賣下人的人。
一樣是人,同樣是爹生娘養,怎麼你就金枝玉葉尊貴顯赫,她就如豬如牛一文不值了?
紅拂大怒,粗使婆子急忙下跪磕頭認錯,“紅夫人,請您明鑑,世子妃的意思,奴婢們怎麼違抗?”
“世子妃,世子妃,不過一個女人,你們怕她做什麼?她不把你們當人,你們又何必把她當成主子。”紅拂躬身,親自扶起粗使婆子,“我們都是人,人生而平等。”
這一句,震撼了所有的人。
姬小小笑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紅拂的身份,先前還有一二分的懷疑,現在已經是百分之一百的確信。
紅拂是穿越女,可能展飛揚也不是原裝貨,而是穿越男。
有了這個想法,心中的鬱悶愁苦居然消散不少。
姬小小深吸一口氣,前所未有的清明,舒爽一下子涌上腦際。
看來原主終究對展飛揚心存幻想,不然在姬小小分析出現在的展飛揚不是過去的展飛揚,原主怎麼會鬆口氣!
西貝貨冒充真貨啊,姬小小起身,打算會一會紅拂。
姬小小走出去,便看到紅拂與粗使婆子相談甚歡,連剛剛還竭嘶底裡哭哭啼啼的吉祥也時不時抿嘴淺笑。
“你們真的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啊!”姬小小感慨一句,卻如平地驚雷,吉祥和粗使婆子她們不由得心驚肉跳。
“世子妃。”除了紅拂,其餘之人皆向姬小小行禮。
姬小小嘴角輕揚,不說起來,他們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喘。
紅拂心疼他們活得辛苦,怒瞪姬小小一眼,道,“你們都起來。”
“可是……?”
“別可是,我讓你們起來就起來。”紅拂強硬道。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能做人上人,沒人想做人下人。
既然是紅拂叫他們起來,他們何必違了紅拂的意。好處他們拿着,壞處有紅拂擔着,何樂而不爲。
不知道被人擺了一道,紅拂見他們站起來,苦口婆心道,“你們是人,你們對父母長輩下跪是天經地義,可許茾她何德何能能受你們一拜,她不過是奴隸你們的奴隸主。”
紅拂教導他們一番,炮火轉向對準姬小小。
“許茾,你難道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你要賤賣吉祥,可吉祥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買賣的畜生。”語氣哀沉,痛恨不已。
紅拂幫裡不幫親的話,成功收到了吉祥的汪汪淚眼。
姬小小斜眼看着紅拂,眼神輕蔑不屑,彷彿實在看着傻子。
“你還不服氣?”紅拂頓時勃然大怒。
“服氣?你鬼話連篇,我爲何要服氣。吉祥是我的簽了死契的丫鬟,我要打要罵,要殺要剮,要買要賣,全憑我的心意。”姬小小繼續說道,“紅拂你身爲恭親王府世子的姨娘,卻自甘下賤與奴婢奴才自稱是姐妹兄弟。你不要臉是你自己的事兒,墮了王府百年聲譽,那你萬死難辭其咎。”
“聲譽,名望,錢財,地位,你們這些人想的永遠是自己,卻不會設身置地,爲天下黎明謀利。”
紅拂心疼這個時代的下層人民,他們是這個國家付出最多的人,卻同樣是受壓迫最深的人。她身爲女子,人微言輕,有意改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在男人的庇佑下安享太平。
不過,雖然她無力改變一國,卻能從身邊做起。眼前奴隸勞動人民的女人,今天她要給她一點兒教訓。
“你現在向他們道歉,並且求得吉祥的原諒,我可以放你一馬。”
姬小小莞爾一笑,指着吉祥說道,“你讓我跟他們道歉?”
“是。”紅拂堅定道。
姬小小上前一步,湊到紅拂的臉旁邊,仔細地看着她。
紅拂被姬小小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後退一步。
“快道歉,我沒太多的時間。”紅拂色厲內荏,乾巴巴說道。
姬小小搖搖頭,反手扇了紅拂一巴掌。
能動手就不動口,姬小小堅信一力破十會。
“不過一個妾,也敢對我指手畫腳,你是不要命了嗎?”
姬小小朝着粗使婆子大喝道,“還不把人拖下去。”
剛剛還幸災樂禍的人,姬小小掌捆世子爺的寵妾後,通體冰涼。
“是,是,是。”
粗使婆子這會兒再也不敢陽奉陰違,不消一會兒的功夫,吉祥的人影消失不見了。
解決了吉祥,姬小小又把目光放到了紅拂的身上。
現在的展飛揚就算是穿越男,哪又何必與一個無知孩童過不去,可展飛揚偏生親手溺死了原主的孩子。若說紅拂與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係,姬小小是完全不相信。
如此,紅拂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令人深思。
愣了愣神,紅拂緩了過來,扯着嗓子大喊道,“你打我?”
紅拂捂着臉,就在姬小小以爲她要還手時,她一溜煙地跑了。
姬小小站在後頭,看着滾滾煙塵,不禁失笑。
可沒能高興多久,展飛揚來了。
“你欺負紅拂了?”展飛揚長得人模人樣,天生一股貴氣。
姬小小躺在貴妃椅上,冷然淡笑,有一下沒一下給自己扇扇風。
“如果你認爲正妻教妾室規矩是欺負,那我確實欺負了紅拂。”
姬小小沒說自己打了紅拂,而是從另一方面爲自己開脫,正妻教導妾室,即使是在普通百姓中,也是稀鬆平常之事。
展飛揚被姬小小的話噎住,面色不善從懷中拿出了一物。
“這是……。”姬小小一看,頓時心神不寧,身體搖搖欲墜,險些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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