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姑八大姨圍成一個圈,炮火連天轟擊不明所以的姬小小。
“我們烏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娶了你這個禍害回來,敗壞了我烏家幾十年來的清譽。”
“離婚,離婚,讓賤人滾。”
“對,離婚,離婚。”
姬小小鎮定自若坐在牀上,雙手緊抱絲滑的被子。這羣人聒噪極了,脣開舌動,唾沫橫飛,言語之中的惡意不加掩飾,沒有一點兒長輩慈祥和藹的樣子。
“小若,你是怎麼想的?”一個波浪卷,穿着粉紅色短裙的老女人,硬把自己打扮成朝氣蓬勃的女高中生。畫虎不成反類犬,老女人穿着這身衣服,回頭率突破天際。
姬小小轉頭看去,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他神情淡然,對房間的事情置若罔聞,彷彿他是一個看熱鬧的吃瓜羣衆。
“離婚。”烏若鏗鏘有力說道。
七大姑八大姨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好,看開了就好,小若這孩子算是清醒了,沒有再對賤貨情根深種。
“蘇棠,今天老孃就饒了你了,明天早上十一點,準時到民政局報道,如果你不來,你知道我們的厲害的。”
七大姑八大姨齊聲哼了一下,威脅的意思溢於言表。姬小小不說話,不做反應,雙目呆滯,如同人偶一般。
七大姑八大姨扭了扭粗壯的腰,推着烏若離開了這間酒店。
“呼,終於走了,差點薰死我。”
七大姑八大姨身上塗抹着刺鼻的香水,一個賽過一個濃,打扮花枝招展,要不是她們的年紀刻在臉上,外人分分鐘以爲她們是一羣站街的姐妹花。
關上房門,打開空調的換氣模式,姬小小洗了洗臉,打了酒店的服務熱線,酒店的服務人員送上來精緻的餐點。吃飽喝足,姬小小這纔不急不慢躺下牀接收原主的記憶。
蘇棠是蘇家的獨女,她的父親母親是商界的雌雄雙煞,所到之處,金銀全部收入囊中,短短二十年便成爲了x市的首富。
蘇父蘇母疼對唯一的女兒疼如掌中寶,心頭肉,可他們寵愛而不溺愛,把蘇棠養育成才色雙絕的好女人,但其中出了點岔子,蘇棠性子天真無暇,純真善良。
蘇父蘇母憂心蘇棠,她這性子容易讓人給欺負去了,他們百年之後,誰來照顧蘇棠,好彩蘇棠有一個青梅竹馬——烏若。
烏若是蘇家的鄰居,烏若和蘇棠從小一起長大,自小喜歡蘇棠。蘇棠二十歲那年,烏若請進過來求婚,在雙方一番密談之後,蘇父蘇母含淚把蘇棠嫁給了烏若。
婚後生活幸福,第二年,蘇棠便生下了兒子。有道是,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蘇棠生下孩子的三個月後,蘇父蘇母出車禍,雙雙斃命,只給蘇棠和外孫留下一大筆遺產。
蘇棠花了三年的時間從父母出世的悲痛中走出來。
三年的時間,烏若的雙胞胎弟弟烏如也結婚了,兩兄弟住在同一個小區,男人偶然出去爬爬山,女人則是帶孩子逛街買衣服,日子簡簡單單,乏味之中帶着甜甜的幸福。
直至那一件事發生。
烏如越烏若是爬山,爬的是一座雪山。雪山危險,蘇棠勸阻烏若,但烏若不以爲意。烏如在一旁解釋,他們是跟經驗豐富的專家一起走的,沒事,沒事,不會死的。
就說別立flag,純粹找死嘛!
雪山一趟,烏如死了。
回來的烏若意志消沉,成天把自己關在屋內,要不就是去烏如的家,對着烏如的妻子周檸和孩子一個勁哭訴、道歉。都是失意之人,自然而然抱成一團互相取暖。
漸漸地,烏若對蘇棠越發的冷淡,碰都不願碰她。蘇棠起初沒覺得是一回事,弟弟才死,重情重義的男人沒那種心思。一年後,蘇棠終於發現了不對之處,烏若對周檸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喜歡烏如的孩子更勝自己的孩子。
烏如死了,烏若對烏如的妻子稍稍關照,是情理之中,但事必躬親,幾乎把自家的好東西全倒貼周檸,這就不行了。
蘇棠和烏若婚後第一次吵架,蘇棠實話實說,烏若惱羞成怒,動手打了蘇棠。而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烏若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沒日沒夜毆打虐待蘇棠。
幸福的日子一去不復還,蘇棠活得極其艱難。烏若心狠手辣,斬草必除根,他設計陷害蘇棠,蘇棠被抓姦在牀,掃地出門。
蘇棠想過報仇,但烏若以她的兒子相要挾,蘇棠不安分,這孩子難保活到成年。爲了孩子,蘇棠忍辱負重。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烏若變本加厲,十年內,蘇棠父母留下的龐大遺產被壓榨得一乾二淨,不剩分毫。
晚年重病纏身,奄奄一息,蘇棠仍舊未能見到她兒子一面。
幾十年來,蘇棠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之前對她如珠如寶的丈夫會心冷絕情至此,他的愛,他的溫柔,難道全是僞裝?明明是同一張臉,爲什麼前後態度卻有天壤之別?
同一張臉?
蘇棠似乎想通了什麼,但她已經斷氣了。
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她便能理順因果關係,事情水落石出。
原主不甘心,或者說是在好奇心和怨恨兩種力的作用之下,原主發誓要弄清真相,照顧好兒子,讓烏家那羣吸血蟲滾回泥潭子裡去。
姬小小接受完記憶,意識沉入黑暗,好好睡上一覺。
一覺睡到大天亮,姬小小神清氣爽。
退了房,姬小小直奔民政局去。
早上九點,民政局剛剛開門。姬小小不着急恭候烏若大駕,隨便找了個攤子,美美吃了頓早餐。
吱,轎車緊急剎車。
姬小小順聲看去,一個寬肩窄腰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正是讓原主又愛又恨的烏若。姬小小看看手錶,十點十五分,烏若來得挺早的,看來他是迫不及待要掰扯掉她了。
姬小小結了賬,多給了老闆一點錢,佔了人家的位置一個小時多,這點補償合情合理。
“烏若。”姬小小叫了一聲。
“這麼那麼慢?”烏若語氣不善道。
姬小小聳聳肩,不所謂道,“我這不是提前到了。”
烏若掉轉身去,邊走邊說,“快跟過來,早早把離婚手續辦好了。”
“等等。”
“嗯?”烏若扭頭瞪着姬小小,“你給我戴了綠帽子,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
姬小小無所謂揮揮手,“你是不是誤會了?從你和弟妹好上,你對我非打即罵,甚至設計陷害我,我對你就沒有感情了。”
姬小小故意說得大聲,周遭的路人偶然聽清。
和弟妹好上了?
大新聞,大八卦。
民政局前是非多,果然不錯!
路人站在原地,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姬小小和烏若。
烏若暗道一聲不好,冷聲道,“蘇棠,是你對不起我在先,我在外辛苦掙錢養家,你倒好,拿着我的錢養小白臉。蘇棠,你告訴我,我烏若哪裡對不起你?”
烏若彎了彎腰,俊男垂頭喪氣,意志消沉,可憐楚楚,不少無知少女對烏若心生同情。
“你的錢?你有錢嗎?”姬小小淡淡打了一巴掌回去,“烏若,一年前你便辭職回家,和弟妹你儂我儂,不管俗務,你有錢?笑死人了,你穿的,吃的,開的這輛跑車,都是用我的錢。現在翅膀長硬了,從我身上拿到不少好處,過河拆橋了?”
外人不清楚其中緣由,只覺得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
姬小小句句實話,自從烏如死亡,烏若無心工作,便辭職回家當起米蟲,有事無事跑去周檸家一呆就是一個晚上。錢不是憑空而來的,沒有血汗的付出,哪有甘甜果實的收穫。
烏若惱羞成怒,氣沖沖擡起了手。
姬小小不退反上,伸出臉去,“打啊,你打啊,打死我,我爸媽留給我的遺產就全部是你的了。”
短短的一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足夠多。
姬小小倔強地咬着脣,死活不肯露出一絲的委屈和難過,偏生她這副模樣更讓人心。
“烏若,婚前你對我多好,很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哄我一笑。現在呢,我爸媽死了,新人勝舊人,我活該被你厭棄。”姬小小眼眸含淚光,“但是,你怎麼能,怎能能設計陷害我,誣賴我偷人呢?我們好歹也是夫妻一場啊!”
烏若嗤笑道,“誣賴你?我可是有人證的。”
“人證?你說的人證就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姬小小無力搖搖頭,“你家的親戚不在城裡住,爲什麼那天剛好齊齊跑去你家做客?又剛好你從別人嘴裡得知我和情人xx酒店幽會?太巧了,這些巧合看起來,簡直是有人故意爲之。”
烏若突然意識到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存在漏洞,慌里慌張打補丁。
姬小小眉頭緊鎖,烏若的反應不像是原主所認識的烏若。原主所認識的烏若,是一個聰明能幹,心細如塵的精明男人,那張嘴,舌燦蓮花不爲過,他能把活的說成死的,不然當初原主的父母也不會被他說服,同意把原主嫁給他。可看看現在的烏若,碰上一點小事便慌張無措,拆了東牆補西牆,廢物膿包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