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簡單,叫咱們的廚師再煮一鍋就是了,對吧,月蕘,哎,誰叫我們不懂這些。”吃完月蕘做的湯,諸葛青彤說話時仍不忘踩一腳,顯示自己高高在上。
戰月蕘懶理會她的高高在上,到手好處纔是真,笑道:“煮倒是沒問題,不過我手中可沒靈泉水。”便是有,也不能浪費。
“你等等。”燕狂生站那不動,再次醒來手中多了一個葫蘆,他道:“喏,等下熬湯的水用這個,天品靈泉水。”
戰月蕘接過葫蘆放一邊,再次拿出兩隻銀炎紫角鹿,又開始忙活,青年男子見沒人注意到他們,把桌上的鹿雜湯吃了大半,吃完後,又催着兩老回去廂房。
兩老巍巍顫顫邁着要倒不倒的步伐,經過戰月蕘時,老婆子腳下突然一打滑,整個身子撲向地面。
戰月蕘本能撇下手中活計去扶,老頭子窺到時機正好,假借扶起老妻,用背脊擋住青年男子視線。
老婆子趁機抽回手臂,藏在袖中的手掌扶着戰月蕘掌心。
戰月蕘只覺得掌中突然多出一物,圓圓的,像一隻玉鐲,卻沒有玉觸手帶來的冰涼感,訝異中,手心傳來刺痛,老婆子手上的指甲狠狠刺進掌肉中,鮮血沾上那隻鐲子。
鐲子裡面精美的花紋亮起來,它被一雙枯瘦顫抖的橘皮大手覆蓋,光芒被死死掩蓋,戰月蕘擡眸,看到一雙流着淚通紅的雙眼,瞳眸裡邊有着哀傷和祈求。
孫婆婆紅着眼,示意她趕緊收好,張嘴無聲道:“收好,莫被人發現。”
戰月蕘眨眨眼表示應諾,不動聲色將鐲子收入儲物戒中,青年男子被孫老頭擋住視線,情急之下用力將他推開。
孫老頭如車軲轆順着泥雨滾出大老遠,濺起的泥水把地上那兩隻剝皮洗淨待分割的銀炎紫角鹿染得一塌泥濘,苦候的四人當即黑了臉。
戰月蕘眼角窺到青年男子推開老頭第一時間看向自己空空一雙手,她眸色變冷,五指併攏欲取其性命。
孫老婆扯住戰月蕘衣袖,輕輕搖搖頭。
戰月蕘嘆氣,冒雨衝出院子,把孫老扶抱回廳。
人老上了年紀,又經青年男子這麼一推,孫老痛得渾身**,上下牙齒不斷咯磨,戰月蕘不知該怎麼救治,便高聲道:“青煙姐,過來幫我看看,能不能救醒老爺爺,咱們借住在這也算是個緣份,能幫一把算一把。”
諸葛青煙走進來,手在孫老脈搏上探探,咋舌道:“怎麼體內這麼多傷,等我找找看有沒有凡人用的內傷藥,要是沒有我進虛空問人要。”
由始至終,青年男子都緊盯不放,他站的位置剛好擋住燕狂生視線,那個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主,想起外邊地上那兩隻好不容易弄好卻吃不到肚的銀炎紫角鹿,火氣蹭地一下往上竄,一巴掌把青年男子拍開,怒道:“看什麼看,滾犢子,要不是你那一推,老頭子能受重傷嗎,再過來老子一掌拍死你,奶奶的,老子到嘴的肉就這麼被你推泡湯。”
燕狂生這麼一提,其它人也被餓
火了,諸葛彤玉腿一伸,把人踹出門外,青年男子情知事情有變,連忙閃進廂房取出通迅玉向門主彙報。
好不容易將中域那些貪得無厭的使者打發走,蔡奇峰揉揉眉心,俊逸的臉上滿是疲憊,真不知道當初做的決定是對是錯,然而已沒回頭路可走,多年沒有新毒方提供,使者的臉一次比一次黑,他知道下一次見面,絕對不是小小天芙蘿可以打發。
即便是可以,三年前派入荒妖聖域的弟子全軍覆沒,手頭僅剩最後一株天芙蘿已經交出,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一年後的開啓,姓孫那兩老頭再不識趣,休怪他連全屍都不給。
蔡奇峰目光狠戾,嘴邊勾起嗜血的毒笑,取出閃爍不停的聯絡玉,道:“什麼事?”
“門主,大事不好,姓孫的摔了一跤,人昏迷不醒,那幾個修士嫌我不夠孝順,將我轟出廳外,看不到裡邊情況。”
蔡奇峰變臉:“你當時幹啥吃了?怎麼沒將人扶住?是不是不想要解毒了?”
“是孫老婆子腳先打滑,他倆進進出出都攙着手,我當時站在孫老婆子身邊。”
青年男子是而非的話有意將真相掩埋,蔡奇峰沒在意詳情,他急切道:“他們趕你出來多久了?”
“已經過了一柱香,一直聯繫不到你。”
蔡奇峰豁地一下站直,大步邁向孫慧辯識藥草的毒草園:“在我到之前,想法子死皮賴臉呆在那。”
近來東荒動盪,衆多高手雲集,他爲不引起修士注目,特意將以前監視弟子招回,改派一名普通人,甚至把兩人囚禁在家,結果一場大雨就將他的心血白費。
使者是烏家的人,對他奪走烏氏歷代門主一職早已恨之入骨,一旦遭那邊放棄淪爲打手,蔡奇峰知道他的下場比被慘死的孫琳有過之而無不及。
毒草園內,孫慧很不耐煩地聽着長老講解草木知識,杏眼不時望向窗外,嘴巴越翹越高,心中抱怨着:“他怎麼還不來,討厭,說好早點來陪人家,說話不算數。”
當看到一個身着青袍的頎長身影,臉上綻出歡喜的笑容,如乳燕般撲入對方懷中,嬌聲道:“還說早點,瞧瞧天色,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辰。”
手伸到蔡奇峰俊臉,強迫他仰頭看向上空,天空雷聲閃電不再,雨勢開始變小。
“吃飯的時辰唄,慧兒,去見見爹孃好不好,我派去照顧的人說爹爹摔倒,情況很是不好。”蔡奇峰道:“下午使者不是有事跟我談嗎?我收到消息立刻趕來,使者臉都氣黑了。”
“纔不要,他們不是不認我麼,我幹嘛還要回去找罵。”孫慧眼中閃過擔憂,嘴巴倒是很硬,半步不退。
“真的?”蔡奇峰撇撇嘴,道:“那我把照顧他們的人轍回。”
孫慧想也沒想,當即嚷道:“不行。”她閃呼着大眼遮遮掩掩藉口道:“咱們不是還要問出毒經的下落嗎?要是沒人在那,哪天他們過世都不知曉。”
蔡奇峰目光閃爍,道:“怕是爹孃早將毒經交給其它人
,下午有修士到你家躲雨,其中有一個來來回回幫了他們不少忙,連田邊那口水井也是她打的,說不定你爹孃感恩在心,早將毒經什麼的交給那個女修。”
他大大方方道:“毒經的主人是你爹孃,老人家喜歡給誰就給誰,便是什麼也沒留給你,身爲他們嫡女,你不要強求,人心都是偏的,咱們做晚輩的莫要計較,他們不教你毒術必有它因,回去好好談談,把彼此心結打開。”
蔡奇峰看似勸慰,卻句句挑起孫慧的怒火,她道:“憑什麼不計較,我倒要回去看看,順便問問他們,誰家的父母會把寶物傳給外人,真當我是頭驢?只幹活不求回報?”
“莫氣,莫氣,氣壞身子爲夫心疼。”蔡奇峰道歉道:“使者還在,我不能陪你回去,再說你爹病了,見到我恐怕會傷勢加重,慧慧,我派個人送你到家門外可好?”
聽說他不跟自己一同回家,孫慧不捨猶豫,她扯住蔡奇峰衣袖,盈盈大眼透出墾求。
蔡奇峰堅決推開小手,道:“不行,我正在跟使者申請咱們的婚事,萬一真把他惹惱,再拖上五年可不好,你也不想成爲老姑娘才嫁我對不對。”
孫慧眼睛亮了亮,乖乖點頭,乘坐馬車離開,如果她有足夠細心,就會察覺出,護送小廝不管是走路,還是坐在駕駛位,左手一直緊緊攥着,那是蔡奇峰特有的習慣之一。
馬車來到孫家,大雨已停,孫慧跳下車子,提起裙襬踩着泥濘衝進客廳,眼前一幕深深刺傷她的雙眼。
廳中五人,一人手持兩個竹製玩偶好奇打量,有的玩偶斜劈出腿,有的玩偶收拳在胸,有的玩偶凝視前方,擺出奇怪的動作,緊隨身後的‘小廝’一下子變臉,任誰都看得出,這些竹偶組合在一起,一是門戰技。
記得孫琳有一門戰技,威猛無比,以武師修爲戰武王亦不顯敗色,當時她說只得學得皮毛,莫非就是從這幾個竹偶中悟出?
孫老笑道:“祖上傳來的小玩意,我和老妻用不上,分贈諸位,算是答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爹,你不是告訴我不見了嗎?”孫慧衝進來,不管不顧搶走其中一人手中的竹偶,淚訴道:“小時候我想玩,姐姐說長大才可以,收到姐姐死的消息,我想留下當個記念,你們說燒了,爲什麼要騙我,難道我就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她這麼一說,蔡奇峰心中更加肯定,手裡幫提着一大堆補品進門,眼珠子卻一直在轉。
孫慧搶到手的那兩個新主正是戰月蕘,她搞不情楚這對老夫妻在玩什麼名堂,看看屋外,滂沱大雨已停,想趁機離開找地方看看老婆婆交託給她的鐲子有什麼秘密。
然而此時,空間裡清醒不久的墨黑卻吸吸鼻子道:“那人身上有好多好吃的。”
那兩頭銀炎紫角鹿,四人嫌它髒了不要,戰月蕘明着收入儲物戒,實則收入空間供墨白吸收,不料被進晉中的墨黑搶走一隻,鹿沒了,它也醒了。
能讓它看成好吃東西,只有一樣……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