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爲人還算守諾,回去後派了兩丫頭給她,還找人教她讀書女紅,偶爾還親自指點她習武,晃眼三年過去,戰月蕘在李家總算站穩腳,她很自覺,除了喚老夫人奶奶外,其它都以老爺夫人小姐少爺爲稱,把自己地位擺得正當。
再過幾天就是羅開學院一年一度招生日子,城裡大小客棧幾乎住滿人,昨兒聽李老爺說,官府準備像往年一樣,從今天起把西城一帶街道劃爲臨時坊市,供人擺攤購物,戰月蕘瞄瞄她小庫房堆得滿滿的材料,開心得不得了,這些都是她今年跟護衛們狩獵的成果,才吃過早飯就往李老夫人的住所衝。
“奶奶,奶奶,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一身粉紅,像只小蝴蝶般撲進來,依在李老夫人身邊,拉着她的衣袖不停搖晃撒嬌。
“去吧去吧,昨兒我就說着,你今晚肯定會來找我,瞧,你們看看,我說得沒錯吧!”老夫人摸摸她包包頭,揶揄道:“哎,這髮型都改了,是不是準備清理你的小倉庫呀?你這丫頭就是不肯吃虧。”
那時,賣商店只有原價兩成左右,她又不是傻子,戰月蕘嘴角翹得高高,大大的杏眼眯成一條縫,小腦袋往下點了點:“謝謝奶奶,奶奶再見!”
說完福了福身子就起身準備走人。
“等等!”李老夫人把人喊住,掏出兩錠元寶塞到她手心:“看到喜歡的就買下來,不要省錢。”
“我有錢吶。”戰月蕘拍拍她裝碎銀的錢袋子,把元寶放到老夫人懷裡,一溜煙跑開了,門口遇上李老夫人的獨女李春姑,不忘停下來福了福:“李夫人好。”
“唔,打扮成這樣是要去哪?”李夫人扶着丫環的手,微微頜首問道。
“老夫人答應讓我去城西玩!”
李夫人眉頭蹙了蹙,沒說什麼轉身走進房內,屏退閒雜旁人,纔對自個孃親說道:“娘,小蕘都快十三歲了,您老怎麼還放任她打扮成村姑樣到處跑,要知道我們李家乃書香門第,傳出去像啥話。”
“這孩子女紅學得一團遭,習武反倒是個好苗子,短短三年已達到武徒四級,比起當年月娥都不遜色,這輩子註定走老身這條路,江湖兒女沒大門不出小門不邁這個說法,由得她吧,當年你娘我也是這般走過來的。”李老夫人語氣中帶着些絲惋惜,這孩子要是能夠進羅開學院就好了。
所謂窮文富武,甭看李氏堂堂府尹之家,家產頗豐,單單供月娥一個人進學院習武,都稍嫌吃力,每年光學費就要十萬兩銀子,還不包括其它,她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供戰月蕘進學院吶。
“可是……”李夫人慾言又止:“昨兒四叔和二叔是不是來找娘提親?”
“唔,老四想把小蕘說給他小孫,去年剛中舉那個,說是當正房,定下來就把她送學院讀書,我還在考慮中。”李老夫人點點頭,沒隱瞞女兒,戰月蕘有如此習武天賦,族裡人都看在哪裡,個個想往家裡抱,甭看一戶戶至少是七品官職,可是家裡沒個高手撐腰的,官難當吶。
“娘,不能答應他。”李夫人尖叫出聲,李老夫人正欲問原因,門外身着四品官服的李家姑爺哭喪着臉走進來,坐下接過丫環奉上的清茶,整整喝了三杯才罷休。
“怎麼啦,你這是?大白天不在衙門往家裡跑,嫌官當夠了是吧?”李夫人豎眉斥罵,言詞中一點也不給這個夫君臉面。
趙大海表情尷尬,苦巴着臉望向李老夫人:“娘,大海又有事求你老出面幫個忙,今兒個……”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篇,總而言之就是北辰府的一位管事,搶了人家老婆還把男人一家打傷打死,苦主告上門,上頭不願受理,把這苦差扔給他。
北辰家族可是在朝中數得上號的大世家,別人在宗門有根基,就是當今聖上,都要給幾分薄面,人家府裡的管事出來見官都是昂着頭的,這燙手山芋他愁了老半天,最後無奈還是回來求助老太太。
指甲套敲在椅背上咔咔響,李老夫人沉吟半晌才問話:“是哪個府的管事?負責什麼的?”
“查過了,是負責買辦的管事,在紅歸老爺府當差,娘,你看……”趙大海小心翼翼地擡了擡着,看到妻子冰冷鄙夷的目光,立馬又垂下,雙手放在膝上,比學子還守規矩。
“買辦?那可是心腹,此事輕易不得,秋雨,替我遞個函,明兒我過去說說看,你回衙門好生安撫受害者,以命償命是不可能的,賠兩錢倒是沒問題,人家不差那玩意。”老夫人端起茶杯:“好在不是公候府,否則老身還真不敢上門,你也長點志氣,甭整天到晚盡接爛灘。”
“是,老夫人,小婿先行告退。”
逐客令已下,趙大海所求也有所回答,他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來,磕了個頭轉身離開。
“哼!”李夫人用帕子拭擦嘴角的水珠,不屑道:“堂堂四員官員,整天忙進忙出,銀子沒拿回家幾兩,盡會攬麻煩,早知當年就召個武者爲夫。”
“你以爲孃親沒往這方面考慮過呀,娘是怕娘過世後,你鎮不住夫君,習武人講的是拳頭,哪有那麼好脾氣聽你喝喝罵罵,到時候說不定連咱李家的大門都要改向。”老夫人白了女兒一眼,又道:“你也別太苛刻他了,好歹人家跟你生了兩個好兒女,等月娥進來宗門,小武考中狀元,一切會好起來的。”
“說到月武,娘,你不要隨意答應小蕘的婚事,我打算把她許給月武做側室。”李夫人想起自己來找親孃的原因,趕緊提這事。
“不妥吧。”老夫人猶豫:“兩人相差近十歲,又是當妾,萬一……”
“所謂老夫老夫,年紀大了才懂疼人嘛,再說你怕她萬一日後強勢,不是還有月娥嘛,放心好了,我都想好了,日後萬一小蕘的孩子是個習武的好料,咱就兩頭大,我誰都不偏頗,事前說好保管妥當。”李夫人早就算計得清清楚楚:“再說了,這麼個好苗子,不自己留着,難道還便宜外人?”
“行吧,現在她還小,晚兩年再提,等小兩口圓了房,就省點吃喝把她也送進學院,總歸是自己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