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鳳瑾的憤怒相比,門主的情緒就複雜多了,怔忡,失措,不敢置信自己真的這麼做了,還夾雜着一絲絲得逞的暗喜。
脣瓣傳來的柔軟的觸感,鼻間充斥着的幽香,讓他居然有些沉醉,眷念不捨的想要吻得更深。
這是他第一次親吻女子,感覺真的很怪異,可怪異之後,是讓人沉溺其中的美妙。
鳳瑾氣得臉色鐵青。用力想推開門主,卻雙手無力,身體發軟,被他緊緊的禁錮在懷裡,沒想到這男人看起來一副女子像,纖弱單薄的樣子,力氣不小。
門主一手緊緊摟着她的纖腰,一手控制她的後腦勺,不許鳳瑾後退和掙扎。
就在他想要吻得更深時,空氣中傳來濃烈的冰冷殺氣,無名回來了!
門主仍然不想放開鳳瑾,緊緊吻着她的脣瓣。
寒光乍現。一柄長劍劃破夜空,門主耳邊傳來仿若裂帛的聲音,他立即放開鳳瑾,身形一閃,可就算他躲閃得再快,也已經晚了,長劍劃中他的後背,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噴涌而出。
鳳瑾得了自由,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臉上是冰冷的殺意,“無名,殺了他!”
那雙鳳眼裡的冷酷殺意,毫無情意也毫無留戀,只有強烈的憎惡和冷漠,讓門主有些怔忡。
無名二話不說攻向門主,門主臉色一變,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砸在地上,冒出了無數白煙。
鳳瑾擔心煙裡有毒,連忙叫住無名,無名硬生生停下腳步,長劍在空中一斬,強悍的劍氣將牆上劈出一道裂痕。
白煙後面的門主自然不能倖免,被劍氣重傷,一個踉蹌,差點倒下,他硬撐着撞開窗戶,飛了出去。
等無名捂着鼻子衝過白煙,哪還有門主的身影,窗戶被撞開,地上一條長長的血跡,一直延伸到窗前。
“追!追到了殺無赦!”
無名一聲下令,好幾個暗衛的身影飛了出去,往門主逃離的方向追去。
“阿瑾,你怎麼樣了?”
無名本想親自去追,但又擔心鳳瑾,只好折了回來,檢查着鳳瑾身上有無受傷,鳳瑾搖了搖頭,“我沒事,你把香爐丟出去,那裡面被加了點東西。”
看着鳳瑾虛軟無力的樣子。無名哪還有什麼不明白。
很快,值守的太醫便被叫到女皇的寢宮,給鳳瑾仔細檢查了一遍,“陛下沒有大礙,只是聞了一些催眠的迷香,過一會就好。”
看來。門主沒有騙她,他的確沒下毒。
這間屋子是暫時不能住了,無名抱着鳳瑾去了隔壁的屋子,安頓下來後,看着有些疲憊的鳳瑾,柔聲安慰道,“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
鳳瑾剛要閉眼,又緩緩睜開,看向無名,“你剛剛去哪了?去了那麼久。”
無名默然片刻,才低聲道。“有一點事情。”
鳳瑾看了他片刻,移開目光,沒有再問,閉上眼睡了過去。
他不願說的事,她一直不願意逼他。
只是,鳳瑾心裡起了一絲疑慮。覺得無名有事瞞着她。
以往就算他要出去辦事情,也會告訴她是什麼事,更會提前跟她說好什麼時間去,什麼時間回,而不是像今晚這樣,匆匆忙忙的離開,一句話也沒有。
等她問起,他仍然不肯告訴她答案。
等鳳瑾的呼吸變得綿長和緩,似乎進入了夢鄉,無名安靜的起身離開,去了外室。
他不知道的是,他剛離開。鳳瑾緊閉的雙眼倏地睜開,困惑的望着他的背影。
無名站在燈下,輕輕撩起袖子,胳膊上的一條黑色細線格外顯目。
就在剛剛,他在皇宮西面的山上時,那股陰邪陰寒的氣息更加強烈兇猛。跟他原本剛正溫熱的靈氣攪合在一起,已經影響了他原本的靈力。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強行把那股陰邪的氣息壓了下去,可胳膊上莫名的出現了這麼一條黑線。
他不想把這件事告訴阿瑾,免得她擔心,他有種感覺,阿瑾和他一樣,弄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如果天底下有人知道,那這個人一定是--天和禪師。
“無名,你在做什麼?”
身後傳來鳳瑾困惑的聲音,無名心中一跳,他不動聲色的放下袖子。回頭看向鳳瑾,“沒什麼,睡不着,出來呆一會。”
“你剛剛在看你的手臂,是受傷了嗎?”
鳳瑾說着,就要撩起無名的衣袖檢查。無名按住她的手,鳳瑾狐疑的看向他,兩人的目光相對。
他的眸光深邃溫柔,深情眷念,一如往昔,鳳瑾心裡的猜疑剎那間煙消雲散,她不該懷疑他的,就算他有事瞞着她,也有他的原因,他絕對不會害她。
無名沉默着抱她入懷,抱得很緊,緊得像是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裡。
“以後我不會離開你半步!”
“今晚的事只是個意外,我沒有什麼損失,只是……”
只是被親了一下。
她剛剛漱了三次口,擦了五次嘴脣,才覺得把那人的氣息清理乾淨。
她很厭惡不喜歡的人碰她,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因爲對方的冒犯。而覺得自己變得骯髒了,不夠好了。
那是對方的錯,不是她的!
死門,總有一天,她會真真正正的讓它變成‘死’門!
鳳瑾依偎在無名懷裡,眼神冷得刺骨,終究還是不夠強大,才被那些宵小如此輕薄。
宮外。
門主一身是血,踉蹌着在屋頂上飛奔,身後的幾個暗衛怎麼也甩不掉,跟狗皮膏藥似的。
難道他真的要被抓回去,死在無名手上?
不過想想女皇脣瓣的滋味。門主紅脣一勾,扯出一個邪魅的弧度,就算今晚死了,他也值了!
他這一生,從沒有一天開心過。
一出生就被帶入死門,被老頭子當成藥人。從嬰兒時期就開始試藥,日日夜夜生不如死,可老頭子就是不讓他死,他連死都死不了。
活到十六歲,終於熬不住了,給老頭子下了一劑他新研製出的毒,把老頭子給毒死了,自己當上了死門的門主。
可今晚,他第一次離開那困住他十八年的地方,來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吻了一個女人,一個讓他死寂的心,掀起波瀾,涌起強烈的渴望的女人!
他不後悔!
就算在飛奔逃命,他也情不自禁的摩挲着脣瓣,回味着女皇陛下柔軟馨香的脣。
如此美妙,令人沉醉!就算死在她裙下也值得!
不過轉念一想,他不能死。
她的脣就如此美妙。那她的身子豈不是更美妙?
他要得到她!他從不曾有過目標,那這就是他這一生唯一的目標!
門主全身涌起了強烈的求生的慾望,用出十成的功力,往前飛奔,跟後面追他的暗衛拉開了一點距離。
可他身上的傷太重了,恐怕撐不到跑出帝都,更別提回到死門。
就在此時,門主看見不遠處一座古樸宏大的宅邸,相府!
門主眸光一閃,計上心頭,身影飛快一閃,從屋頂上躍下,瞬間消失在各種交錯的巷子裡,暗衛們追到此處,失去了門主的蹤影,只得四處尋找他的蹤跡。
看着地上有他的血跡,門主飛快點了身上的好幾處穴道,止住一直往外冒的血。輕飄飄躍過一面高牆,又經過一路穿行,穿過好幾家人的宅邸,才進入了相府。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進相府,就被人盯上了。
裴琇身邊有個一等一的高手,排名至少能進高手榜前五,上一次裴琇拖住鳳瑾,便是讓他避開那些暗衛查探女皇的寢宮。
門主剛躍過相府的牆,此人就感覺到了,立即稟報了裴琇。
“江湖中人,輕功高手,還受了重傷?”
“是的,相爺。”
他略一停頓,“此人的輕功身法像是死門的身法,加上他的功力,連死門的左右二使都比不上,若屬下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死門的--門主!”
“門主?”
裴琇眸光微微一閃,手下觀察着裴琇的神情,低聲問道,“相爺,要屬下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