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人立即向前,“無名身爲暗衛首領,的確不夠品階,不過他貼身保護陛下是職責所在,陛下安危大於一切,通融一下未嘗不可。”
齊大人打了個太極,圓滿的把話題擋了回去。
李屹狠狠瞪了一眼齊大人,暗罵了一聲:老狐狸!
他說無名身份卑微,不能參與輔政大臣議事,這老狐狸就說無名是爲了保護陛下安危,難道他能反駁說陛下安危不重要?
李屹偃旗息鼓了,鳳瑾卻不打算放過此事。
裴琇居然膽敢動她的人,就別怪她當着輔政大臣的面打他的臉!
鳳瑾深不可測的目光落在裴琇身上,“裴卿覺得呢?”
裴琇不可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反駁李屹的話,畢竟那是他的心腹和後盾,他不可能拆李屹的臺。
裴琇向前一步,斟酌着詞句說道,“這是御書房。無名作爲暗衛,無品無級,的確不該出現在這裡,不過……”
“裴卿言之有理!”
鳳瑾似笑非笑的打斷裴琇沒有說完的話,裴琇詫異的看向鳳瑾,他可不認爲女皇會贊同他的話。
鳳瑾說着。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李屹,“多謝李愛卿提醒無名身份卑微,品階太低,不夠資格進御書房,既然如此,那朕就給他一個夠資格的品階吧!”
李屹愣住了,裴琇臉色微微一變,他剛要開口,鳳瑾已從容說道,“聽說兵部侍郎羅愛卿最近操練時不小心墜馬受傷,羅愛卿爲大周鞠躬盡瘁,朕總不能真讓他死而後已吧?不如讓他回去安心養傷,頤養天年,這兵部的瑣事就交給旁人吧。”
李屹臉色大變,“陛下,萬萬不可!羅大人正當壯年,不過受了點小傷而已,豈能將他閒置?那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李愛卿言之有理。朕不能寒了羅愛卿的心,既然這樣,那李愛卿把兵部尚書的位置讓出來吧!”
李屹臉色變了又變,裴琇眸光沉了沉,向前說道,“陛下,君無戲言,陛下萬不可再說這些玩笑話。”
鳳瑾深深的看了裴琇一眼,勾脣一笑,“薩耶王子失蹤的事,讓這御書房氣氛沉重,朕說笑兩句緩解一下氣氛,李愛卿勿怪。”
她當然知道不可能把無名插進兵部,她只是在敲打李屹。
李屹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說道,“臣不敢。”
“不敢就好,朕看李愛卿膽子挺大的,李家人膽子也挺大的,前有李愛卿的堂弟推薦的城門官對朕出言不遜,目無尊卑,後有李大人的族弟,強霸民女,還對朝廷一品大臣張狂挑釁,朕也不怕告訴李愛卿。無名是朕的人,無名的膽子是朕給的,只是還請李愛卿告訴朕,李家人的膽子是誰給的?”
李屹額頭冒汗,一個字也不敢辯解。
見敲打夠了,鳳瑾把話題轉回薩耶王子失蹤一事。她看了無名一眼,“你剛剛說有個猜測,說吧。”
“我……”
無名頓了頓,及時改口,“屬下覺得,薩耶王子會不會沒有失蹤?因爲……”
“胡說八道!消息都發回來了,怎麼可能沒有失蹤?”
李屹是武將,性子衝動,立即又跳出來反駁道,這一次,用不着鳳瑾開口,裴琇先開口了。“李大人先出去一下吧。”
李屹面色變了變,裴琇暗中衝他使了個眼色,李屹一跺腳,轉身出了御書房。
看着他氣沖沖的背影,鳳瑾勾脣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裴卿的話,比朕的話還管用呢。”
裴琇深深的看了鳳瑾一眼,正對上那雙幽深的鳳眼,寒光幽幽,深不可測,裴琇眸光沉了沉。微微垂下眼簾,沉聲道,“陛下說笑了。”
鳳瑾笑而不語,將目光投向齊大人,“齊愛卿的意思呢?”
“無名的猜測雖然大膽,像是異想天開。但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因爲匈奴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
齊大人說道,鳳瑾又看向裴琇,“裴卿覺得呢?”
裴琇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女皇叫任何人,包括李屹,都是愛卿,唯獨對他不一樣。
他可不認爲這是女皇對他刮目相看。
女皇獨叫他裴卿,也是給了文武百官一個信號,她防範着他,對他心存警惕,也是在警告文武百官,他們兩人是對立的,讓朝臣們別想着兩邊討好。
“西可汗太平靜了,西匈奴的五個部落也太平靜了,薩耶王子的確不在皇庭,失去了蹤跡。無名的猜測很大膽,給了微臣一個新的思路,會不會薩耶王子的失蹤,是聽了西可汗的命令?而五個部落首領,也知道此事?”
看見龍椅上的鳳瑾坐直了身體,一臉認真的傾聽,裴琇心中有些得意,他掌控大周朝局多年,朝局之事,舉一反三,都是相通的,匈奴也不會特別到哪去。這方面,無名怎麼可能比得上他?
裴琇張了張脣,剛想繼續說,不知爲何又改了主意,將目光投向鳳瑾身邊站着的無名,“微臣也只是猜測而已,不知道無名有什麼想法。”
鳳瑾眸光微微一閃,明知道無名不懂朝政,這不是故意爲難他嗎?
鳳瑾剛想幫無名說話,無名已經沉聲開口,“屬下不懂朝政之事,剛纔的想法也只是大膽猜測而已。”
裴琇面露得意,剛要說什麼,無名繼續說道,“不過相爺若是不嫌棄的話,屬下有幾句話倒想說一說。”
裴琇俊美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視,他並不認爲無名能說出什麼來。
“西匈奴一片平靜。軍隊也沒有動靜,屬下猜測薩耶王子根本沒有失蹤,所謂的失蹤一事,是西可汗故意發出來誤導別人的,至於他想誤導誰,無外乎兩個人。一是陛下,二是東可汗。如今連陛下都收到了薩耶王子失蹤的消息,東匈奴和西匈奴離得如此之近,恐怕早就收到了消息,因此纔會如此緊張,並且戒嚴皇城,徹查外地人,大概是怕薩耶王子出現在皇城吧。”
“你是說栽贓陷害?薩耶王子有可能故意潛入東匈奴的皇城,然後在東匈奴出點事情,給西匈奴質問東匈奴的藉口?”
裴琇擰着眉問道,他沒料到無名說起這些事居然頭頭是道。
“這是東可汗的猜測,他認爲西匈奴想這麼做。但我不認爲。”
無名說着說着。又忘了自稱屬下,沒了愛挑小毛病的李屹,也沒人計較他的自稱問題。
裴琇眸光閃了閃,“爲何?”
“不爲何,因爲沒必要。西匈奴沒必要這麼做,他也沒那個實力去挑事,就算他挑起事端,去質問東匈奴,那又如何?西匈奴實力沒有東匈奴強,就算薩耶王子真的在東匈奴的皇城出事,西可汗佔了理,又能怎樣?匈奴是馬上民族。靠的是拳頭說話,理不理的,他們可不在乎。”
裴琇愣住了,他想得太深太複雜了,他以爲這其中有很多陰謀詭計,沒想到道理這麼淺顯。西匈奴打不過東匈奴,怎麼可能主動去找打,自掘墳墓?
“所以,西匈奴根本沒想對東匈奴怎樣,薩耶王子離開皇庭,是因爲別的事情。東匈奴自己太緊張了。”
無名做了結論,想了想,加了一句,“這些都是我隨便猜的,做不得真,各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那--”
齊大人皺眉問道,“薩耶王子去哪了?西匈奴爲何要讓人誤以爲他失蹤了?”
“他去哪了我不知道,但西可汗爲何要誤導別人,大概是爲了讓薩耶王子行事更方便吧,具體他去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他都已經失蹤十多日了,很難繼續藏下去,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了吧。”
無名的話,讓裴琇三人陷入了沉思。
鳳瑾衝無名微微一笑,無名也回以一笑,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恰好落在裴琇眼裡。
裴琇臉色沉了沉,眸中一片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