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頭,但唯孽緣難相守……
隨着三房嫡出的三個孫兒輩漸漸懂事,且都展露出靈慧來,江老爺子便開始琢磨了。三兒總是外任不是個事兒,三媳婦還年少,總不好讓倆夫妻總這麼倆地分隔的。況且嫡出的子女若是長久不長在生父身邊,還能有啥感情?
就算兒子再需要事業吧,孩子這頭也不能不顧呀!~若是讓三媳婦帶着孩子們追着夫君去外任上……囧,三郎願意他老頭子也不放心呀!當然老爺子不放心也是有緣故的。
麼的辦法了,只要把三郎弄回京來!元熙十七年底,鄭夫人的夫君江三郎外任期滿,根據江老爺的謀劃和宮中惠妃的央求,被皇帝下旨詔回京中任京官,他索性帶着美妾幼女迴歸華京,升任禮部郎中,領正四品銜。
只是,這時候的大魏國,大道是土,送信常堵。望山跑死馬,進城磨破鞋。這種囧囧雷人的交通狀況,常常讓各地需要交流的人士們欲哭無淚。所以直到江三帶着闔家回京入府叩見家長的時候,江老太爺才瞅見江三郎身邊的某妾究竟長個什麼模樣,一瞅之下,老江半天木有言語,最後無奈地揮揮,趕緊閃吧!!~
江三郎衝着自家老爹討好地笑笑,便轉手將妾室庶女交託給聞訊而來的老孃和嫡妻鄭夫人。且不談另外一頭老江狠狠地訓斥了三兒一頓,嚴厲地叮囑他以後一定好好待鄭氏,好好地教養幾個嫡出的兒女……
且說這頭江府上的老太君之前原本沒有見過江三在任上所納之妾,待到小妾抱着女兒來見才發現竟是少有的絕色女子。要知道,當年江徽音入宮,贏得帝眷憑的也是出色的容貌。
江夫人仔細端詳了庶孫女的容貌,極爲滿意便和藹地對小妾白氏道“這孫女我喜歡,今後就養來我這裡吧。
我瞧着你也是會過日子的,還是趁着年輕多生兒子纔是正理。畢竟女兒是要出嫁的,在孃家要是沒有能夠撐腰的兄弟即便是出嫁了,也容易受欺負。”
白氏靦腆地羞應下,那副模樣端是惹人憐愛。一旁的鄭氏趕緊擺出了賢惠正房的範,在江夫人面前,將內院俗務安排的井井有條,斷是絲毫不肯薄待了白氏母女。
白氏細聽了心中很是滿意,佈置好院子就打算請了江三,一家人像以前一般吃晚飯。哪知晚飯江老爺請了,即沒她的份也沒她女兒的份。
而後連着十餘日,江三忙着應酬,僅有的在家時間也被老爺同鄭氏瓜分,她竟然連三郎的面都見不上一面。白氏覺得十分委屈,哭了一場又一場。
江三得了信,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到她房中安慰。晚飯卻仍舊擺在鄭氏那。吃飯的時候白氏見到元熙十二年出生的江三嫡長子,已經六歲的舒齊;元熙十四年出生的江三嫡長女,已經三歲的婉菱;元熙十五年出生的江三嫡次女,剛滿二週歲的婉蓁。
舒齊很是有禮貌,無論是風儀還是功課都很好,難得的是他的兩個小妹妹,一個三歲另一個兩歲,竟然不用保姆媽媽餵食而自己用飯。真真讓白氏驚訝了一把。她女兒也是剛滿二週的婉藜還得保姆媽媽喂呢,看來得讓女兒自己學着吃東西了。
家庭用餐是難得的父子父女見面的機會,尤其是兒子聰慧,女兒伶俐。江三這十幾日都在小心地觀察着小小婉蓁,不大點的小娃娃居然已經養成了一身嫺雅清貴的氣質。江三不知道的是他觀察他家最小的嫡女的同時,那原本衆人皆認爲不懂事的小丫頭,連日來也同樣在偷偷觀察他,還時不時地搖搖頭,小嘴中扁過弱弱的嘆息!
這爹親可不招人待見!!!~
一家人看似氣氛和諧地尚未吃晚飯,二房就來報庶長子沒了。那孩子比舒齊大上三歲,今年已經九歲了,還有一年就可以序齒了。
江家人得信後都聚集到了江老太爺那裡,老江十分傷心,不過這時代幼兒活到成年的十之一二,早夭本是常例。家中簡辦了孩子喪事,聽說孩子的親孃僅是容貌普通的通房丫頭,生了兒子也沒有擡了位份。孩子下葬的時候她也跟着殉了。
白氏原是小戶良家子,哪見過江府這樣死個夭折的庶子竟然需要花費三百兩銀子的簡辦。不過妯娌道是通過這事熟識,尤其是二房的兩個寵妾李氏和孫氏。
李氏和孫氏接近白氏本就另有所圖,幾日套話就將白氏的老底摸透。原來白氏在生女的時候,產前調理和產後調養都沒有打理好,致使她大虧了身子,三五年內都不可能再有身孕。白氏不過十七歲多一點,見到同樣“被正室壓制”的李姐姐和孫姐姐,自然親近地說了些自己的事。
不想,不到幾日功夫,就連老太君都知道了“白氏不能再孕”的傳言。老太君立馬招來鄭氏和白氏,得知短期內白氏不能再孕後,就將自己身邊兩個美豔的丫環賜給江三爲妾。
這兩個丫環都是家生子,父兄都在府內外做管事,背景深,脾氣也嬌貴。到了江三的院子後,日日擠兌得白氏抹淚。
一日,白氏又被言語擠兌得流淚,正巧被鄭氏撞見,心中的委屈一時難以壓下便衝着鄭氏責問道“你身爲正室就看着她們欺負我嗎?”
“首先你應該自稱婢妾而不是我,你還沒有那個自稱我資格;其次,你們都是夫君的妾侍,不過相互之間閒聊幾句,她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怎就能說是欺負?
再有,我是正室不假,可是身爲正室我有義務相夫教子,打理內務,照顧夫君的妾侍。卻沒有偏幫妾侍們爭寵的道理!
你若聰明,就該把心思多放在夫君身上,而不是爲了三言兩語在我面前時小性子,和其它的妾侍們置氣。
說到底是小戶出身,你這通身的小家氣也到時候該改一改了。”
鄭氏講完便領着丫鬟們走,心中竊笑,自詡爲自己這次端了一回完美的夫人範兒!~
……這些日子慘受擠兌,又平白遭到鄭氏的訓斥,還言裡言外地指着自己的出身不好。腿若灌鉛一般地回到自己屋子,白氏一頭栽倒在地。
再次清醒的時候,白氏見到夫君握着自己的手癡癡地守候在牀邊。見到自己清醒了,難以掩飾眼中的驚喜和憐惜。
白氏見了,情絲涌動,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值了。“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雖是不知出處的,但卻最能表達她如今的心意。
江三眼中有內疚,心中在懺悔。“玥,如今只有你生下兒子我們才能長久地在一起。家族聯姻的鄭氏我不能動,母親所賜的妾我也送不回。
玥,我可以盡最大努力地護着你,可是隻要你沒有兒子。母親和鄭氏都會變着法的排擠你。
你……”
“三郎,你無需再說。玥什麼都懂,爲了你我會堅強起來的。”白氏用白細的小手堵着夫君的嘴,阻止他將那些爲難的陰私事講出口。
她終於明白了,這是大世家,這裡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這一回,她終是首先被人算計了。
“夫人那裡我會去道歉,三郎,玥不會讓你爲難的。只要你的心在玥這裡,玥就什麼都不怕。”
江三將白氏狠狠地抱入懷中,掩飾着眼中的貪戀和抱歉。有些事,有些人,縱是有情也傷人!
又五年元熙二十二年初春,白氏終於成功誕下兒子,江三歡喜到被幼子扯掉數根美髯仍舊抱着兒子不肯撒手。卻不曾想,心腹管事突然來回報說,他正室妻子鄭氏的父親一直駐守邊關,長兄卻因爲戰功積累調任華京任驍騎營將軍。聖旨已經頒發,很快鄭家大兄就要入京了。
江三聽罷皺了皺眉頭,還是命人趕緊通報了鄭氏知曉。
鄭氏得知好不開心,幾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給長兄整理房子,打理家居上。一心一意地期待着兄妹重見之日。而鄭氏不知道的是,跟隨長兄鄭守仁一同進京的還有鄭氏暗衛首領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