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去見了祝妃之後,顧玫心纏夙夜寐纏得更緊了,只要夙夜寐出現的地方,必有她的身影,而且每次都裝作是巧遇的樣子。
墨繪初有時候覺得她真是不會找藉口,一天能夠巧遇三四回的程度,她也真是能耐了。
不過她糾纏的是夙夜寐,墨繪初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好睏擾的,她樂得在一旁看戲。倒是夙夜寐,每次都用很委屈的小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情一樣。
只是墨繪初纔不管他,雖然他是她的男人,可是她也沒有義務幫他清理爛桃花。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半個月。
半個月之後,顧玫心忽地消失了,半個人影都沒出現,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
此時,某座院落的賞心亭當中,墨繪初懶懶地坐靠在闌干旁,任憑夙夜寐在一旁給她剝着葡萄。
池面鋪滿了圓圓的荷葉,不少粉色荷花已經開了,微風一過,便隨着荷葉輕輕地擺動,花葉的清香傳得很遠,似是連夏日的炎熱也去了幾分。
天空是淺藍色的,可能是與薄雲混在一起的緣故,只是還是稍微刺眼了些。
“你的桃花,今日好像沒有出現呢!”墨繪初忽地輕笑着開口道,顧玫心不來鬧騰,她倒是覺着有些寂寞了呢!
“初兒不就在這裡嗎?”夙夜寐脫口而出道,他的桃花就是她一人而已。
聞言,墨繪初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反應過來,只嘆這個男人還真是無情,對方明明糾纏了他這麼久這麼緊,他卻還是意識不到對方的存在。
其實她覺得顧玫心所做的是和遠古時的她還是蠻像的,不同的是,她無數次等在他會經過的路口,卻從來沒有勇氣走上前去和他說一聲“好巧”。
“對了,初兒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什麼打算?”見她有些出神,夙夜寐開口問道。
他最近是真的越來越不懂得她在想什麼了,可能是在她的身邊,他比以前更不能冷靜下來了的緣故吧,不過他覺得還有更值得他在意的原因,只是她從不鬆口。
“什麼什麼打算?”墨繪初收回心思,張口吞下他遞到嘴邊的剝好的葡萄。
“都過去半個多月了,初兒打算什麼時候嫁給爲夫?”夙夜寐離她很近,貼着她的額頭,眼神無比的認真,輕勾起嘴角,竟有那麼幾分邪魅的味道。
墨繪初看得竟有些失了神,纖長的手指不自覺地便撫上了他的薄脣,輕輕摩擦着。
夙夜寐的眼神越發的深邃,一圈一圈地風暴漸漸地凝聚,像是要把她完完全全吃進去一般。
這樣的眼神墨繪初最熟悉不過了,在每個她承受他的白天夜晚,她都像是被禁錮在他的這種眼神中一般。
忽然驚醒過來,她偏過頭,避開他的眼神,開口回答道:“就算沒嫁,該做的事情你不是都做了嗎?”
夙夜寐的眼中立即出現可惜的神色,就差一點點,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能夠撲倒他家媳婦兒了。
伸手拿過一旁盛着葡萄的盤子,夙夜寐一手攬過墨繪初的纖腰,一個轉身便讓她躺進自己的懷中,他低沉地聲音在她的頭頂上方響起:“那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墨繪初問道,她是不明白有什麼不一樣的,就算她還沒有嫁過去,夙夜寐還不是照樣喚她夫人?還不是在外人面前介紹她爲他的夫人?他無論白天晚上還不是照樣撲倒她?
“不向世人宣告夫人是爲夫的,夫人怎能叫爲夫安心呢?嗯?!”
真是的,他家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惹來了多少桃花?自她小時候,她家三位哥哥和顧沐陽給她擋下了多少他是不知道,他親自擋掉的可是就有好幾個!
“是這樣嗎……”墨繪初笑笑,不可置否。
也是,半個多月過去,時間也拖得夠久了,有些事情也是該解決了。
將一顆葡萄喂進她的口中,夙夜寐開口道:“初兒下定決心了嗎?我馬上命人把那個假冒者處理掉如何?”
“嗯,不過你不必插手。”墨繪初回答道。
“可是……”
“我那邊的人會控制住她的,今晚我也會進宮一趟。”墨繪初道,不給他絲毫勸說的機會,又補充道:“我一個人。”
“不行!”夙夜寐立即反對道,“前面那個我沒意見,但是放你一個人進宮,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聞言,墨繪初忽然笑了,爲他這樣緊張兮兮的樣子,“我又不是去做什麼打打殺殺的事情,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放心吧!”
“爲夫說不行就是不行!”夙夜寐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墨繪初也同樣看着他,眼中一片平靜,沒有絲毫的動搖。
忽地埋首在她的頸窩,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初兒爲什麼要如此倔強?我會擔心你啊!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才能原諒自己?”
他的聲音中有着一絲顫抖,他好不容易纔找到她,萬一又再一次失去,他要怎麼才能再一次承受那樣的心如死灰?
墨繪初的心中一震,原來她又忽略了他心中的不安,再一次做出了任性的決定。
伸手撫上了他的發,她柔聲道:“抱歉。”
抱歉,很多很多的事情,她別無選擇……
夜色臨,燭光中,夙夜寐熟睡的臉映在牆上。
輕輕地吻了他的嘴角,墨繪初轉身,毅然決然地離去。
月色下,他的身旁,一支黃色的安憐花開得正盛。
輕車熟路地越過一個個明黃色的屋頂,墨繪初來到一座宮殿門前。
擡頭看着上面“居龍殿”三個大字,她的眼中涌上覆雜的色彩。
她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裡了?那個人恐怕也是等得急了吧?
手掌輕貼上殿門,彷彿沒有用力一般,沉重的門發出“吱呀”一聲響,就這麼被推開了。
坐於正中高處的某個身影忽然睜開了眼睛,看着從容不迫地走進來的她的身影,道:“你終於來了。”
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墨繪初動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我們可沒有約定。”
“哈哈哈……”宮殿之中忽然迴響起男人肆意地笑,“月,你還是一樣地冷淡啊!”
聽到“月”這個字眼的時候,墨繪初的瞳孔有一瞬間地收縮,只是面上卻看不出來有任何的動搖,就連聲音也是:“我應該說過,不要再叫這個名字!”
上一世,她爲“月”,那是她永遠不願被勾起的記憶。
“怎麼,你很討厭這個字眼嗎?”她這樣的話語卻是正中男人的下懷,“可是你別忘了,你所在的這個國家叫新月,而你被封爲初月,你永遠也擺脫不了這個稱號,就是永遠逃離不了我一樣!”
說到最後,聲音中甚至摻雜着幾絲瘋狂。
聞言,墨繪初卻是面不改色,“你還是如此以爲嗎?你不是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控制不了我了嗎?”
上一世,這個男人親自將她培養成了頂級特工,成爲了他最爲鋒利的刀刃。卻沒想到她竟然會漸漸脫離他的掌心,或許是不能夠接受自己的失敗,他竟追她追到這個世界。
墨繪初的話一出口,男人的氣息立即黑暗起來,一下子變得狂暴,那是他永遠的污點!
“碰啪”一聲,椅子的扶手已經被他震碎。
墨繪初卻未因此而轉頭看他一眼,仍舊淡定地喝着自己的茶。
許久,像是暴風雨過境一般,男人的氣息平靜下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語氣中帶着原本的幾分得意與張狂,“可你依舊逃離不了我!”
只要看着她這樣日日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他便覺得痛快!
墨繪初聽了,沒有反駁他,男人也沒有再說什麼,氣氛漸漸地詭異起來,就這樣靜靜地過了很久。
“所以,你今日是爲何戴上了面具?”墨繪初率先開口問道,他們都知道彼此誰是誰,根本就沒有戴面具的需要,而且以前他也沒有這樣過,所以她稍微有些好奇。
“那得問問跟着你而來的那位了!”男人冷哼一聲,冷聲道。
聞言,墨繪初一驚,她絲毫沒有察覺到!
她絲毫沒有懷疑男人的話,畢竟這個男人的警惕性可是比她還高的。
到底她還是太大意了嗎?
“出來。”墨繪初冷聲道,眼中漸漸地聚起鋒芒。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身影便落於她的面前,以着她熟悉的低沉中隱藏着無限溫柔的聲調喚她:“初兒。”
“夜?!”墨繪初皺眉,她應該用安憐花讓他睡死過去了纔對,“你怎麼會在這裡?”
果然是因爲她對他的氣息太過熟悉,所以根本就沒有警惕他的跟蹤嗎?
“抱歉,初兒!”夙夜寐道,他知道她一定會堅持自己一個人來,所以一定會對他動手腳,因此早早做了準備……
“我應該有說過,我要一個人來的吧?!”
墨繪初咬牙,只針對對方,是她和那個男人的默契,可是夙夜寐的到來卻是將一切都改變了,她無法預測今晚會發生什麼,自然不能保證一切平和。
“夜王爺是吧?”這個時候,男人卻是開口道,語氣中有着幾戲謔,“還真是纏人得緊呢!”
“有什麼不好?”墨繪初瞬間便變回了淡然的神色,重新慵懶地坐下,道:“多一個人聊天不是很好嗎?”
“嗯?!只是想聊天嗎?”男人好似也放鬆了下來,靠向椅背,道:“那夜王爺也請坐吧!站着聊天多費勁不是?!”
聞言,夙夜寐卻是看向了墨繪初,他惹她生氣了,自是要看她的臉色。
“坐吧。”墨繪初面無表情道,他站着她也覺着礙眼。
得到了允許,夙夜寐這才抱起墨繪初,將她置於自己的懷中坐下。
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倒是讓墨繪初有些驚到了,只是這個情況下她也不好發作,便隨便他了。
對於夙夜寐的動作,男人倒是饒有興趣,只是不多說什麼,“不知月想和我聊什麼?”
“就聊聊這一年中,那個假冒者傳回給你的情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