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茶的香氣以美人爲中心,慢悠悠地在院子中回揚,舒緩人心。
雖然看起來是一副流年靜好的模樣,但不知爲何他們的心裡總有一點不安的感覺。
或許是他們想多了也不一定。
此時,院子中只剩着墨繪初和風。
“查得怎麼樣?”飲下一口茶,感覺自己的周身都被溫暖包圍了,令她舒服不少,墨繪初這纔開口問道。
“對方做的很隱秘,沒有留下有力的證據!”風恭敬地回答道。
對於他的回答,墨繪初並沒有感到很驚訝,從知道黃利明消失的那一刻開始,她便知道對方早已開始了收尾工作。
而且對方並不是那麼容易讓她抓到把柄的人,不然也不會相鬥十幾年了。
但是,她的時間也是不多了,該處理的已經不能拖下去了。
“就目前來說,有幾成的勝算?”思慮了一番之後,墨繪初開口問道。
她並不清楚自己這一方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這一向是他們在負責,她只是一直在製造情報罷了,再加上她和對方都沒有儘快解決的意思,所以一直在互相觀察試探而已。
“三成。”風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他掌管着月閣情報網,自是是分析得最準確透徹的一個。
“三成,還差一點呢!”墨繪初笑笑,開始把玩手中飲盡的茶杯,眼神也漸漸陷入沉思一般。
“重新開始調查吧!”
三成,對於那個人是遠遠不夠的,但是對於某些人卻不一樣。
“重新開始?”風疑惑地問道,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們從來都猜不透,也跟不上她的思路。
但是如果要他重新開始調查的話,便是意味着這十幾年的調查要全部毀掉,只因着她說過,只要舊的經驗還存在,人們永遠都會受到它的影響,新的思路出現便會變得極其困難。
“嗯,就從,”墨繪初頓了一頓,似是在思考,有像是在猶豫,但是很快便一如既往地淡淡地笑開了,“就從我父母那裡開始查吧!”
聞言,風一怔。
以前,她是不允許他們去查當年那件事情的真相的,她當時的說法是,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何必苦苦糾纏勞心勞力?
但他們都記得清楚,當時她那寒冰般的眼神。
其實那件事根本就不用查,即使沒有證據,墨繪初也知道是誰,而且對方也承認了,當着她的面。
既然如此,那便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調查掌握什麼證據了,有了也沒有什麼作用。
只是,現在她所要的證據,不是針對他。
“有問題嗎?”見他久久不回答,墨繪初問道。
“沒有,屬下這就去辦!”風立即回神,應道。
“哦,對了,給我準備馬車吧,我要去見一個人。”
宮蒼霄聽到墨繪初到訪的時候,顯然驚訝了一把。
自從前幾天宴會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她,在她選擇了夙夜寐而而拒絕了他之後,兩人就更沒有什麼理由見面了,此時她的到訪倒是顯得有些突兀。
“不知初月郡主找本王子所謂何事?”宮蒼霄看着下手進門以後便只是淡定地喝着茶的墨繪初,實在是想不通她想要做什麼,只得開口問道。
聞言,墨繪初放下手裡的茶杯,淡笑着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爲上次六公主受傷的事而來。”
“上次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初月郡主不必放在心上!”宮蒼霄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趕緊打馬虎眼想就此揭過去。
“不是的,這次我來是想爲上次的事情道歉的!”見他那頗爲緊張的樣子,墨繪初好心地解釋道,“上次的事情畢竟是因我而起,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此次登門拜訪,只是想要獻上小小的謝禮,希望二王子能夠收下這點心意!”
說着,她身後的婢女趕忙遞上一個精美的禮盒。
“初月郡主太客氣了,上次是六王妹無禮在先,怎還能接受初月郡主這麼貴重的東西呢?”宮蒼霄立即客氣道。
雖然他們炎武國崇尚武力,個個都不拘小節,但是他畢竟身處皇室,這些個禮儀規矩,他們還是有的。
“只是月色坊的玉凝霜罷了,聽說對於消除疤痕還蠻有效的,想着沒準對六公主能夠有些許用處,所以便帶過來了!二王子不會嫌棄吧?”墨繪初淡笑着問道。
“豈敢豈敢!”宮蒼霄連忙回答,只是更加猶豫起來,“可是……”
就算他身爲男子,以着月色坊的名聲,他多少還是知道的。
其他的先不說,就她手裡的玉凝霜來說,以着它美肌亮膚的奇效,三國的女子不知爭搶得有多瘋狂。
但是即使有着如此多的人狂熱地需求着玉凝霜,它的產量也不過每年三瓶,可謂珍貴異常。
見他如此,墨繪初不由得輕笑道:“二王子不必如此客氣,況且這也並不是給二王子的不是?說起來,二王子可能不在乎呢!但是女子的容顏可不是小事,特別是對貴國的六公主來說!你說呢,二王子?”
“說得也是呢,那本王子便替六王妹再此謝過初月郡主了!初月郡主能夠如此大度,真是感激不盡!”
既然她都如此說了,宮蒼霄也不好再拒絕,只得接受下來。
“不必不必,要真是說起來的話,當初六公主也是護兄心切,所以才產生之後一系列的誤會而已!”墨繪初說道,語氣輕柔,似乎只是在敘着家常一般。
“六王妹確實莽撞了一些,是本王子這個做王兄的沒有調教好她,實在是慚愧!”
墨繪初聽了,竟是有些輕笑開來,“二王子和六公主的感情還真是好呢,給人的感覺竟是比親兄妹還要親近幾分的感覺!真是讓人羨慕!”
宮蒼霄和六公主爲異母所生,但是六公主卻對宮蒼霄死心塌地地維護,甚至於大過自己的親生哥哥大王子,這是她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初月郡主過獎了,只是六王妹自小與本王子一起長大,自然是親近些而已!”宮蒼霄謙虛地回答。
的確,在炎武王室中,各個王子公主之間年齡相距甚大,而和六公主差不過一個年紀的,也就只有宮蒼霄一人了。
看着他如此小心應對的模樣,墨繪初甚至有些許的恍惚。
記得剛來新月那會兒,她對他的印象是直爽豪邁的漢子一個,但是此時她面前的卻是一個實實切切的王室之人。
不過也是,畢竟此一時彼一時了。
輕輕地扯出一抹淡笑,墨繪初繼續說道:“對了,我聽說六公主是貴國的第一美人呢!我小的時候聽說,貴國的心妃容貌無雙,獨得恩寵,名震三國,不知可是六公主的生母?”
宮蒼霄的心中一驚,但是仍舊得體地回答道:“初月郡主說笑了,心妃並非六公主的生母!”
即使是知道他的情緒變化,墨繪初卻是假裝沒有注意到的樣子,繼續說道:“這樣啊,那不知心妃膝下是否有個一兒半女呢?我還蠻想見見的,可能會比心妃還要好看呢!”
“可能初月郡主要失望了,心妃這些年並無所育有任何的王子公主!”宮蒼霄回答道,顯得比之前還要小心翼翼。
可能在其他問題上他不必如此在意,但是關於心妃的話,他就不得不謹慎起來。
“嗯?!這樣的話,心妃的日子不會很難過嗎?”墨繪初顯得很吃驚的樣子。
聞言,宮蒼霄立即說道:“初月郡主爲何有如此的想法?我王公正嚴明,廣施恩澤,況且心妃是我王的妃子,自然是蒙得聖恩的!”
見他有些着急了,墨繪初解釋道:“不是,二王子別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貴國王室中妃子自是不少的,而心妃容顏逐漸衰老,又沒有一兒半女伴以爲樂,自是很寂寞的!”
“初月郡主大可放心,心妃這些年來也是聖恩不絕,即使我王后宮三千佳麗,也是比不得的!”
“是嗎?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多了,傳說那麼美的人如果此時淒涼不堪的話,我也會感到很難受的!”墨繪初輕輕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初月郡主還真是心地善良!”宮蒼霄的眼底閃起一絲光芒,緊盯着她說道。
墨繪初卻是不緊不慢地喝下一口茶,淡笑着迴應道:“對於一切美的事物,我認爲都應該好好珍惜呢!”
“初月郡主說的極是呢!本王子受教了!”
從宮蒼霄所在的行宮出來,外邊的日頭已經上中午了,有些刺眼。
墨繪初上了馬車之後,便懶懶地癱倒在軟墊之上,一動不動地裝死。
與人周旋還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啊!
不過,想要知道的東西,她差不多都知道了,心裡也安心了些許。
可是,墨繪初還是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要是不用考慮這麼多的事情變好了。
只是,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畢竟是她自己找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