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一聲虛弱中飽含着深情的呼喚打斷了溫暖對未來美好生活的遐思,君熠寒被白鷹摻扶着站在扶桑花旁,豔紅的花色趁的他本就毫無血色的肌膚更加蒼白。
“王爺。”她回以同樣深情款款的呼喚,如多年相思終得見般情思難抑大步上前衝入他的懷中,本就還剩一口氣吊着,看他這樣拖着也是受罪,她不介意做做善事幫他一把。
“咳咳。”君熠寒被她這飛奔入懷的激情一撞,胸膛間抑制不住的震動,咳的像要將肺腑撕裂般,毫無例外的偌大口血噴出,他拼着最後一口氣道“是本王疏忽,讓王妃受苦了,如今能親眼瞧着王妃安然無恙的回來,本王也就安…安心…”
終於要死了麼?
溫暖心頭大喜,面上卻神情驚慌手足無措的將他脣邊的血漬擡袖胡亂抹了抹擦了擦,費力的扶着將全部身量壓在她肩上的君熠寒,她語帶哭腔的將他猛烈搖晃“王爺,你沒事吧?王爺,你說說話啊千萬不要嚇爲妻?王爺,你醒…”
“砰”溫暖搖的用力過猛,君熠寒身子後仰的同時她沒拉住腳下一“滑”生生的壓在他的身上。
這下該死透了吧!
一撞二搖三壓,三連計上陣,就不信折騰不死他!
然而…
“夫…人…”他奄奄一息的聲音在她身下響起。
難不成竟然給…壓活了?!
她驚悚的擡頭朝身下瞧去,卻正好瞧見他閉眼歪脖子,她心頭大鬆甚是滿意。
只有不努力的“劊子手”,沒有弄不死的病秧子!
溫暖沉浸在大功告成的喜悅中無視周圍人的詭異神情,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覆在君熠寒的胸膛上脣角抑制不住的勾起抹弧度欣賞着他斷氣的模樣。她心頭有些惋惜的伸指描畫着他仍帶着餘溫的眉眼,唉,真真是可惜了幅好皮囊。
白鷹在剛剛溫暖“投懷送抱”時就順勢將君熠寒不動身色的挪到她身上,此時正靜靜的抱臂站在不遠處的廊檐下瞧着兩人,深深覺得最出名的戲班子華月班的當家花旦楚楚姑娘都沒這兩人的演技好。
陳福帶着御醫們站在旁邊焦急卻又只能眼巴巴的瞧着,見溫暖似哭似笑伸指留戀撫摸的詭異模樣思襯着王妃莫不是受不了刺激瘋魔了不成?倘若再讓她繼續壓着王爺,萬一錯過了救治時機可怎生是好?他忍了忍實在沒忍住,幾步上前低垂着頭道“王妃恕老奴不敬,不知能否讓老奴先將王爺扶起送回房內讓御醫們先行救治?”
明兒回到王府後只覺氣氛詭異,有股說不出的低沉壓抑。這兩年多來應小姐的吩咐每到月十五時她便要將小姐抄好的爲老爺夫人祈福的經文送去護國寺,這來回加投宿再加之爲小姐購買些指定物品大概需兩天左右的時間,可怎麼才兩天的時間,這王府感覺就變了個樣?
她隨手拉住個小丫鬟問了問,那小丫鬟卻怯生生的看了她眼搖搖頭快步離去。
明兒滿頭霧水的帶着買好的東西推開溫暖寢房的門,卻意外的瞧見她未睡覺而是盤腿精神抖擻的坐着,總是帶着三分睡意的眼此刻更是散發着烈日般的光芒,她在強烈光芒下有些遲疑的上前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明兒,過來。”溫暖招招手讓站立在三步開外有些墜墜不安的明兒上前,附耳低聲吩咐了她幾句,道“快去,本小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明兒神情如被雷霹,在她不斷的催促中終是一步三挨的出了門去。
昨晚御醫門全權承包了君熠寒的寢房,所有閒雜人等均被遣退,當然,她雖非閒雜人等但也被陳福有禮的勸回了她的別院,神色擔憂的讓她好好休息,不多時還從外面請來個大夫給她把脈,說是瞧她精神有些欠佳恐是在外受了累讓大夫給開些藥安安神。
對於老人家的好心,她相當配合。不就是確認她受君熠寒的死“刺激過度”究竟瘋沒瘋麼?
她當然沒瘋!
但她這差點瘋的節奏正好可以體現出他對君熠寒的用情至深將這些人深深的感動併爲收服人心打下基礎,接下來他們也好助她在君熠寒歸西后早日一統王府站穩腳根享懶人之福!
溫暖深深的陷在自我構建的幸福之中,滿心憧憬着這王府在自己當家作主後的美好生活!
現在就等着確認君熠寒死的透不透了!
不到半刻鐘的功夫,明兒提着裙襬面色慘白的奔回,哭喪着臉道“小姐,王爺薨了。”
“真的死了?”她捺住心頭狂喜,小心翼翼的嚮明兒確認。
“恩。”明兒吸着鼻子抹着淚點頭。
“啊,王爺,您怎麼能就這麼去了啊,你去了留下爲妻可怎麼活吶…”她興奮失常的瓊瑤女主角附身邊跑邊嚎,旋風般來到君熠寒寢房前擡腳將門躥開直撲向躺在牀上的俊美男子,臉埋在他胸膛哭得“撕心裂肺”,指尖卻悄然搭上他的脈搏。
指下無脈象,耳邊也無心跳,哈,果然死了!
終於死了!
她心頭大喜,哭得卻更是“傷心”“啊,夫君,你別死啊,你還答應過明年三月要陪爲妻看桃花吶,你…”
“是麼?”原本雙目緊閉的君熠寒手攬在她腰間一個翻轉便將傻掉的她壓在身下,眸底閃着戲虐笑意,“既如此,那爲夫便不死了。”
竟然還沒死!
溫暖從極致到的歡喜到極致的打擊,心頭一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昏死過去。
“夫人這是高興的不能言語了?”他看着她啞口失言變換不定的扭曲表情,心頭竟有股惡氣出盡的快感。這女人一心盼着她死,他就一次次的讓她希望變失望,失望變絕望,再由絕望着中生出希望,如此反反覆覆的磨礪着她的心,終有一天,他會將讓她腦中荒唐的想法給全部磨滅,讓她正式他活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