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馨拉着袋子底把裡面的信件統統倒到地上, 麥可樂隨便拿起一封信打開,越過經典名句,直接看結尾簽名。
“張浩男?”麥可樂驚訝地說:“他以爲他在做什麼啊?”
劉馨無意中瞥見一張打開的卡片, 上面用褐紅色字跡寫着“十年生死兩茫茫……”
劉馨撿起卡片舉高, 對着燈光仔細辨別, 甚至還湊到鼻子下面聞聞, 最後得出結論:“好像是血書呢!”
麥可樂拿過卡片看了一眼, 頗覺無語:這是欺負我漢語不好嗎?這句子怎麼看也不是表白啊!
劉馨同情地看着麥可樂,問道:“要報警嗎?”
“什麼事情報警啊?”隨後進入辦公室的麥滿倉問道,看看地上的信件, 先是一喜,等弄明白這些都是來自張浩男, 又是一憂, 嘆道:“想不到他對你還真是用心, 可我還是覺得吳逸人比較體貼。”
麥可樂默默地把手中的卡片撕成兩半,疊在一起再撕一遍, 如此往復,直到撕得粉碎。
麥滿倉乾笑幾聲,招呼在一邊看熱鬧的劉馨,“快叫保潔來拉去賣廢紙,賣的錢她自己留下就可以了。”
劉馨答應一聲, 歡天喜地地出去叫人(八卦)。
麥可樂試圖和麥滿倉講道理:“爸爸, 我真的不喜歡……”
麥滿倉故意打斷她, 拿起門口一個架子上的瓷質大花瓶展示給麥可樂看, 笑着問道:“寶貝女兒, 你看這個花瓶怎麼樣?最近房地產不景氣,我就收了幾件古物。”
看着麥滿倉笑比哭還難看的臉, 麥可樂不得不放棄繼續交流那個話題,轉頭看看花瓶,皺眉說道:“這個是贗品了!”
“不可能!”麥滿倉把花瓶翻過來讓麥可樂看花瓶底上的印章,“你看,你看這裡有官印呢!”
“底是真的……”
麥滿倉倍受打擊,但最後還是把花瓶擺回架子,“小孩子家的懂什麼?我這個可是有鑑定證書的,買的時候還有□□呢!”
麥可樂猶豫了一下,勸道:“爸爸,空花瓶裡面最好放點東西,最好也不要擺在門口——當然這個不管擺在那裡我都不喜歡,畢竟是墓葬裡出來的東西,說不定會對主人不利的。”
麥滿倉這下更不高興了,不滿地說:“好了,你一個MBA(工商管理學碩士),那裡懂得這些中國傳統文化?”
麥可樂只得退到一邊。
麥滿倉掏出手帕仔細擦掉花瓶上的指紋,嘀咕道:“你懂什麼?沒有真的,假的就是真的!”
………………………
傍晚下班時分,花蕊搖晃着車鑰匙在麥谷集團的地下車庫徘徊,她清楚地記得把車停在了那裡,可就是猶豫着不想走。
“若我對她說實話,是不是就可以挽回這段感情呢?雖然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樣,有個人一起商量總是好的。”
“要不還是等等吧,最近我的運氣真的太差了,還是不要連累她了——不知道她已經掉了多少眼淚了。”
“她那麼美,再等下去會不會被人泡走了啊……”
胡思亂想中,花蕊又在寬敞的車庫裡轉了一圈,最後決定——若是我們有緣再見,我就求她原諒我!
剛做了決定,就有人向花蕊走去。
馬麗扭着水蛇腰走向花蕊,熱情地招呼道:“你在這裡啊?麥總還在找你呢,他現在一個人在辦公室,你要不要上去見他一面啊?”
花蕊有些措不及防,用手拋了拋車鑰匙,冷冷地說:“有什麼好見的?我只是來這取車,馬上就要走了。”
馬麗捂嘴偷笑,“我猜你也不敢見他,偷了人家的寶貝女兒,自然怕捱打,可憐副總和他爸爸吵得天翻地覆、要死要活的……。”
看花蕊面色難看,馬麗也不再多說,對花蕊隨意揮揮手轉身去找自己的車。
花蕊把拋起的車鑰匙抓在手裡,打算認真地思考一下,得出結論前人已經站在麥滿倉的面前。
花蕊在麥滿倉面前挺起胸膛,堅定地說:“是我騙可樂的,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責備她。”
麥滿倉輕蔑地看了花蕊一眼,“當然都是你的錯,李剛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沒有你,我的寶貝女兒怎麼會走上歧路?!”
花蕊暗恨:八卦男就是靠不住!
臉上依然冰山模樣,冷笑道:“你這樣想就好,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
花蕊轉身欲走,卻被麥滿倉叫住。
“等一下!”麥滿倉把一張支票推到她的面前,“這是二百萬,收下它,離開我的寶貝女兒!”
“謝謝!”花蕊毫不遲疑地拿起支票快步離去。
其實她心裡想的是:想得美,我要有錢我幹嘛離開她!
麥滿倉看看錶,急道:“不要急着走,你要拿這些錢,不光要離開我女兒,還要和我在一起!”
花蕊本已走到門口,聽到這話不可置信地轉身瞪着麥滿倉,反問道:“你說什麼?”
麥滿倉厚着臉皮說道:“你也知道我喜歡你媽媽,你長得又像她。雖然她嫁人了,可你不是還單身嗎?”
花蕊氣得七竅生煙,隨手拿起門邊的花瓶丟向麥滿倉,一怒之下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你做夢!我是不會離開可樂的,她這輩子註定是我一個人的,除非我死!”
花瓶大且重,沒等打到麥滿倉就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心疼得麥滿倉捂着心口癱倒在椅子上。
花蕊轉身摔門出去,結果在門口遇到了拎着盒飯的麥可樂,看她眉飛色舞的表情,估計是剛纔在門外聽到了花蕊說的話。
“你來了?”麥可樂笑的一雙大眼彎彎的月亮一樣,“其實你誤會我爸爸了,他當年沒幫你媽媽是有原因的。”
花蕊苦笑一下,“我知道……”
有那樣一個混蛋在,親人都不相認,何況一個路人,也許媽媽對麥滿倉的怨恨不過是一種寄託,一種叫做“如果”的寄託。
麥可樂笑着向花蕊走近一步,伸出手輕聲喚道:“蕊蕊……”
果然,花蕊的臉一下子就柔情似水了起來,麥可樂暗自有些得意,故意把手停在半空。
麥滿倉忽地打開門,捂着胸口搶上幾步擋在麥可樂的身前,大聲對花蕊喊道:“你怎麼還不走?你就算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砸了,我也再拿不出錢了!”
花蕊愣在原地,如被雷劈。
麥滿倉帶着哭腔說:“求求你放過我的可樂吧!她還是個孩子,這些年是我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本來麥滿倉只是逢場作戲,可說到與女兒十幾年不得相見的傷心處,竟真的嚎啕大哭起來。
麥可樂側了一下頭,在麥滿倉的身後看到了花蕊手裡拿着的支票。
“所以……”麥可樂傷心欲絕地說:“你是來找我爸爸拿錢的?”
“我……”花蕊百口莫辯,覺得手裡的支票像燒紅的金子一樣,丟也不是,留也不是。
麥滿倉適時地捂着心臟緩緩倒地,哆嗦着喊道:“快給吳逸打電話……”
麥可樂連忙扶住麥滿倉,拿出手機撥打120,麥滿倉偷眼看到,勸道:“還是給吳逸打吧,120太貴了……”
麥可樂一時更是心疼不已,對想上前幫忙的花蕊喊道:“你拿了錢爲什麼還不走?!等着看我們的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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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試着解釋:“不是這樣的……”
“快走!”麥可樂斷然喊道:“不要弄折了你的支票!”
花蕊還想再解釋,可麥滿倉開始大聲地喊疼,節奏堪比rap,根本不給花蕊開口的機會。
花蕊只得無言地轉身離開——終是晚了一步……
一個保安衝進來抓住花蕊的胳膊,對麥可樂問道:“這個人在車庫鬼鬼祟祟的轉悠老半天了,我剛纔就已經報告給麥總了,現在要不要我把她扭送給有關部門?”
花蕊心下恍然,看來這一切早有安排,奈何自己聽到麥可樂受委屈腦子就先亂了,此時氣極罵道:“死老頭,你陰我!”
麥滿倉側過頭,對着花蕊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氣得花蕊張口結舌。
麥可樂自然是沒看到,她對保安大聲命令道:“這次讓她走,我們已經恩怨兩清!下次見到不用報告,直接報警就好了!”
不等花蕊再說什麼,保安粗暴地扭着她的胳膊把她推了出去。
花蕊奮力掙開保安的鉗制,徑自走在前面,保安則寸步不離地跟着,直到看着她上車。
花蕊降下車窗,對保安冷冷說道:“讓開!我不會讓你搭順風車的!”
保安憤憤然地讓到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花蕊的車,然後見證了神奇的一刻:花蕊的車砰的一聲爆炸了,巨大的氣浪把保安掀翻在地,若不是剛纔讓那麼一下,恐怕要伏屍當場。
保安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忍着轟鳴作響的耳朵,跌跌撞撞地跑去按車庫裡的火警按鈕。
最先趕到的竟然吳逸!他本打算親自把檢查報告送過來,好能順便和麥可樂共進個晚餐什麼的。剛纔又接到麥可樂的求助電話,索性把車開進了麥谷集團的車庫。
結果他剛進車庫就看到一臺車被熊熊烈火包圍,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
有那麼一瞬間吳逸很想直接把車開出去,可醫生的職責讓他無法退縮。
吳逸下車之後衝了過去,脫下外衣包住手拉開車門。
“怎麼是你!”看到已經昏迷的花蕊吳逸一驚,然而時間不允許他敘舊,他忙把花蕊從車裡拖了出來,摟着她躲到另外一輛車的後面。
“轟~”的一聲,花蕊的車炸成碎片,被炸飛的玻璃碎片子彈一樣嗖嗖的到處飛竄,一片汽車的車門堪堪從吳逸的頭上飛過,砸到他們面前的另一輛車上。
等到四周安靜下來,刺耳的火警聲才尖叫起來。
吳逸看着不遠處被砸的粉碎的擋風玻璃,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暗自慶幸自己的個子不夠高。
緩過神來,低頭看看懷裡的花蕊,氣得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我幹嘛要冒死救你?!”
花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吳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給她大略地檢查了一下,聯繫了中心醫院的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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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朦朦朧朧中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低下頭能看到躺在病牀上的自己。
“發生了什麼事?”花蕊有點茫然。
“嗨!”有人叫花蕊,花蕊轉頭看過去,是兩個黑衣人,手裡拿着鐵鏈,說話的時候故意把鐵鏈抖的嘩啦嘩啦的響。
“嗨!”一個黑衣人對花蕊說:“你媽讓我叫你回家吃飯呢!”
“我媽?我媽她不是……”花蕊有點糊塗,總覺得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等想明白就身不由己地跟在黑衣人身後一起離開。
離開前,花蕊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看到麥可樂推門而入,走到躺在牀上的“自己”身邊默默垂淚。
“不可以離開……”花蕊心中有個聲音在呼喊,“可樂還在,我怎麼可以長眠!”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花蕊旋轉,一陣頭暈目眩以後,花蕊感覺到全身無處不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在刀山火海中煎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