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帝君大廈非常類似的,這座大廈的最頂上的三個樓層是他的私人空間。最近一些日子,他一多半的時間都是在這裡度過的,若不是想着程程見不到他可能會提出更多讓他不耐煩的條件,他是半步都不想再踏進息君苑的大門。
指紋印在門鎖上,套房的門鎖咔嚓一聲彈開,推門而入,入目的是套極爲豪奢華貴的套房,他邁開略顯疲憊的腳步走進臥室,將自己的身體扔進高檔柔軟的牀墊,一時間感覺人生虛無的可怕。
假如沒有了心愛的人陪在身邊,他賺再多錢,混得再如何風光氣派又有什麼用。時光匆匆,上回他不過是假死,等幾十年後他真的離開人世以後呢?又能在這個人世剩下來什麼呢?他很想要個孩子,一想到能有那麼一個小人兒和他血脈相連,延續他的生命,他的心裡就會感覺莫名的激動和開心。
程程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才處心積慮的想要有一個他的孩子好死死的拴住他吧?君塵寰不由想笑,這輩子他只想要那個正努力的逃避着他的那個女人的孩子,除了她之外,別的女人她都不要。
周沅淺,君塵寰仰面躺在牀上,心裡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曾經感覺這個名字普通無華,一點個性都沒有。現在念起這個名字,卻感覺心裡陣陣堵塞,什麼時候這個名字已經刻在了心裡,讓他爲之一再的忍讓,一再的修改自己的底線。
閉上眼睛,鼻尖處縈繞着的是高級空氣清新設備製造的帶着淺淡馨香的空氣,這讓他想起來她身上的清淡香甜,植物般純澈而怡人的香氣。那樣的味道讓他莫名的心安,只有真實而徹底的將她擁在懷裡的時候他纔會感覺到踏實,感覺自己活得真實而幸福。
有了她之後,再美的女人他都看不上了。美麗如程程那樣的女人,又如何?還不是一身庸俗的香水香精氣?去掉那些氣味剩下就只有漸漸走向陳腐的糜爛氣息,聞一下就讓他倒盡胃口。
卻說周沅淺從阿白的車上下來,在息君苑附近的這個公車站臺上等車。
息君苑附近的交通,她早就有體會,出門一趟,不是一般的麻煩。
等了公車之後,周沅淺上了車。從這路車上下車之後,還需要轉一路車才能到達她最近幾天下榻的酒店。就是這樣,已經算是交通比較方便了,當初她住息君苑裡的時候曾遇到過早上天不亮從息君苑出門,倒了幾次車,太陽升的老高的時候纔到達目的地。
公車走走停停,上上下下的全都是些普通市民,爲了有限的月工資起早貪黑,爲了可憐的夢想辛苦堅持,奢侈品在他們的生活中只是個名詞,一擲千金的名流酒會在他們的眼裡只是個華麗的傳說。
可就是這樣的人羣,讓周沅淺感覺最踏實。
她坐在公車上,看着車上的乘客,一時間感覺自己對於君塵寰的記憶像是一場夢境,華麗刺激激盪卻不真實。而現在,那場夢終於醒了。
明明還不到二十五,卻感覺自己已經垂垂老矣。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很有些看透了世事的滄桑感,今後的日子裡,她所能做的,大約只有將土豆好好撫養長大這麼一件事情了。其餘的事情,她都已經無力去應對。
公車在繁華都市的某個站臺
處停了下來,到了周沅淺要到的站點,她那好手包下了車。四處張望了一下,尋找另一個站臺,隱約記得那裡有一路公車可以直達近幾天下榻的那座酒店的正門。
找到了,似乎就在立交天橋的對面。她擡手理了下略微被風吹亂了的齊耳短髮,然後擡腳朝立交天驕的階梯走去。
還沒走幾步,忽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沅淺,沅淺!”聲音由遠及近,聽上去好像有些熟悉,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周沅淺駐足四處掃視了一遍,終於在不遠處的一個臨時泊車位附近看到了陸明輝的身影。
此去經年,經歷了那麼多的酸甜苦辣之後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陸明輝。回想起曾經戀着這位明輝哥哥的少女時代,只感覺是那樣的天真懵懂不解世事。
那樣純粹得足以燃燒所有生命的奮不顧身的愛情,只有在君塵寰那裡得到過。愛情中那讓人砰然心動,酥癢如電流淌過的悸動,也從來只在君塵寰的身上體味過。對於陸明輝,她從頭到尾都是把他當兄長一樣的看待,只是當初年少的自己不自知罷了。
陸明輝依舊是還是那樣的清朗溫潤,器宇軒昂。
此刻他疾步朝着周沅淺走了過來,臉上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來到她面前的時候,他才笑微微的打招呼說:“沅淺,好久沒見了。你還好嗎?”
周沅淺點頭:“我過的很好,明輝哥哥你呢?”
“我?”陸明輝的眼睛閃了閃,最後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我的生活也就那樣了,男人嘛,總不能太自私,總得擔起肩上的責任,爲親人好好的活着。”
立交天橋的腳下人來車往,很是嘈雜。
陸明輝環視了一下週圍,對周沅淺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話吧。我的車在那裡不能停太久。”
周沅淺想着自己回到了酒店之後左右也無事可做,和好久沒見的明輝哥哥聊聊天其實也挺好,於是點頭說:“好的,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的聊聊天。”
跟着陸明輝去到他停車的地方,然後上了車。
陸明輝一面啓動車子,一面對周沅淺說:“這附近有家不錯的咖啡館,我們去那裡坐一坐吧。”
周沅淺點頭,餘光看到車後座放着一個大大的購物袋,購物袋上印着非常醒目的一個非常著名的母嬰用品的品牌logo。因爲周沅淺曾經也花過一番心思挑選過母嬰用品,所以對這一品牌的logo比較熟悉。
一時間很有些好奇,陸明輝一個大男人,車裡面怎麼會放着母嬰用品?
陸明輝看出周沅淺的疑問,適時回答說:“那些東西是買給辰辰的,她現在懷孕,不方便出門。只能我來跑這趟腿。”
“辰辰?你說的是展辰辰?”周沅淺好奇。
想起來息君苑的程程懷孕了,現在連展辰辰也有了身孕,難道十一節是一個懷孕的季節?
周沅淺啞然失笑,陸明輝這廂一面開車,一面回答說:“是的,我和她結婚了。不要怪我沒給你發請柬,當時請的人並不多,領了結婚證之後簡單的擺了一桌請了幾個親戚吃了頓飯而已。”
周沅淺回想起當初陸明
輝和站辰辰之間的種種,一時間很是感慨。他們兩個,到底還是走到了一起。能夠相識一場並能最終走到一起的,纔是有緣有分的吧。果然一切都是老天提早安排好的。
許是看出周沅淺的想法,陸明輝笑了一下,開口解釋:“辰辰的爸爸從市長的位置上跌下來並獲罪槍斃,多少是因我而起,若是我當初不那麼勢利的想要藉着辰辰市長千金的身份給自己拉優勢,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悲劇。”
“那天我去君候宮應酬,意外發現了辰辰,她居然成了那裡的陪酒女。他們父女得罪了寰少,寰少那樣獨斷專橫的性子,怎麼會容忍比人算計到他的身上去?早暗地裡打通關節讓人給展副市長定了重罪不說還處處壓着辰辰,讓她這輩子都沒辦法擡起頭做人。”
周沅淺擡手按了按有些沉悶的腦袋,本來不想再去回憶和君塵寰相關的事情,可是陸明輝提到了這一茬,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來當初展副市長買通老賴綁架她要她性命的事。後來君塵寰因此被惹惱,將展副市長拉下馬不說還把老賴在海沙市的老巢給炸個稀爛。
她的心裡不由想笑,當初的君塵寰爲了她可以做下那樣多乖戾囂張的事情,現在卻如斯遙遠陌生,換做以前她那樣排斥逃開他的話他肯定會蠻橫無理的追上來霸住她。而現在,她走了,便走了,他連追出來都不曾。
想到這裡,周沅淺不由搖了搖頭,還計較這些做什麼,反正自己和他已經徹底的斷開了。以後都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陸明輝這邊還在繼續說展辰辰的事情:“若不是我當初利用了她的感情,他們父女也不會開罪上寰少,辰辰那個樣子,我脫不開責任,就走了些路子把她從君候宮給贖了出來。後來鄉下的外公生病,想要有生之年親眼看到我結婚,而且我的那個爸爸也想我早點結婚。就這樣我和辰辰領了結婚證,簡單了辦了桌酒,算作是把婚結了。”
陸明輝說的簡單,周沅淺卻聽出來這其中的曲折。這一年多來,她自己經受着各種挫折磨難的同時,別人的生活也沒有空白。薇薇安和袁昊拍拖了,陸明輝和展辰辰結婚了。也許生活就是這樣,看似平凡無奇,經過時間的打磨之後總會發生許多戲劇性的起起落落。
陸明輝說罷自己的事情,轉頭看了周沅淺一眼:“是不是感覺很意外?呵呵,以前我也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婚禮會是那樣的草率,以前的我更想不到最後和我結婚的不是你。”
周沅淺淡淡的一笑:“千萬不要這麼說,最初你既然可以接受和展辰辰訂婚,那麼你的心裡就已經接受了她。若是當時我沒有出現,他或許早就已經和她結婚。明輝哥哥,你和辰辰姐纔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一對,你看,經過了這麼多波折,最後你們還是走到了一起,不是嗎?”
陸明輝搖頭:“不是的,我不愛她。沅淺,我知道現在我們已經再沒有可能,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的心裡愛着的人一直都是你。不管以前或是將來發生了什麼,請你一定要記得我,有了困難一定要告訴我。我會無條件幫你的。”
周沅淺搖頭:“我的生活很好的,明輝哥哥,不要再掛念我。你的妻子是辰辰姐,你娶了她就要對她忠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