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淺忍不住笑了,還真是他的風格,一句話能把人刺死。偏偏現實社會中這樣的毒舌最管用。相信這句話一說出來,展辰辰肯定不敢再放肆了。轉頭看了眼這個被她一直仇視的男人。毒舌放狠話誰都會,可是像他這樣能分分鐘把放出的狠話變成事實的人,真的不多!
經過今天的鬧劇,周沅淺不用想也能猜到自己會被全校的同學傳言成什麼樣的人。宿舍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可是不住學校又能住哪裡呢?她的生活,爲什麼總是這樣的艱難辛苦?
車子一路朝着B市最繁華商圈開去。
周沅淺看着窗外不斷變換的街景,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寰少,您今天爲什麼來找我?”
君塵寰看着車前的路況,淡淡的說:“老爺子來了B市,我怕你在君乾那裡吃虧。”
老爺子,這是周沅淺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她當然明白,這個老爺子就是君塵寰的父親,她的另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追到海沙市不算,現在又追來B市,這老頭還真是精力不減當年。”君塵寰冷笑着自言自語。
周沅淺坐在一旁沉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和他其實沒什麼話好說,不過聽了他的這句自言自語隱約猜出來點事情,寰大少該不會是爲了躲着老爺子才從海沙市來到B市的吧?真是奇怪啊!這對父子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居然生分成這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周沅淺來到君塵寰在B市置辦的別墅時,心裡唯一的感慨就是這個。這樣一幢雅緻華貴的別墅,在寰少的手裡根本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可是阿翹一家不說住高級公寓就連普通小區的居民房都租不起。
在這棟別墅裡住了三天,周沅淺多少知道一些情況,君塵寰的帝君集團在B市有分公司,這次他就是藉着來分公司視察的藉口過來的,而前些日子他收購了一匹服務業性質的企業,就是打算成立新的分公司。這些日子,君塵寰工作時間忙的就是這些。
因爲在海沙市的時候在君塵寰的息君苑居住過,所以現在住在他在B市的別墅裡倒不覺得多難接受。他是不屑和她發展什麼深入關係的,所以她覺得自己還是挺安全的。
這天周沅淺從這座獨棟別墅裡出來,回學校完成了這學期的最後一門考試。從學校裡出來之後打算去醫院找阿翹,把上回賣衣服籌來的幾千塊錢給她。
剛走出校門,便被一輛黑色的轎車攔住了去路。車窗落下,君塵寰的保鏢阿豹戴着副墨鏡笑眯眯的朝着周沅淺打了個招呼:“周小姐,想去哪裡我來送你。”
周沅淺感覺有些莫名,君塵寰的貼身保鏢怎麼會來這裡給她當司機?一定是來監視她的吧!於是走上前去對阿豹說:“不敢勞煩你來當我的司機,你告訴寰少,我自己發過的誓不會忘記,一定不敢逃跑。”
阿豹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寰少讓我來保護你。難道你忘了你得罪過乾爺?”
乾爺?周沅淺覺得那位乾爺真是個討人嫌的人。這下不敢再推辭阿豹,於是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一路來到阿翹的媽媽住着的醫院,阿豹將車子停在停車場,周沅淺
正要下車,阿豹遞了個看起來很普通的髮卡:“這個隨身帶着。有危險的時候按一下上面警報按鈕就會有人趕到救你。”
周沅淺接過髮卡收好,心裡卻感覺怪怪,阿豹的好好像她隨時都會有危險似得。
阿豹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笑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乾爺是道上混的,提防一下總沒錯。”
周沅淺點了下頭:“謝謝你。我下車了。對了,我拿着這個髮卡,所以你就不用在這裡等我了。”
阿豹再次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畢竟他的老闆是寰少,又不是這個小丫頭。
周沅淺走出停車場,上了病房樓。來到上次到訪過的病房來找阿翹。
雪白的病牀上,阿翹的媽媽筆直的躺着,閉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病牀兩邊的各種醫療器械平靜的運行。病房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周沅淺有些奇怪,阿翹不是說她家裡的人都過來了嗎?這個病房難道不該很熱鬧嗎?
正疑惑着的時候,阿翹提着以方便袋的藥走了進來,看到周沅淺後立刻親熱的打招呼:“淺淺,你來了。怎麼不早說一聲?我剛去前面那棟樓拿藥去了。”
“沒事,我纔剛來一小會兒。阿姨最近的情況還好嗎?”周沅淺關切的問。
阿翹看了眼病牀上躺着的媽媽,見她正睡得熟,朝着周沅淺擺了下手:“我們出去說。”
病房外面的走廊上,裝配着休息等候用的簡單排椅。阿翹拉着周沅淺坐了下去,這纔開口說:“我媽媽最近的情況還好。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手術了。”
“這是好事啊,手術之後阿姨的病就有康復的希望了。可是你爲什麼不太開心?”
阿翹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張單據:“這是昨天的費用清單,你看一下吧。”
周沅淺接過來一看,只見費用清單上面林林總總的羅列着各項收費數據,一個個的阿拉伯數字加在一起,一天下來的開銷居然有些驚人。
“你也看見了,醫院啊,恨不能喝口水都問你收錢。你看的還真是昨天一天的費用,這段時間,手術還沒做呢,已經花了不少。手術做完之後還要繼續住院,而且這個病的藥都不便宜。我看啊,入院時交的押金撐不了多久,怕就怕到時候治得好好的突然就沒錢了。”
周沅淺嘆了口氣,真要這樣,確實是個問題。醫院又不是慈善機構,沒了錢,治了一半還真就沒辦法。
阿翹聽了周沅淺的嘆息,想起什麼,突然道:“淺淺,你別誤會。我不過是發發牢騷,不是再向你借錢的意思。你借給我的那一百萬,我都記在心裡,現在說還你我真的沒底氣,不過我不會忘記這事,以後我一定好好打拼,只要手上有錢了就一定還你!”
周沅淺拉起阿翹的手:“都說了不用還的。你再這樣說就是不拿我當朋友。”不想再聊那一百萬的事情,於是換了個話題問,“你不是說你爸爸和你弟弟妹妹都過來了嗎?他們人呢?”
阿翹悲哀的笑了:“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他們都不是閒得下來的人。我爸找工地打工了,我弟弟和妹妹們都出去找活兒幹了。”
周沅淺的心
裡漾起一絲小小的悸動,由衷的佩服這一家人,真的是很勤奮。好不容易進城一次,不是想着遊玩享樂而是想方設法的掙錢。
不由開口說:“阿翹,你們家的人真好。有這樣的親人你應該高興纔是,誰家沒有個溝溝坎坎,這個坎跨過去就好了。只要大家都勤勞肯幹,以後的日子就會好起來。你倒是看看我,想要有個媽媽來讓我給她籌錢都沒有呢。”
阿翹抱歉的笑了下:“瞧我,都說了什麼。淺淺你不要這樣想,如果不嫌棄,你來我們家好了。我媽聽說你給我們借錢的事後特別的感激,聽說你想做她幹閨女都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周沅淺從口袋裡掏出賣衣服的那幾千塊錢,塞到阿翹的手裡:“真要拿我當自家人的話,就先把這錢收下。”
“這些錢……”阿翹有些激動。按道理她不該再向周沅淺借錢的,可是她捨不得弟弟妹妹小小年紀去做苦工,現在再次拿着周沅淺借給她的錢,心裡又是感激又是自責,最後一腔複雜激動的情緒化作一個擁抱。
阿翹抱着周沅淺,激動堅決的說:“淺淺,你這個姐妹我認下了,你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忘。”
周沅淺笑着說:“看看你,看看你,太容易激動了。多大點事情,值得嗎。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好姐妹啊!”
走廊那邊過來了一個護士,走進病房去了,阿翹忙朝病房走去。周沅淺跟着進了病房。護士給阿翹媽媽換了瓶吊水,阿翹的媽媽醒了,看到周沅淺後又是一通的感激。一通通樸實的感覺弄的周沅淺怪不好意思,沒有多呆,就告辭了。
病房樓下,停車場上阿豹的車子已然離開。這讓她輕鬆不少。她可不想君塵寰的保鏢整天跟着她。她一直逗留在君塵寰的身邊是來尋仇的,真要被他的保鏢發現她的意圖,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上午在學校考試,中午的時候拜訪了阿翹,這一會兒是下午。周沅淺獨自一人走在B市的大街上。這座她呆了近四年的城市,此刻看起來,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這個城市裡她曾經轉了許多遍找兼職賺生活費,一多半的公交站點名稱她都有着深刻的印象。陌生卻是因爲此刻的茫然狀態。
大四上學期就這麼結束了,明年春天就沒了課程,專門出校實習。真要和別的同學一樣,實習找工作然後成家立業,那就好了。偏周沅淺要過的生活不是這樣,她從來都沒有忘記身上揹負着的家仇。
就算不再讓陳叔幫忙,她也要親自爲自己那枉死的親人們討個說法!
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而她的敵人卻是如此強大。折讓周沅淺如何不茫然?接下來的路,要如何去走呢?
要麼找準時機送仇人們去死!要麼就這麼隱忍着,等待着,被仇人識破而被殺,或者到死都不能報仇。
就這麼一個人,想着自己私密的心事,茫然的走着。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喂,周沅淺,是我。”居然是宿舍的那個除了學習沒有其他愛好,最近正忙着考研的學霸室友。周沅淺覺得自己和她關係非常一般啊,她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於是好奇的問:“你找我,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