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淺努力收起眼睛裡面的淚意,對阿翹媽媽說:“阿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帶孩子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你的身體狀況不能勞累。放心吧,土豆是我兒子,我不會虧待他的。”
“我當然知道他是你兒子,可是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麼能照顧好土豆,身邊沒有一個老人怎麼行?”
阿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她媽媽的碗裡:“吃菜,吃菜,別說話了。這都什麼年代了,把孩子送到國外上幼兒園的都有怎麼淺淺就不能把土豆送進早教中心?人家那樣的機構特別專業,比你這樣的老人會帶孩子的多!”
阿翹媽媽被阿翹這麼一說,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低頭吃飯。確實,她一個鄉下老太太弄不懂城裡的這機構那機構,她只是喜歡和關心土豆罷了。
晚飯之後,周沅淺帶了土豆玩玩具。心裡面很是愧疚,作爲一個媽媽而言,她何嘗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時陪着土豆,見證他每個成長的每個瞬間,可是生活所迫,她終於還是讓土豆跟着她吃苦了。
可是小土豆並不知道他媽媽此刻的愧疚,肉呼呼的小手將他最心愛的玩具放到周沅淺的手心,小嘴咿咿呀呀的說着什麼,似乎在和媽媽分享他最喜歡的玩具。
看着土豆可愛伶俐的模樣,周沅淺只感覺前些天所經歷的那些委屈和心酸全都不算什麼了。她掏出紙巾,擦了土豆咿呀學語時流出來的亮晶晶的口水,心中已然決定了,明天起要堅強樂觀的面對生活,爲土豆撐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第二天早上,周沅淺起了個大早,簡單吃過了早餐之後便出門去上班。七天的十一長假加上去醫院檢查耽誤的那天,隔了八天的時間之後周沅淺重新來到公司。
剛走進辦公室,就看到兩個早來的同事正一面整理着辦公桌一面議論說:“我以爲衆聯證券不過是衆誠財團旗下的一個小蝦米般的存在,沒想到堂堂衆誠大財團的董事長會蒞臨我們這裡。”
“十一節去海沙市母公司學習的領導帶回來的消息,應該不會有錯。算一算,就這兩天我們就能見着這位富得難以想象的董事長大人了!聽說董事長是個很年輕的英俊男人,弄得我心裡好癢癢,到時候一定要看個清楚……”
“看清楚了也沒有用,人家是大富翁,咱們不過是個小打工妹……”
周沅淺越聽越心驚,好不容易在土豆那裡找回來的堅強而樂觀的生活態度,在得知君塵寰就要來她所在的小公司的時候突然崩塌。不是說好了今後和他各走各路嗎?爲什麼他還要這麼咄咄逼人?
十一節去海沙市的那幾個領導不是藉着學習的名義公費度假嗎?怎麼會帶回來這樣的消息?自己在海沙市病了一場,昨天又耽誤了一天,對於這些消息竟是毫不知情!君塵寰怎麼就突然要來這裡?難道程程那樣的大美人還攏不住他?
越想心裡越亂。周沅淺這天上班的狀態出奇的差。
經過了一整天的矛盾之後,臨近下班的時候,她終於決定了,從這裡辭職。
其實早在知道這家證券公司是君塵寰的衆誠財團旗下的產業時,她就應該果斷的從這裡離開以和他劃清界限。是她貪圖這裡的高薪水,
所以才逗留至今。
現在君塵寰當真要來了,現在的她一點都不想見到他。這裡是他手下的產業,他來這裡完全是理所應當,那麼只能她從這裡走人了。
將手裡的辭職報告交給部門經理的時候,經理竟然有些犯難:“公司正在缺人的時候,周小姐你這個時候辭職,不太好吧?”
周沅淺禮貌的笑了一下:“我在公司裡面也呆了一段時間了,公司裡面似乎並沒有人員緊張,不管你答應不答應,辭職報告我放在這裡,明天我不會再來了。”
經理還想再開口說話,周沅淺卻已經利落的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辭職對於尋常的工薪族來說尚且是一件災難性的事情,何況是周沅淺這樣的單身母親。
從衆聯證券公司裡面辭職出來以後,只感覺心裡面空落落的。沒有了工作就等於沒有了經濟來源,沒了經濟來源拿什麼來養活土豆,那什麼來應付衣食住行?深深的疲憊再次襲來。
周沅淺是不好在阿翹家繼續住下去的,叨擾了人家那麼久,而且昨天晚飯的時候已經說了這周就要搬走。
可是帶着土豆搬去新住處然後重新找工作的話,勢必會冒一定的風險,自己看中的那個住處環境不錯,相應的房租也很高,當時想着自己的這份工作薪水還不錯所以才敲定下來。現在工作沒了,哪裡還有底氣住那樣高房租的房子?
找個房租便宜的地方,又怕委屈了土豆。自己爲了工作掙錢已經沒時間陪伴土豆了,若是還讓土豆住那麼差的房子,每天在周圍看到的都是一地的雞毛蒜皮,想一想就覺得愧疚萬分。
周遠親很是失落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從上班的公司到阿翹家住着的小區搭公交車可以直達,可是周沅淺卻沒有搭車,而是一步步的走回去。似乎晚一點回去住處,晚一點見到土豆,就能減少一點愧疚。
面對着重新變得沉重的生活壓力,周沅淺煩惱透了,不是她軟弱怕事,而是她感覺很累。心想着要是能爸媽還在的話該多好,外面的生活累了,就能回家去。
回家,是一個對別人普通對她卻很是遙遠的事情。
猛然間,周沅淺想起了那座小城裡面的姐姐。是啊,上去過去姐姐那裡,姐姐對自己照顧的那麼好,那裡差不多也就是自己的家了。
想起來自己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見着姐姐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和姐夫一起過得好不好。自己可以帶着土豆去姐姐家住一段時間啊。
對於B市,周沅淺是倦了。這裡已經失去了她當初從海沙市逃離的寧靜。君塵寰手下的公司一家家陸續開到這裡,君乾又一直那樣癡情的緊追不捨。光是這兩樣就已經讓周沅淺不想繼續留在B市。
所以離開這裡,去姐姐家實在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一則可以暫時逃離這些自己感覺疲憊的事情,二者可以和姐姐團聚,互訴衷腸。
打定了主意之後,周沅淺便不再街上閒逛了,連忙搭了公車回去阿翹家所住的小區。收拾行李,和阿翹一家告別。
阿翹媽媽一聽,很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拖着這麼個大箱子,還要抱着土豆,去的還是那麼遠的地方。不行,我不放心,
要不等小歸回來了讓他送你。他是個男娃力氣大,可以幫你拿箱子抱孩子。”
周沅淺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出門就打車,不用自己搬箱子。小歸要工作,不要打攪他。”
阿翹上班不在家,周沅淺給她打了通電話告別之後便抱着土豆,拖着行李箱出門了。
面對現實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而逃離卻是件輕鬆暢快的事情。
這次的逃離之旅無疑很是順利,買了車票後在候車大廳等了一小會兒就上了火車,一路上居然還有熱心的人幫忙提行李。
重新來到姐姐周沅深居住的這座小城時,周沅淺的心裡泛起淡淡的喜悅來,再沒有上次來這裡時那樣嫌棄這裡的落後,相反的她居然有些喜歡這樣的小城,想着若是能帶着土豆在這裡過着和姐姐姐夫那樣的寧靜平淡的生活似乎也不錯。
姐姐周沅深接到妹妹的電話之後,提早等在了火車站的出站口。
一見到周沅淺懷裡兜着土豆手上拖着行李箱出戰之後,立刻就迎了上去,接過土豆,喜歡得什麼似得在他的小臉上很親了幾口,當下逗得土豆咧嘴只笑。
“真是個皮實的孩子,一點都不認生。”周沅深一面說一面捏着土豆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還不錯,這孩子能被你養成這樣也真不容易。”
周沅淺有些慚愧,近些日子自己很少關心土豆什麼,都是阿翹爸媽幫忙帶的。天曉得土豆的這身肉耗費了阿翹爸媽多少的精力,又是奶粉又是輔食的喂,吃飯怕不消化,睡覺怕着涼,呆家裡怕悶着,抱出去怕風吹了。
那是一家特別實誠厚道的人,對於這樣的一家善良的人,周沅淺實在不知道如何報答纔好。
這些想法散去之後,周沅淺便和姐姐玩笑起來:“你是土豆的親姨媽,他怎麼會和你認生?這個孩子鬼精的很,小小年紀最會哄人了。”
阿翹爸媽對這個小傢伙那麼好,兩位老人生性淳樸善良是一方面,土豆小小年紀就會賣乖哄人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周沅深一聽,不由笑了起來:“小孩子就應該機靈點纔好,小時候都不靈便長大了可怎麼行?”說罷不由又道,“你給他取名土豆?還真夠應付的,這還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小名而已,隨口叫叫就好。要不姐姐你給他取個好名字?”
“那當然,我這個做姨媽的可得好好地給外甥取個響噹噹的名字纔好,誰讓他親媽不會取名呢?”周沅深一面玩笑一面抱着土豆往打車的地方走,“走了,我們回家去,去給小土豆做好吃的,再給小土豆取一個響亮的好名字。”
小土豆一路上都在睡覺,這一會兒來到一個全新的地方新奇的不得了。小胳膊牢牢的勾住姨媽的脖子,小腿很歡實得踢踏一通,眼睛滴溜溜的四處亂看,嘴巴則高興的咿咿呀呀直叫,激動之下口水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如此可愛的小模樣,惹得周沅深憐愛不已的猛親幾口。所謂血濃於水就是這個道理吧,這個小傢伙是自己的親外甥,周沅深如何不喜歡?
一路回到家裡。
開了門之後周沅淺看到姐夫林鐘正坐在輪椅上就着餐廳的餐桌擇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