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什麼,剛剛還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邁腳的周沅淺在看到這個男人的一刻頓時就坦然起來,她怕什麼,她是他請來的,她丟人就等於是他丟人。多好啊,周沅淺恨恨的想,今晚要是把他的臉全丟光纔好!
男人略略一擡腕,右手指尖撥了下左手的襯衣袖口,臉上是慵懶的閒適:“瞧瞧你的速度,居然遲到了二十分鐘,下次若再遲到,可是要接受懲罰的。”
“噝……她居然是寰少請來的!難道是寰少的舞伴?”周沅淺不小心聽到離她最近的一個酒紅色禮服的美女感嘆。
很快地她又聽到另一個美女接話:“寰少最近的口味變了嗎?不愛名門淑媛改口灰姑娘類型了?”
“我猜寰少一定是改了口味,不然爲什麼今天晚上一個舞伴都沒挑?”
周沅淺有些淡淡失望,她的出現難道不該狠狠的給這個男人丟一次臉嗎?怎麼因爲他的緣故她立刻就成了女人們爭寵的風向標?
低沉的嗡嗡議論聲中,君塵寰朝着不遠處站着的阿豹揮了下手:“帶她去換裝。”
阿豹點頭應下,叫了周沅淺朝着舞廳的更衣室走去。更衣室分了男女,阿豹指了指女更衣室,對周沅淺說:“周小姐,更衣室中的衣服都是限量款的名品,明碼標價,不過你今天晚上可以免費使用。更衣的速度請快些,寰少最討厭等人。”
事情進展到這裡,周沅淺已經別無選擇,既然走進了寰少的地盤,自然是要按照寰少的規則來辦事,若有違規,一定會被他各種防不勝防的伎倆治得很慘。
不管是拽地長裙還是修身的改良旗袍周沅淺都穿不太習慣,她挑了一件及膝的百褶裙來穿,頭髮不會擺弄,乾脆披散着好了。一邊拿着梳子梳頭,一邊心裡琢磨,假如等會兒君塵寰約她跳舞的話,她一定不介意亂跳一通,這一次一定讓他把那張賴皮臉都丟光!
其實也怪不得她,她真的不會跳華爾茲,一點都不會!
重新回到舞廳,發現君塵寰的身邊多了一位翩翩闊少。闊少慵懶的坐在沙發裡,手中託着杯紅酒,懷裡摟着位妝容精緻的美女,正和君塵寰聊得熱鬧。
看到換了裝的周沅淺,君塵寰只是捕捉痕跡的端起面前桌上的紅酒喝了一口。而君塵寰身邊的那位闊少的反應未免就大了點,他一把將懷中的美女推開,笑着起身走了幾步走到周沅淺的身邊,想拉周沅淺的手,周沅淺不着痕跡的躲了,那闊少便直接摟了周沅淺的腰帶着她坐回沙發上。
“難怪塵寰會這樣耐着性子等你,這麼稍稍一打扮,確實很不一般啊,有一種……”闊少俊秀的臉孔思忖了一下,“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感覺。”
“道上出了名的挑的乾爺,也會夸人?”君塵寰淡淡的笑,只是周沅淺總感覺這笑沒到眼底,這還不算,爲什麼她會覺得君塵寰面對這位乾爺的時候有股子淡淡的警覺和防備?
君塵寰變換了下坐姿,沒有讓周沅淺繼續打量下去,他很有禮節的伸出手,給乾爺滿了酒,同時對周沅淺說:“乾爺是我今天晚上的客人,這個場子就是爲他組的。你可一定要伺候好他。”
乾爺的酒杯滿了,君塵寰把手中的酒瓶頓在桌上,漫不經心的對周沅淺補充:“乾爺,大名君乾。我的堂弟。”
聽到這話周沅淺頓時感覺自己剛剛看走了眼,寰少怎麼可能對乾爺有警覺和防備呢?人家可是堂兄弟。姓着同一個姓,關係可是不一般的親密啊!
“周小姐,再坐在這裡恐怕我就要被塵寰灌醉了。不如跳一支舞?”君乾禮貌的伸出手來,邀約周沅淺一起跳一曲。
周沅淺下意識的要回絕,她若是會跳華爾茲,母豬就會上樹了,她的身上壓根就沒有一丁半點的舞蹈細胞。
可轉念一想,原本打算和君塵寰跳舞讓他當衆出醜,現在情況有變,不過能讓君塵寰今晚盛情款待的客人出醜,或許比讓他本人出醜更能打他的臉,人家可是堂兄弟呢!
反正周沅淺是不怕出醜的,這樣撒錢的舞會根本就不屬於她的生活圈子,她無所謂。於是微微一笑,很是乾脆的答應了君乾的邀請,同時故作客氣的鋪墊了一下:“乾爺,我的舞跳得不好,待會兒若有不敬的地方還請多包涵。”
“小美人兒肯賞臉,爺我一定包涵,請吧。”君乾就這樣拉着周沅淺的手下了舞池。
而君塵寰身後不遠處站着的虎子和阿豹看了這情形有點按捺不住了。阿豹低聲對虎子說:“寰少和君乾向來不對付,周小姐居然這樣乾脆的答應了君乾,只怕寰少的心裡要不高興了。”
虎子依舊一臉的冰冷,淡淡的答:“寰少從不會吃虧,今晚君乾確實有些過分,不過寰少日後一定會讓他學得懂事。”
“可不是,我說這乾爺以前在寰少這裡吃了那麼多暗虧也不學乖點,誰不知道周小姐是寰少約過來的,他居然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勾搭,嘖嘖,還真是皮癢欠揍了。”
虎子沒有再搭話,筆直的站着時刻警惕老闆周圍的狀況,兢兢業業的幹着他保鏢的本質工作。
連保鏢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君塵寰自然早就看明白。他和君乾,雖然是堂兄弟,可是之間的恩恩怨怨打小就已經種下。今天晚上組了這場舞會來招待君乾,完全是看着老爺子的面子。雖然君塵寰目前恨透了老爺子,可是暫時還不能和老爺子撕破臉,所以面上的一些東西,能兜自然要兜圓了。
周沅淺自然不知道君塵寰和君乾這對堂兄弟之間的官司,她從小就沒什麼親人,在她看來兄弟姐妹之間肯定是相親相愛守望互助的。所以她想今晚若是讓君乾丟了臉,那麼君塵寰的臉上亦掛不住。
君乾截了周沅淺來陪他跳舞,本來是以和君塵寰對着幹爲出發點,可是現在,摟着懷裡的小美人,看着她那素面朝天的一張玉臉,頓時感覺自己和君塵寰這對堂兄弟從小打到大,如今總算有個共同點了,那就是都喜歡這個類型的女人。清水出芙蓉,天然無雕琢,自然而明媚,感覺好極了。
周沅淺纔不管君乾此刻對她的感覺怎樣,舞曲一響,她遍放開了膽子朝着君乾的腳背踩去。本來嘛,她不僅不會跳舞,而且還穿不慣高跟鞋!想不踩君乾的腳都難!一面狠狠的踩着君乾的腳背,一面裝出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連連道
歉:“乾爺,真對不起,我的舞跳得不好……”
管他什麼乾爺還是坤爺,今天晚上她非被他踩成篩子!
可憐君乾這邊,剛剛還爲着摟了個清純小美人興奮得不得了,這一會兒就苦不堪言了,尖細的高跟鞋跟踩在腳背上的感覺,真的不是一點點的疼。可面子上仍要維持住那所謂的男人的風度。
一個不小心,周沅淺的腳又踩到了君乾的腳上,忙無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太會跳舞,要不還是不要跳了。”
君乾僵硬的笑了下,強忍着腳上的痛,故作紳士:“沒事,沒事,和你這樣的美女跳舞是我的榮幸,不會跳多學學就好了。”
休息區主位上坐着的君塵寰看到這裡,饒是忍功再好心思再深沉,也忍不住想笑。他擡手摸了下鼻子,遮下臉上那快要掩不住的笑意,君乾這副狼狽樣,看着就感覺心裡格外的舒坦!因着君乾吃了大大的苦頭,周沅淺此刻在君塵寰的眼裡顯得可愛無比,怎麼會有這麼稱他的心意的女子!
一支舞曲終於在君乾強忍着腳上疼痛的僵硬表情中結束。
君乾逃似得回到休息區,爲了掩飾臉上的彆扭,他端起酒杯來一乾而盡。然後招呼一旁靜候的服務生:“杵着做什麼,給爺倒酒啊!”
服務生似乎是個新手,被君乾這樣的闊少一呵斥,頓時就有些慌了神。心裡一慌手上的動作難免的有偏差,再加上一支舞曲剛結束,休息區裡面衣飾不凡的俊男靚女很是熱鬧,一不小心就撒了滴酒水到君乾的身上。
君乾剛被美人踩了不知道多少腳,這一會兒也不好脫鞋確認兩隻腳面腫了沒有,心裡的一股子悶氣全都往服務生身上撒去:“不長眼的蠢物!把你賣了也賠不了爺的這身衣服!”
服務生是個年輕的女孩兒,聞言頓時漲紅了臉,頭低的都要貼着胸口了,交疊在身前的兩手緊緊的交握,許是害怕這位闊少真的要讓她賠衣服竟嚇得有些發抖。
不知爲什麼,看着這個服務生女孩兒,周沅淺就想起了阿翹。前段時間爲了給媽媽湊醫療費阿翹做過很多兼職,其中做的最多的就是這樣卑微的服務生。想着阿翹也許也受過這樣蠻不講理的客人的羞辱,周沅淺就覺得很氣惱。阿翹雖然是山溝溝裡出來的窮苦人,可是卻是周沅淺見過的最有骨氣的!
幾乎是想都沒想,周沅淺就端着一杯酒朝着牛氣哄哄的闊少君乾那身所謂的賣了人女孩兒都賠不起的禮服上潑去!
頓時整個舞廳的氣氛就僵硬了下來,只見道上呼風喚雨的乾爺的那身深黑色昂貴禮服上溼噠噠的滿是酒水,甚至還有猩紅的酒水從他衣服上流到了他坐着的雪白的沙發上,場面不是一般的混亂。
衆目睽睽之下,周沅淺裝出一副柔弱無辜的表情,怯生生的看着君乾:“真的很對不起,乾爺,您饒了我吧。剛剛我端起酒杯的時候忽然就很想打噴嚏,然後……就這樣了。”
君乾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道該忍下這口氣說沒關係還是要和這個女人發一通脾氣。若是看不出來這女人是故意而爲,他君乾就白白跟着伯父在道上混那麼多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