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個廣告牌的時候,蘇沁看到上面廣告語裡有“七年”這兩個字,然後想起自己在接到醫院電話之前,想要問靳奈的問題,於是便將腦袋往前探了探,開口再次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寧靜氣氛:“靳奈,你剛剛在車上的時候,跟我說,你送了我七份生日禮物,你還記得那七份生日禮物是什麼嗎?”
送她的每一份禮物,都是精心準備過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靳奈卻裝作不記得的樣子,問:“都是什麼?”
蘇沁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就一一的數了起來:“高一那一年的禮物,是一個音樂盒。”
那個音樂盒不貴,才一百多塊錢,那是他第一次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看到許嘉木、蘇安夏送的各種昂貴的奢侈品,心底格外的挫敗。
“高二那一年的禮物,是一個很漂亮的日記本。”
“高三那一年的禮物,是一個瓷水杯。”
“大一那一年,你送我的禮物是一個相框。”
“大二和大三那一年,分別是一條項鍊和一個腳鏈……最後一份禮物,就是今晚的瓷娃娃!”
蘇沁一一的將靳奈這些年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都數了出來,和靳奈的記憶裡完全重合,只是在她說到最後一個禮物的時候,他的眉心卻蹙了起來,除卻今天的禮物,第七份禮物,不應該是他大四那一年,送給她的玫瑰花和蛋糕嗎?而且大四那一年的禮物,是他這些年送給她最貴的一份禮物,她怎麼沒說?
靳奈心底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問:“大四那一年,我也有送過你一份生日禮物,你不知道嗎?”
“大四?”蘇沁有些疑惑的說:“你是不是記錯了啊,大四那一年我生日的那一天,你在長沙蔘加電影節,沒有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啊,怎麼會送給我禮物呢?”
靳奈雖然看不清蘇沁的神情,可是卻從她的話語裡,聽出來她的茫然,於是便再帶着幾分質疑的出聲:“沒有嗎?”
蘇沁對靳奈送的禮物,向來都會妥善保管,所以她不可能會記錯的,但是爲了避免出現意外,蘇沁還是歪着頭,認真的想了想,才十分肯定的對着靳奈說:“真的沒有,你那一年連生日快樂都沒跟我說呢!”
靳奈沒有在說話,心底卻隱約的明白了,當年他獲得了獎,千里迢迢的跑到北京,看到被扔到垃圾堆裡的禮物,其實她根本就沒有收到,也就是說,有人把禮物攔截了。
會是誰?
靳奈腦海裡頓時就浮現了韓如初的名字。
是她,肯定是她!
那一晚的事情,來的太過於突然,給他的打擊太大,他根本就沒有去想其中的漏洞,現在再次回想,他才發現,當初的韓如初怎麼那麼肯定他喜歡的是蘇沁,肯定是她看到了他送給蘇沁的那份禮物。
想必向來厭惡自己的韓如初,知道他喜歡自己兒子的未婚妻,所以才那麼做的吧。
原來,那個女人,不單單害死了他的孩子,還害他這麼多年一直都誤會了蘇沁。
他的心底,頓時懊惱又歡喜。
歡喜他愛的那個女孩,雖然不愛他,但是卻從未踐踏過他的心意。
懊惱他竟然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恨過怨過其實一直很無辜的蘇沁。
蘇沁看到靳奈良久都沒有吭聲,再次出聲:“我大四生日的那一年,你真的有送過我禮物嗎?”
靳奈抽回了自己的神思,很平淡的開口說:“好像是我記錯了。”
蘇沁頓時定下心來,摟着靳奈的脖子,繼續問了一個自己剛剛數禮物時,想到的問題:“你是不是很喜歡smily家的東西?”
“嗯?”靳奈輕聲的反問:“怎麼了?”
“我發現你送我的禮物,都刻着smily啊,這個品牌這幾年,特別火呢。”其實蘇沁早在靳奈送自己第一份禮物的時候,就看到刻着smily這幾個拼音了,那會兒她並不知道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個品牌是做各式各樣禮品的,直到大概四年多以前,她在大街上看到竟然有一家smily品牌禮品專賣店,我才知道,原來那幾個拼音字母,竟然是一個品牌。
靳奈語調仍舊清雅淡然:“那個牌子的禮物還不錯。”
“是挺不錯的。”蘇沁一副很同意的樣子,過了會兒,又說:“你知不知道這個品牌有個很感人的故事啊?”
靳奈:“什麼故事?”
“我是在微博上看到的,這個品牌之所以叫smily,是從somuchiloveyou這句話的首字母組合成的,據說創建這個品牌的男老闆,是一個很癡情的人,他之所以創建這個品牌,就是爲了給自己心愛的女孩告白,不過禮品競爭力太大了,這個品牌沉澱了好多年,才火起來,然後這個故事也就在微博傳開了。”
“原來還有這樣浪漫的故事啊。”
“是啊,真的很浪漫!”蘇沁話語裡帶了一絲羨慕:“那個女孩真幸福。”
靳奈笑了笑,沒有說話,揹着蘇沁拐進了錦繡園小區的門口。
somuchiloveyou。
smily。
曾經,他送她的禮物很廉價,但是卻有着很深刻的意義。
最初的禮物,這幾個字都是他自己印上去的。
直到後來,大概四年多以前,那會兒他和她已經毫無關聯了,但是他卻有了錢,然後他將這個品牌正式推了出去。
賣的都是一些物美價廉的禮物,北京租的店面很貴,最初並沒有什麼盈利,基本上都是虧損的,那會兒他的助理還說,他沒有經濟頭腦,讓他將那些禮品連鎖店關了,他執意不肯,不爲別的,只爲那是他曾經最初送給她的最好告白。
smily。
somuchiloveyou
韓如初給醫院回電話的時候,許嘉木已經睡了,蘇沁也已經離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醒來了,雖然時間很晚,還是讓管家開車載着自己去了醫院。
從許家到醫院的路,恰好經過錦繡園小區前的那條街。
韓如初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的兒子,根本沒有留意窗外,可是開車的管家,卻突然就將車速放的緩慢了下來。
韓如初眉心蹙了蹙,擡起頭,看到管家盯着車窗外的斜前方,不知道再看些什麼,出聲問:“怎麼了?”
管家聽到韓如初的聲音,才指了指車窗外,說:“太太,您看,是蘇沁小姐。”
韓如初順着管家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了蘇沁,不過她是被人揹着的,而揹着的那個人,是靳奈。
因爲隔了很遠,另外的一條道上還在施工,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兩個人在談些什麼,但是從兩個人的神情上來看,卻是相談甚歡。
管家:“看起來,蘇沁小姐似乎和那個雜種的關係還不錯,少爺喜歡蘇沁小姐,現在少爺好不容易醒了”
管家說到這裡的時候,恰好看到蘇沁的歪着腦袋,盯着靳奈巧笑嫣然一下,她頓時踩了剎車,車子就停在了當街上,過了會兒,才說:“蘇沁小姐,會不會現在喜歡上那個雜種了那少爺該怎麼辦”
韓如初的臉色,瞬間一片冰寒,只是一言不發的坐在車裡,盯着窗外的兩個人,直到靳奈揹着蘇沁進了小區,她才收回了視線,坐在駕駛座上的管家,嘴裡有些憤怒的說:“虧得少爺對那個雜種那麼好,他竟然這麼對待少爺”
韓如初聽到這些話,神情變得更加難看,語調有些冷的打斷了管家的話:“開車。”
隨後,車子發動,開走。
隨後,車子發動,開走。
蘇沁和靳奈聊了這麼久,也有些累了,最後便不說話,趴在了靳奈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很淺,不斷地噴在他的脖頸處,讓他心底升起了一絲雜念,連帶着步伐都跟着走的有些僵硬。
一陣風吹來,帶着幾分涼意,吹醒了靳奈,他壓了壓自己心底的邪火,腳步放的更緩更慢。
雖然此時兩個人沒有交談,可是卻遠比剛剛交談時的氣氛好許多,給人一種歲月靜好感。
即使靳奈在想將這條路拉長,可是仍舊有盡頭,踏進了自家別墅的院子。
院裡開的花,因爲一場雨,散落一地,靳奈腳上沾了好幾片花瓣。
走到屋門前,靳奈擡起手按了門鈴,門鈴聲還沒落定,陳媽便開了門:“靳先生,太太。”
靳奈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趴在他身後的蘇沁,睜開眼睛,喊了一聲:“陳媽。”
進了屋,蘇沁沒有半點要下來的意思,靳奈也沒出聲讓她下來,就這麼繼續揹着,讓陳媽給蘇沁脫了鞋,穿了拖鞋,然後自己才換鞋,揹着蘇沁繼續往裡面走,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靳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對着蘇沁出聲說:“到家了。”
蘇沁知道靳奈這是讓自己下來的意思,心底有些不捨,停頓了五秒鐘,才帶着不情願的出聲說:“放我下來吧。”
靳奈沒說話,只是壓低了身體,蘇沁順勢從他的身上滑了下來。
然後,靳奈開口說:“我去趟洗手間,你先上樓,幫我放洗澡水。”
蘇沁點點頭,轉身,衝着樓上蹬蹬蹬的跑去。
靳奈望着蘇沁消失在樓梯拐彎處的身影,眉眼舒展的染了一絲笑意,轉身遞給了陳媽一道眼神,陳媽立刻識趣的跑進了廚房。
臥室裡沒開燈,蘇沁推開臥室的門,本能的去摸了牆壁的開關,還沒按下去,便發現臥室裡有着亮光,眉心皺了皺,便踏着步子,走了進去,然後人就愣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