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被圍觀的人勸開,呸了一口唾沫,站了起來,只是臉上的狠意卻沒有消減多少。
那個人也暈暈乎乎的站了起來,將眼前的長髮撥到一邊,露出那張髒的不成樣子的臉。
書生見到那張臉的時候,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陰狠瞬間消失,眸中射出驚喜,嘴角顫抖起來,那是因爲驚喜過度造成的自然反應,但是隨即,他的臉慢慢的陰沉下來,狠狠的說道:“你是誰?爲什麼跟小四長得一模一樣?”
那人呸了一聲,並不說話,看了一眼獨孤沐月,轉身離開了。
獨孤沐月知道,他會來找她的,因爲她手上還拿着他塞到她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紫色的玉石,晶瑩透亮,上面雕刻着好看的花紋,仔細一看,這些花紋隱約形成一個貳字。
二?那是什麼?獨孤沐月低頭想着,仔細看了一眼那個玉石,或許不是二,只是一個普通的花紋,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身上居然有這麼好的玉石,真是奇怪。
書生見他要離開,忙追了上去,但是他全身戒備,並不像是看到熟識的人那般放鬆,讓獨孤沐月覺得有些奇怪。
“你到底是誰?”書生彷彿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大吼一聲。
蓬頭垢面的人彷彿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他,並不說話,從他身邊走過。
這一次,書生並沒有追,彷彿那一句問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他滿臉淚水,緩緩的倒在地上……
獨孤沐月有些無語的看着他,這樣就暈了?不會吧?
藍漠走上前去,搭在他的手腕上,說道:“確實暈了,驚訝過度,傷心過度,看來他最近生活的並不如意。”
“什麼?”獨孤沐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前一陣子見到的書生還是非常開朗的一個人,雖然這個人隱藏了什麼,但是總體來說,還是一個非常健談,陽光的人,現在藍漠說什麼?驚嚇過度?傷心過度?有可能嗎?
不過他剛纔的精神狀態確實不怎麼樣,還有那個小四是怎麼一回事?他好像完全不認識書生了一樣,兩人剛纔的相處模式也很奇怪,書生的驚喜不是假的,但是他最後的陰沉也不像是假的,他們兩人的反應都很奇怪。
“剛纔他們兩人的相處,並不像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反而像是陌生人,或者是……”獨孤沐月說不上來那種感覺,總之非常怪,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像是她所熟識的他們。
藍漠並不像她那麼糾結,“想知道什麼,等他醒了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兩人並沒有着急趕路,反而是將書生再次扶回了客棧。
看着躺在牀上不醒的書生,藍漠說道:“你之前說他們兩個的身份有問題,可能是跟向陽村那些黑衣人是一夥的,那等他醒來,你是裝作不知道,還是要拆穿他?”
獨孤沐月搖了搖頭,臉上一片冰冷,說道:“裝作不知道吧,看看他們再次混到我身邊,到底想要幹什麼,我覺得只有這樣,我們纔會知道更多東西。”
藍
漠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獨孤沐月將小四給她的玉石拿給藍漠看,但是藍漠也不知道那玉石是幹什麼用的。
“他的生活都這麼潦倒了,將玉石賣了換錢不是更好嗎?看這玉石的成色,就算不是價值連城,也能價值千金吧,放着這麼一個能舒舒服服活着的機會他不要,反而寧願守着這塊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玉石,在破廟裡飢一頓飽一頓的,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獨孤沐月實在想不通,什麼東西能比讓他活下去更重要呢?
藍漠搖了搖頭,說道:“不奇怪,如果我跟他一樣的處境,身上只有傲雲宮宮主的那塊玉佩,我也不會將它拿來換金銀的,寧願餓死,也不能做出這種辱沒傲雲宮的事情。”
“傲雲宮的宮主被活活而餓死,這難道不是辱沒宗門的事情嗎?”獨孤沐月有些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將身外之物看的這麼重要,在她心中,能夠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不管那個東西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既然那時候能體現它價值的只是換錢,那麼就去換好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纔是真正的傻瓜。
藍漠並不想跟她爭論這個,因爲他覺得他們的想法很不一樣,他並不知道價值觀這個詞,只能用想法這個詞來說明心中的詫異。
宗門的榮譽,家族的榮譽不是比生命更重要嗎?那是他們用生命守護的東西,怎麼到了獨孤沐月眼中,這些都不重要了呢?
“或許這個東西只是一個普通的玉石,我們想多了也說不定。”藍漠淡淡的說道,“更讓我在意的是他們兩個人的態度,那個小四好像完全不認這個書生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他們兩個變成這個樣子了?”
豈止是不認,小四見到了書生就像是見到了陌生人,如果小四真的餓得活不下去了,他要搶也不會搶書生的東西,因爲他丟不起這個人,或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書生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所以他纔不顧臉面的上來搶奪。
藍漠也認同她的想法,但是具體是因爲什麼,這還要等書生醒來之後,問他才能知道。
書生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毛病,只是精神層面有些透支,休息了一會兒,慢慢的醒了過來,當他看到獨孤沐月的時候,明顯的愣了了一下,是真的愣了一下,並不像是在作假,這讓獨孤沐月放下心來,看來這次碰到他只是純屬巧合,並不是他們刻意爲之。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書生醒來說的第一句話,不安的看了一眼四周,是他不熟悉的環境,更讓他有些慌亂。
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怎麼好好的一個人,竟變得像是驚弓之鳥一般了?
獨孤沐月看了他一眼,說道:“這裡是客棧,見你暈倒了,就將你扶了進來。”
聽了這話,書生明顯的舒了口氣,隨即又有些緊張,慢慢的從牀上下來,見他們兩個人並不阻止自己,快速的退到一邊,“我要走了,你們讓還是不讓。”
“我們好歹救了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獨孤沐月斜眼看了他
一眼,似乎並沒有將他的緊張、防備放在心上,“再怎麼着,你也要解開我們心中的疑惑才能走啊。”
“你想要問什麼?”書生全身緊繃,生怕獨孤沐月一個突然發難,再加上旁邊那個男人的話,他肯定逃不了。
藍漠坐在一邊,並不說話,彷彿這一切跟他沒有關係似的。
獨孤沐月則是看了一眼書生,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你緊張什麼,我們要是想要對付你,肯定不會讓你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一定會想盡辦法的折磨你。”
書生也是被最近的事情搞得精神有些緊張,仔細想了一下獨孤沐月的話,覺得有些道理,慢慢的將身子放鬆了下來,但是還是站的比較遠。
“你最好還是讓我走吧,有人要追殺我,我在這裡,只會連累你。”書生說道,看到自己的那一把刀就在不遠的牆上掛着,於是走過去將刀拿在手中。
“追殺?”獨孤沐月心中嗤笑了一聲,“藍漠,我們最近經常聽到的一個詞就是追殺,你說好不好笑。”
“我們最近遇到的事情就是被追殺,你說好不好笑。”藍漠居然回了一句這樣的話,真是難得,只是他的臉還是冷冷的,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獨孤沐月有些無語的看着他,“真沒意思,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那是什麼東西?”藍漠疑惑的看向她,幽默還能理解,但是細胞是什麼?
獨孤沐月更加無語,乾脆不理他,對着書生說道:“不管你是不是被人追殺,我問你,你跟小四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不是好朋友嗎?”
看書生一路上那麼照顧小四,不像是作假的,但是今天是怎麼回事,這兩人的關係讓人有些搞不懂了。
“那個人不是小四,小四已經死了。”書生說完,一臉的悲傷,眼眶通紅,握刀的手背青筋暴露,顯然他的內心極度的不平靜。
什麼?獨孤沐月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不可能,那個人明明就是小四,我們分開的時間還不長,他的樣子我還記得。”
書生苦笑了一下,“如果他是小四,我怎麼可能不認,但是小四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他被人殺死了,今天看到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小四。”
怎麼可能?這世上難道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開什麼玩笑,就算是雙胞胎也沒有那麼相像的,獨孤沐月明顯的不相信,但是隨即一想,自己今天見到的那個人滿臉的污垢,看的其實並不是很真切,或許他洗乾淨了臉,就不像小四了也說不定。
“那個人雖然跟小四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能肯定他不是小四。”書生堅定地說道。
獨孤沐月搖了搖頭,說道:“這世上連樹葉你都找不到一模一樣的,更何況是個人,如果他們不是一個人的話,他們不可能一模一樣,總會有差別的。”
書生則是搖了搖頭,“我看的很清楚,他們長得確實一模一樣。”
獨孤沐月並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那個人是不是小四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