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昭陽公主已經昏睡整整十天,京中得到消息,皇帝派太醫日夜不分的趕到揚州,得到的消息是公主鳳體漸安。夢妤修書一封,命太醫轉交皇上。
屋內,蔓紗下佳人淺淺的低笑,面色微微泛着一層光,而她的身側是軒逸瀟灑的男子,“雲哥哥,你是不是想問爲何我會捨命就楚惜筠?”
“妤兒,我不會問。因爲你若是想問自會告訴我。”雲飛也不是急切的人,當初決定隱瞞身份接近她就意味着學會忍耐。他沒想到進度會這麼快,時至今日她和他的關係極好,那前十天的提心吊膽,夜不能寐也是值得的。
“交情不是按照相識的時間來衡量的,今日倘若雲哥哥受傷,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救你。”
她有世間最好的解藥,以及世上最簡單的救治之法。儘管師傅曾經對她說:“妤兒,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能這麼做。”
“我和雲哥哥雖然才相識不久,卻好像有多年的緣分。”她沒有尋常皇室人的驕縱之氣,待人自是親厚的。除了秦邵峰和姚落汐,她什麼人都可以原諒。擡眸望向門邊的晚月,一副見鬼的表情,夢妤不由驚異。
不久,她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是,秦邵峰和秦漪瀾。不由暗喜,還好沒有姚落汐。
蘇景墨當即趕到,卻發現一幕讓人生笑的場景。
雲飛和秦邵峰都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夢妤只對雲飛說話,秦邵峰像塊木頭,紋絲不動的注視着她。
蘇景墨不禁想:“若是夢妤先遇到的是雲飛,而不是秦邵峰,是不是纔是最好的選擇。
秦漪瀾抱着瑞兒來看她,小瑞兒揮舞小手,撲進秦邵峰的懷裡。夢妤只是一頓“晚月,進膳。本公主餓了。”
“雲哥哥,我看你都老了十歲,快變的像我皇阿瑪一樣咯。”夢妤不由開玩笑,估計這幾天大家擔心壞了。
雲飛假裝生氣道:“我好心好意照顧你,你居然說我老。”微微一笑:“爲了變回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雲哥哥,我這就回去睡上三天三夜。”
見他們旁若無人的說話,秦邵峰把瑞兒往夢妤懷裡一放,瞬間驚呆了衆人。小瑞兒胖嘟嘟的小手,輕拍她的臉,眉眼翹起。
“夢妤,你先吃飯。”秦漪瀾接過瑞兒,又朝秦邵峰微微一瞪。
夢妤輕咳一聲:“那個,秦少將軍。本宮不太會抱孩子,下次你還是自己抱得好。”面上有幾分不自然。
哪知秦邵峰很鄭重的說道:“是,微臣遵旨。”
他們三個人就成爲目光的焦點,夢妤旁若無人的吃飯,雲飛看着夢妤,秦邵峰就看着他們倆個。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夢妤擡眸:“兩位,你們已經擋着晚月收拾了。”
雲飛淡淡的笑笑,“你吃的挺多的。”他悄悄的心裡說完,像某種動物。
她十天沒有進食,吃得多也是難免的。夢妤爲掩怒色:“雲哥哥,也挺老的,可以跟我師父一比。”
據他所知,秦邵峰守了她一個晚上,而云飛卻是陪了她整整十天。
雲飛雖然十天沒有好好休息,但也不至於老的像她師傅。相比之下,秦邵峰倒是一如往日風采依舊。
他擔心的,只有秦家和高家的性命,不會是她。
“夢妤,你的千靈針我沒收,我不能再讓你試一次。”蘇景墨略帶嚴肅的說:“要是三支都被你用完,你就沒剩下多少日子了。
”恐嚇道:“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
“沒事,挺好。”夢妤憤憤的瞪着蘇景墨:“那是我的,以備不時之需。要是哪天師兄也病了,我可以幫你治一治。”
“不敢煩擾。”蘇景墨見她能開玩笑也隨意起來:“我告訴你,你可得小心。承康說不定待會就帶着師傅來見你。”
“我不能見死不救的,反正我沒事。蘇景墨,你快點把千靈針還給我。”夢妤作勢就要上前去搶,哪知體力尚未恢復……雲飛急忙扶好她,小聲責怪道:“妤兒,你先好好休息,到時候再拿也不遲,只是千靈針傷害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不許用。”
夢妤先是緋紅一片,因爲恰好倒在了雲哥哥的懷裡,而後心頭暖暖的,“謝謝雲哥哥,雲哥哥放心,倘若有一天雲哥哥也病了,我願意爲你再試一次。”
雲飛故作鎮定的含笑替她順順頭髮,難掩內心的喜悅。
倒是發覺身邊的一陣陣寒氣,而其他人分明留意到,剛剛還有另一隻手伸出,只是晚了一步。
夢妤輕咳一聲:“本宮很安全,秦少將軍請回。”用眼神示意:“若不是因爲你,本宮也不會病重。
秦邵峰極力控制住憤懣,而他們親密的姿勢,讓他涌上一層火氣,“公主不用這副模樣望着邵峰,哪怕楚惜筠沒有中毒,你也願意爲她折壽十年。”
雲飛明顯感到身邊的人渾身冰冷,隨即聽到她說:“秦將軍倒是瞭解本宮是個有情人,只是這與你無關。放心,本宮會努力多活十年。”
秦邵峰的指尖漸漸泛白,緊握雙拳:“好,我等着。”
桌上的信箋,依稀可見:“昭陽公主親啓。”紅燭微亮,夢妤揚手拿起那封信燒爲灰燼,獨自站立在夜空中。蓮步輕移,前往沒有人會比她還要熟悉的蓮花臺。
曾經無數次在蓮花臺起舞,而他和她的相遇竟然也是在此地。
淡淡的花瓣墜落,映襯着花下的傾國之姿,翩然起舞,清雅素淨的白衣,一襲烏黑亮麗的秀髮。
身後的人並沒有打擾她的興致,靜靜的陪伴。妤兒,你以爲你隱藏的很好,但我看得出,你愛的人是秦邵峰,可是怎麼辦?我不會放手,也不能放手。
夢妤回眸一笑,恰好見到他的凝視,停下舞步,“雲哥哥,夜深了你都還沒有休息。”倘若今日撞見他起舞的是秦邵峰,那她的身份就不攻自破。
“一夢迴眸”,本就是他們倆共創的舞蹈,普天之下,旁人不會知道的秘密。
雲飛尚沉浸在舞蹈的優美之中,愣愣的鼓掌,她就像一個落入凡塵的仙女,不惹半點塵埃,像迷濛一樣美好,讓人忍不住着迷。
夢妤對着他淺笑,單薄的衣服,讓她不禁縮了身子,雲飛見狀將她摟在懷裡,兩人在月下落看景緻。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色,眼神迷離。
一陣輕咳聲讓夢妤驚愕,果不其然的斑駁的樹影,難以掩蓋他的風姿。
秦邵峰杵在那邊,一動不動。黑夜遮住了他的表情。
她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視若無睹,將視線偏向另一處,倒是雲飛含笑和他打招呼,“秦少將軍,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雲飛的語氣,平淡中透着示威之意,更是彰顯了他們的親近。
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開口,月光明晰的打印在地面上,引得四周泛起一陣光華,夢妤拉
着雲飛就要離開,彷彿真的沒有他秦邵峰的存在。
一步,兩步,直到與他擦身而過,雲飛突然停下腳步,“妤兒。”
秦邵峰墨綠的衣衫,微微抖動,旋即轉身:“啓稟昭陽公主,洛天祺求見。”
“洛天祺。”夢妤默唸着,與他四目相對,自是察覺他的不悅,只是這未必有些莫名其妙,她何時與他親暱?
就算有,那也不是她。
秦邵峰自顧自的說完:“明日巳時三刻,城郊碧波亭。”以撩衣袍,“微臣告退,更深露重,公主還是早些回房休息的好。”
“秦將軍,有沒有興趣和雲某小酌幾杯?”雲飛溫柔的看着身旁的女子:“妤兒,你先回去休息。”
夢妤扯着他的衣袖,頗爲不解。雲飛安撫着她,“沒事,聽話。”
恰好此時晚月見到他們這奇怪的組合,暗自發懵,立馬扶住夢妤:“公主,就先聽雲公子的,奴婢送您回房。”
夢妤點頭一笑,任由晚月攙着,心卻留在原地。
雲飛總是能夠給她一種安全感,而她會不自覺的跟着他的指示走。夢妤披上外衣,獨自倚着窗臺。
月光的皎潔,淡淡的揚起微笑,她何嘗不想從新開始,只是她親手斬斷了後路,也註定這輩子的命運。
時間所剩不多,她耗不起。當日高家沁荷苑大火,真兇至今逍遙法外,也只有“高夢妤”能找到答案。
取出常服,鏡子中的妝容再也熟悉不過,揚起一道明媚的光。
化爲灰燼的沁荷苑,葬身火海的高家夫婦,一地零落。依稀記得那天的場景,深深地自責涌上心頭,掩面哭泣,淚水肆意散落。
至今毫無頭緒,可是她暗自設想,想要奪她性命的人,寥寥數幾。還有一個存活者,那就是秦老將軍秦淵,會不會他知道些內幕。
天邊已漸漸泛白,撕下那張不屬於她的臉,夢妤在街頭遊蕩。路上沒有行人的蹤跡,一派清涼。
一條無盡頭的道路,漸入眼簾的是他,鎮定的邁開步子。
風之恆帶着戲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昭陽公主,有緣有緣。”
夢妤揚揚繡帕,“風莊主何以用這般眼神看待本宮,本宮難道和上次有何不同?”
風之恆繞着她轉上三圈,口裡念念叨叨的:“像,太像了。”
正要細問,夢妤的耳邊飄過一句話:“公主這副模樣,像極了洛天祺已故的妻子,難怪天祺……”
這明明就是高夢妤的裝束,除了那一張臉是她,又何洛天祺已故的妻子扯上關係?
夢妤忽視風之恆的舉動,徑直離開。想起今日和洛天祺的見面,不禁秀眉緊蹙,漸漸加快腳步。
而風之恆猛然回神,疾步追上去:“夢妤公主留步,風某有一事不明。”剛剛那條路,通往的地方,再加上一些細節,容不得他不多想。
“公主,可是在調查高家沁荷苑起火一事?”風之恆急促的呼吸這新鮮空氣。甚至他有一個荒唐的想法,眼前的昭陽公主,就是已故的高家大小姐高夢妤。
夢妤也不避諱,平下心結:“風莊主果然通透,本宮正有此意,哥哥告訴本宮,沁荷苑大火有處處疑點。”
“風之恆,高家數口當日都中了一種毒,不知與貴莊主洛天祺是否有關?”不論是師兄還是師傅都不知道那種毒的來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