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齊這麼一笑,那硬朗的五官仿似都柔和下來。
深邃的眼眸裡光亮閃動,棱角分明的臉龐在夕陽餘暉中帶了溫暖的光暈。
看得爾雅臉頰飛上了緋紅,面上帶了羞澀之意,道:“是,我是呼倫王帳大汗的三公主。”
呼倫王帳在柔然部族裡是一個小王帳。
下有大楚的漠北城威脅,東有黑山金人的肆掠,便是柔然人自己,大一點的王帳都可以欺負一下他們。
呼倫大汗能穩佔豐美的呼倫草原,靠的是他能生。
生的女兒多,而且個個是美女。
頂着公主之名,呼倫大汗往周圍這些強權都送了女兒去。
漠北城亂之時,爾雅剛被送給惠北侯世子,還沒洞房,漠北城破,惠北侯世子完蛋了。
那時候,她和其他女奴一起被關在後院之中,看着一個身形高大渾身浴血威風凜凜的年輕將軍衝了進來,一人就殺滅了院子裡的看守。
然後放了她們出去。
按照慣例,她們這些人便都是他的俘虜和財產,生死都在他手上。
可是,他卻放了她們。
還給了她們錢財。
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她便爲他的英俊和氣勢心動,再然後,又爲他的溫柔(大汗)而心動。
當他說,可以把那店鋪低價賣給她之時,她那少女之心便徹底動了。
可是,他卻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
她收斂了心思,老實的開着她的鋪子,只是偶爾看到他騎馬掠過的身形之時,依然心跳若鼓。
可隨着漠北城安定下來,街面日益繁榮,柔然人也開始進來做生意,她被自己的族人找到了。
她本是呼倫王帳下最美的姑娘,如今安然無恙,還是處子之身,父親得知後很是歡喜,便又動了別的念頭。
一年時間,這漠北之地無人不知道鎮北將軍的厲害。
這可不是以前的惠北侯,而是真正的鐵血悍將。
帶領的亦是一支鐵軍。
不過一年時間,就將這附近的王帳包括黑山族羣,打得心服口服。
而且,這人還跟她有那麼一點緣分和情誼在。
父親派了最親信的手下前來,向她說了,如果能攏了鎮北將軍的心將有多大的好處,也教了她,如果和呼倫族交好,鎮北將軍能有多大好處。
父親的親信說,男人,就沒有一個是沒野心的。
鎮北將軍如此厲害,怎麼可能只願意屈居一個漠北城?
她的心,便動得更厲害了。
本就愛慕於他,又有如此多的好處,最重要的是,便是不能做鎮北將軍的正妻,只要鎮北將軍寵愛於她,她以呼倫公主的身份,還可以得到雙份的利益。
她便按照那親信所說,先是故意挑逗漠措引得秦齊出手,隨後便開始做出一副深情相許的模樣。
可惜,沒有多久,秦齊便帶兵出去巡邏。
一走,便是許久。
她聽從親信的話,****都去那城門守着,同時讓人勾勒出了一個將軍和公主的悽美故事,慢慢的宣傳出去。
鎮北將軍雖然不在,卻是引得了一些軍士包括某些人的好感。
所以,先頭在那城門上,便是有人告訴了她,疾馳而來的那隊看不出面容的人,只怕就是鎮北將軍。
果然是鎮北將軍!
雖然這鎮北將軍一點面子都不給她,但是她還是追了過來。
因爲那人說,只要她說出自己的身份,鎮北將軍就會改變心意。
公主,可不是普通女人!
“呼倫大汗嘛?”秦齊淡淡一笑,站起了身來,道:“我原來聽說,呼倫王帳能保留下來,就是因爲大漢彎得下腰,原來不大理解,現在才明白,原來是說自個親生女兒都能當成女奴送。”
爾雅臉色微僵,忙叫道:“我,我沒有和惠北侯世子進洞房的!”
“你進不進洞房與我無關。”秦齊手一擡,身後的侍衛便上前,從旁邊屋子裡抓出了一個年過五十的老頭來。
“你只告訴我,在城門告訴你我回來了的人,是不是他?”指着那被按在地上的老頭,秦齊笑得陰冷。
爾雅一愣,轉頭看向那人道:“你不要怪他,他是好意,他只是想幫我們。”
秦齊嗤了一聲,手在腰上一按,腰間長劍便出了鞘,劍尖搭在了爾雅的脖子上。
“將軍!”冰冷的劍刃在脖子上割出了一道痛意,爾雅驚道:“將軍你要作甚?”
秦齊揚了下脣角,眼中冰寒刺骨,淡淡的道:“殺你。”
說着,手中長劍輕動,在爾雅的脖子上一掠而過。
“將軍!”被按在地上那人驚叫了一聲,再欲說話,已經被人堵住了嘴巴。
聽得秦齊那話,爾雅根本不信,可隨後脖間便是一涼,麻木片刻之後,便是一痛。
眼前噴濺出了一道血霧。
愣了一下之後,爾雅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自己的血。
她啊了一聲,用手捂住了脖子上那道越來越大的傷口,身體發軟的倒在地上,嗚咽着想說話,卻只能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沫。
雙目圓睜的看着秦齊,爾雅死不瞑目。
被按在地上那人亦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齊。
看着那先前還溫文爾雅,面帶微笑的和那美女說話,現在,卻是冷眼看着那美豔女人逐漸失去呼吸,一絲神色都無,如同修羅惡鬼一般的男人。
心頭,猛的打了一個冷戰。
在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面前這個年輕人,雖然和秦倚天長得七分相似,身體裡流着秦倚天的血脈。
但是,他不是秦倚天。
秦齊抖了下長劍,還劍入鞘,施施然的坐回了石凳,轉頭看向了那人,揮揮手讓人鬆開他,神色清冷的道:“那麼,容先生,你可以告訴我,你這是何意嘛?”
容先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爾雅的屍體,臉色蒼白的道:“在下認爲,將軍應該有自己的勢力,這呼倫王帳雖然小,卻是佔據了***草原最肥美之地,只要……”
“原來,容先生呆在我父親身邊,也是說的這些進言嘛?”秦齊淡淡的打斷了他,面上帶了蔑視之意:“秦家鐵騎,何時要靠女人來鞏固了!”
容先生面色一白,卻依然梗着脖子道:“那將軍爲何要與郡主成親?秦家對先將軍如何,將軍難不成不記得了嗎?以將軍實力,將軍威名,這天下,哪裡輪到那小兒說話!”
秦齊冷冷的看着他半晌,對侍衛示意道:“帶回去。”
人心,自古就是最難測的。
他本以爲,這些秦倚天身邊的老將親信,多少是可以信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