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王喜失戀(如果暗戀也算戀愛的話),韓霄爲安慰他曾唾沫橫飛的即興發表過這麼一段“深刻見解”,當然這所謂的“深刻”也就一張衛生紙的厚度吧。其實,真正的愛情,從來就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的,誰也沒法要求別人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面對和處理感情。因此,即便不理解,也應該保持尊重。那時的韓霄並不明白這些道理,王喜一句反詰“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付出值與不值?”便立時讓他啞口無言。
冥冥中,總是有着這樣的巧合和偶然,不曾想,現在的韓霄已經深陷其中卻還茫然無知。不知他現在想起曾對王喜發表過的“高談闊論”會有怎樣的感想?
猛然回頭,眼角餘光所及,魂牽夢縈的身影正在身後不遠處顧盼飛揚,巧笑嫣然。不同的是,她身邊的男子不是他。右邊的一人,一身誇張的名牌混搭,俊秀有餘而硬朗不足,典型的在脂粉堆中長大的“二世祖”,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死命追求劉玉婷甚至荒唐的導演了一場“球場追女”鬧劇的林默風。左邊的一人身高整整比林默風高出了一個頭,怕有1米85不止,休閒打扮,面容俊朗,棱角分明,微揚的脣邊總是掛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此時,不知他說了一句
什麼,頓時引得劉玉婷咯咯嬌笑,林默風也跟着呵呵傻笑,那笑容裡滿是討好和諂媚。如此誇張的笑聲,自然引起路人紛紛側目,但這樣美女加帥哥的組合,人人都覺眼前一亮,少年男女,情竇初開,誰都曾有過這樣的年紀和歲月,眼神中自然的便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你找婷婷啊?不好意思,婷婷和他男朋友出去了。”臨出發前,劉母在電話中對韓霄說的話在韓霄耳邊迴盪轟鳴。“婷婷,原來你一直都在敷衍我。”韓霄腦中一炸,一種被戲弄的屈辱和憤怒驀地涌上心頭,胸中一疼,接着一滯,再是一鬱,最後止不住的心酸化作點點晶瑩在眼中凝聚,搖搖欲墜。
韓霄血壓升高,呼吸急促,卻呆呆的一動不動。一種心被撕裂的痛楚瀰漫了他的全身。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失戀的傷痛,愛情,真的可以這麼傷,教人肝腸寸斷,心中冰炭摧折。
“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去當面問問她,她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有原因,有原因的……”韓霄喃喃自語,可是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你見過劉玉婷在你面前這麼燦爛的笑過麼?你見過對自己的戀人不聞不問卻與別人出雙入對還真的死心塌地愛你的戀人麼?這樣的女子不是上帝,起碼也是耶穌的吧!”心底另一個聲音在對他冷嘲熱諷,“你仔細回想一下春節前和春節後,劉玉婷對你的態度的變化,難道你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嗎?你去問她,問了她又如何,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再說,她那樣的天之驕女,你一個土包子憑什麼要她給你答案。她是當之無愧的天鵝,而你,要錢沒錢,要背景沒背景,就算自稱癩蛤蟆,人家沒準還認爲對癩蛤蟆的侮辱了呢。”
中樞神經的每一個節點都好像已經爆開,思緒像脫繮的野馬,在韓霄心中全然不受控制的奔突踐踏。韓霄眼前一黑,險些跌倒,待他重新恢復神智的時候,劉玉婷三人已經去的遠了。“不行,她說過要與我一生一世的,就是死,我也要死得明白。”韓霄雙拳緊握,到底還是骨子裡的血性佔了上風。
若是有心,
你便會看到一個落寞的身影無視滿天盛開的煙花,在晦明交錯的陰影裡,在摩肩接踵的人羣中無頭蒼蠅似的找尋,找尋的不是那個曾經無比眷戀的身影,也不是自己已經猜到卻不願相信的答案,他只是想要一個理由,一個徹底死心的理由。
忙亂的找尋,無依的找尋,可悲的找尋,韓霄就像一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絕望而又滿懷期望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與其說是死囚,倒更像是一個賭氣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糖果,在胡亂的與自己生氣。生氣,就是自己與自己過不去。韓霄今天算是徹底和自己卯上了,他一次又一次裝作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劉玉婷三人的前後左右,無奈,三人所談論的事情實在有趣,全然沒有發現身邊不遠處還跟着一名傷心絕望悲憤交加的男子。
期間,劉玉婷似乎有所感應,帶着些許迷茫和疑惑的眼神望向前方,人羣蜂擁,沸反盈天,一片和諧的熱鬧和喧囂,可是那些紅男綠女中並沒有她朝思暮想的人兒。
“婷婷,你在看什麼呢?遇見故友知交了嗎?”左邊的男子四處望望,關心的問道。
“沒有,我剛纔好像看到了一個同學,但是一下子就不在了。”劉玉婷頗有些黯然的搖搖頭,“可能是我自己眼花了吧。”心底卻在想,以他如水般寧靜沖淡的性格,若沒有自己的要求,當不會來湊此熱鬧的吧。畢竟,聽豬兒說過他高一高二都沒有來過廣場看眼花的呵。想到此處,劉玉婷很快也就釋然了。
而韓霄的身後,一直有一雙明亮清透的眼睛在默默的看着他可笑可悲又可憐的一次次發了瘋着了魔似的在那個女子的周圍打轉。眼睛的主人眼中漸漸的騰起了一層水霧,這呆子,真正是要心疼死個人了。而後,突然想到韓霄看不見自己就如劉玉婷看不見韓霄一般,她便有一種被漠視和忽略的傷感。良久,她狠狠一跺腳,“死韓霄,臭韓霄,難道到了現在你都還不明白誰纔是最關心你最愛你最值得你在乎的人麼?難道你真要我被你氣死了你才甘心?”說着說着,兩行清淚順着晶瑩如玉的臉頰,簌簌落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