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惜,謝謝你。”阮羽遙輕輕的拉着寧夢惜的手,鄭重的說着。
“別謝我,我也是爲了皇上。”寧夢惜輕輕的抽回了手。從何時起,她居然也學會了嫉妒和恨,以前她其他妃嬪共同分享一個皇上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嫉妒和恨過,可是阮羽遙卻一點點讓她改變了。如今她才明白,以前是因爲她知道皇上並不喜歡其他人,所以她從不記恨她們,可是阮羽遙不一樣,她的到來直接奪走了皇上的心,而她也徹底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嗯,還是很感謝你。若不是你,老丞相也不會同意見我一面。”阮羽遙並未因寧夢惜抽回了手而感到沮喪,寧夢惜也是一個可憐的人,而她的可憐卻全是拜她阮羽遙所賜。
“我爹只並沒有什麼病,他無非是和皇上置氣,要是總這樣對他身體也不好,倒不如你去跟他說說,也許就能打開他的心結了。”
“嗯。我知道,全是因爲我。”
寧夢惜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馬車在相府門前緩緩停下,霜兒將二人攙扶下車。寧夢惜引領着阮羽遙來到寧老丞相的書房前,“你進去吧,希望你能如願。”
阮羽遙點了點頭,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裡的佈置很簡單,窗邊兩把筍凳,一張方几,屋子正中是一張上好梨花木雕成的長桌,長桌上,一方古硯,一隻略舊的銅水注,描竹舊窯筆格一架,斑竹筆筒一個,筆洗、糊鬥、水中丞各一,石雕鎮紙一條。
寧老丞相正站在桌前,手執墨筆遊走在宣紙之上,他身後的牆壁上,掛着一張翠竹迎風圖。阮羽遙仔細的看去,落款處是兩個蒼穹有力的“德文”二字,她輕聲唸了出來,似乎覺得這落款很熟,似曾相識。
“那是先帝的墨寶。”老丞相放下手中的墨筆,阮羽遙這才猛然一驚,那是先帝的表字,她曾在清寧殿中見過。
“聽聞老丞相身體抱恙,羽遙特前來拜望。”阮羽遙款款行禮。
“不敢當。”寧老丞相輕哼了一聲,許是寧夢惜事先已經說了許多好話,他也並未爲難阮羽遙,伸出略顯蒼老的手掌請阮羽遙在一旁的筍凳上坐了下來,自己則緩緩坐在了身後的太師椅上。
“不知姑娘今日來此何事?”
阮羽遙心中暗笑,心想這個老丞相真是一個倔強的老頭,居然還稱她爲姑娘。
“丞相大人,我今日前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
“關於皇上提及的封后一事。”
“哼,”寧老丞相猛地站起身來,“原來那日姑娘所言不過是權宜之計,到頭來還是貪戀這後位。不過今日本相就明確的告訴你,只要本相在的一天,你就休想成爲皇后。”
阮羽遙站起身來,上前兩步,“丞相大人,你莫生氣。羽遙有此要求,並不是爲了羽遙自己,而是爲了皇上……”
一個時辰後,門緩緩打開,阮羽遙走了
出來,輕輕將門關上。
“小姐,你沒事吧。”霜兒擔憂的上前虛扶上阮羽遙,阮羽遙無力的搖搖頭,“我沒事。”
“夢惜,謝謝你。”她衝着門口的寧夢惜鄭重的施了禮,寧夢惜略有尷尬,寒暄了幾句之後,阮羽遙便帶着霜兒離開了。
南宮離塵剛剛下朝,便看到站在御輦旁的笑意盈盈的阮羽遙。他心中微動,大步的走下了玉階。
“羽遙,你回來怎麼不回宮中歇着?這日頭大,曬壞了可怎麼好?”他輕輕的牽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淺淺的吻了一口。
“瞧你說的,我又不是雪人,曬一曬就化了。”阮羽遙紅着臉,小心的看了一眼旁人,將手輕輕抽了回來,“我做了酸梅湯,閒着無事便來迎迎你,看,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她拿起絲帕踮起腳尖,仔細的擦着他額上的汗珠,無比認真。
“羽遙……”南宮離塵牽起阮羽遙的手,“走,咱們喝酸梅湯去。”
二人十指相扣,緩緩走在宮中的青石路上,看上去就如同一對夫妻,身後的御輦反倒成了一件擺設。
擷芳殿內,阮羽遙笑眯眯的看着南宮離塵喝完一碗酸梅湯的時候,言福稟報說是九王爺來了。
南宮落寒剛走進殿內,便高興的喊了出來,“七哥,剛剛禮部來報,說是立後典禮已經籌備完畢。而且,最主要的是,將會由寧老丞相主持,是老丞相親自提出的。”
“真的?”南宮離塵放下手中的碗,眼裡也滿是驚喜,寧老丞相作爲他的恩師,幾乎是看着他長大的,如今老丞相願出席殿裡,還親自主持冊封大典,看來他已經認可了羽遙,這對他和羽遙而言,簡直是莫大的喜訊啊。
“羽遙,你聽見了嗎?”
“嗯,聽見了。阿離,我很開心。”阮羽遙的手輕輕覆在南宮離塵的大手上。見到他開心,她也就開心了。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滿足他所有的願望。既然他想讓她成爲他的皇后,那麼她便去做,哪怕是求是拜,她都會去做。她不想讓他抱有遺憾的離開。
“落寒,傳朕的旨意,這次典禮一定要大辦,朕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都替我們高興,羽遙你說好不好?”他執起阮羽遙的手放到脣邊輕輕一吻,阮羽遙紅着臉看了南宮落寒一眼,“你看你,九弟還在這裡,你也不怕他笑話。”
南宮離塵哈哈一笑,“他纔不敢笑朕,他對凌蝶可是比朕還肉麻啊。”
“七哥,你也知道你肉麻啊,哈哈。”殿內,兄弟二人笑成了一團,阮羽遙也掩着帕子輕輕笑着,笑的眼角都溢出了淚水……
第二日,阮羽遙心中有事,早早的便醒了了,南宮離塵還未睡醒,她輕輕的起身,緩緩走到梳妝檯前坐了下來。
鏡中的人兒面容嬌俏,只是眉目間帶着難掩的淡淡的哀愁。拿起描着金色芙蓉花的檀木梳,輕輕看着木齒穿插在黑色的發間,一下一下不經心的梳着。
拿着木梳的手被輕輕的握住,阮羽遙這纔回過神來,回頭一看,
是穿着中衣的南宮離塵,“阿離你醒了?”
“是啊。”南宮離塵拿過她手中的木梳,替她仔細的梳起頭來。鏡中的男子,長相俊美,一臉認真,“羽遙,你今天想梳什麼頭?”
“嗯,斜雲髻吧。”阮羽遙隨口答道,卻望着鏡中的他出神。
過了半晌,南宮離塵又弄斷了一根頭髮之後,無奈的笑了笑,“往日看碧萱和霜兒給你梳頭,看似很簡單,如今自己動手才發現很難啊。”
阮羽遙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你呀,還真以爲只要是皇上就什麼都會啊。”
南宮離塵也不辯解,只是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什麼,之後阮羽遙便羞得面紅耳赤,“呀,不跟你說了,我自己梳。”
“不,還是爲夫的來吧。”南宮離塵哈哈大笑,最後還是在阮羽遙的指揮下,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
南宮離塵欲拿起梳妝盒中的鳳點頭替阮羽遙戴上,可是阮羽遙卻在匣子裡拿了一根簡單的玉簪出來,“阿離,我喜歡這根。”
“這不是山洞中的那支?”南宮離塵將玉簪斜插入髮髻旁,大手輕輕放在了阮羽遙的肩上。
“是啊,這是阿離第一次給我戴的簪子,我很喜歡。”阮羽遙輕聲說着。
“以後會更多的。”他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上,二人齊齊的看向鏡子。
“羽遙,真好。再過半個月,你就會成爲我的妻子了,有時,我都覺得,這是一場夢,我好怕會突然間從夢中向來,這美好的一切便都不見了。
“逸塵和宇楓都回來,還有你的弟弟鳳濯,我會讓他們一同參加,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美麗的妻子。”他輕輕的將她摟入懷中,無限憧憬着半個月後的日子。
寂是最先回來的。他一直爲尋找蠱毒的解藥而四處奔波,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唯有那雙鳳眸還依舊閃耀着靈動的光。
“遙兒,不,應該叫皇嫂。”他坐在八仙桌前,看着蜜如焦糖的兩人,心裡雖然依舊有些不捨,可是卻更加認定了自己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唯有讓阮羽遙跟在哥的身邊,她這朵玉蓮花才能開的更加嬌豔。
“嫂嫂大婚可有什麼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去給嫂嫂摘下來。”
“你這個傢伙,還是那麼貧嘴。”南宮離塵寵溺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這次回來了,以後就留下吧。暗夜宮那裡,你交給其他人吧,以後多幫幫落寒。”
阮羽遙心中咯噔一聲,他這是在交代自己的身後之事嗎?她壓下心頭的酸楚,露出一抹淡笑,“我呀,什麼都不要,只希望阿離能陪着我四處去玩玩,走走,免得等我們頭髮都白的時候,想去那裡都走不動了。所以啊,聽你哥的,回來吧,省得他也總惦記着你。”
“好。”寂笑着應了下來,轉頭看向了窗外,悄悄掩去了眼角的一滴淚,“哥,你看外面的天真好。”
“是啊,真好。”南宮離塵看着碧藍的天,也不知,這樣的天,他還能再看幾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