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幕 HOPELESS

整個艾克撒之城都是由電力維持的,可用電力烹飪又稍嫌火力不足,因此,地下街的每個餐館都配備有獨立的罐裝桶,而並非管線提供的瓦斯。假設,在靠近這些瓦斯桶的地方點燃火焰,那引出的效果會比餘震還來得更刺激吧?

第一站就是熟悉的便利店門前。這一層尚可吞嚥的食物全來於在此,總會碰到一兩個人才對。

所謂機會,就是獨斷到也不管人有沒有做好與它邂逅的準備都會如期而至的一種東西。還總是來的如此突然……真是麻煩,藏人撞見的並不是他要找的人——德雷克悠閒地坐在殘缺的大門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瓶裝的健康百分百高能運動飲料。彷彿早就知道會有人來這裡似的,他那雙沒什麼情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來人,使得藏人想裝作沒看見般離去都不行。

“不好意思,在下不小心越界,走錯地方了,告辭。”藏人笑眯眯地連聲說道,扭身準備開溜。相比德雷克,他更想找到萊格。並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最起碼能給福爾圖娜一個交代。

“別啊!我正等你呢!”德雷克急忙叫住他。

“等在下?”藏人不解地停下腳步。

“是啊,No.2S331PS,藏人,我就是來找你的。”德雷克說着,把飲料放在地上,探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同系統配發的一模一樣的數值探測器戴在左耳上。

No.2S331PS藏人HP:125/127“你是什麼人?”心下一驚,藏人警覺地問道,揮手Gain化出他繼焰煉後唯一的武器——巨大的純黑色傑卡爾出現在他手上,槍身雕花的連體英文反射出閃耀的光芒,黑洞洞的槍口威懾似的對着德雷克。

“你還真是一身盜版呢。”德雷克嘲笑道。

“這不用你管。”這點藏人早有自覺,他無奈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德雷克。”德雷克廢話式地回道,這好像是他萬年不變的自我介紹。

熟絡的說話方式,從容不迫的態度,這個德雷克完全不同於以往那些NPC……他究竟是?至少藏人敢肯定,來者不善。就算德雷克是先前有人提到過的GM,那他忽然冒出來也絕對不會是爲了給自己介紹樂園巡遊手冊。而且,藏人早就知道,目前的情況對自己相當不利。在這種隨時可能再次崩塌的地方根本無法讓他使用方便的焰煉,稍微一個彈指便足以構成自殺行爲,破釜沉舟的壯舉雖然看似剛烈但他可一點都不覺得有趣。不過,傑卡爾的裝彈數僅限六發,本來是用來對付大型裝備的……

“請問,您找在下有事嗎?”藏人再次問道,頗見禮貌。

“No.2S331PS,藏人。”德雷克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我奉命處決你。”

“什麼?”藏人愕然。

“哈哈哈哈!”德雷克突然誇張地大笑起來,“嚇到了你?我是很想這麼說,但可惜,不完全是那樣。”

“在下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德雷克將前額的頭髮往後攏了攏,露出一張典型的中東面孔,可高聳的顴骨又讓這張臉顯得有些奇特。“你還記得我嗎?”

認真地端詳片刻,藏人還是疑惑地搖了搖頭。然而在德雷克手指又移動了兩下後,藏人注意到……德雷克右額角有一道相當明顯的疤痕。可這疤痕,他完全沒有印象。是不是認錯人了?

“是啊,善於隱匿在硝煙中,如雲霧一般難以捕捉的……哦,不對,你現在叫藏人呢,是啊,藏人,你是不太可能記得我了。”放下手,德雷克聳聳肩。“可是,你應該不會忘記你自己的本職吧?你倒很厲害啊,稍微變了個音就改名換姓了……”

無聲而以誇大的幅度喚着他的名,那口型再明顯不過了。藏人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猛地就後退兩步,思維多少有些混亂。

那邊,德雷克還在繼續冷嘲熱諷地講述着關於他的那些悠遠的記憶。這個人是……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那麼說過他了?可每個人都一樣……態度還是那麼惹人厭惡,語氣還是那麼惡劣,無論將辭藻變幻得再怎樣華麗,也如針扎般刺耳。

“還是想不起來麼?真遺憾,我可是一直都把你掛在心上呢,每天做夢都會夢見你。”

德雷克緩慢地擡起左手,直指那瓶喝剩一半的運動飲料。沒有做任何解釋,他的食指指尖悄然無聲地噴出一陣肉眼可及的白霧。眨眼工夫,顆粒狀的冰霜覆蓋在瓶身上,凍結了帶了些酸甜的液體。伴隨着咯咯啦啦的聲響,瓶身越脹越大,最後撐出一條明顯的裂縫。直到這時德雷克才收了手。

“怎樣?厲害嗎?”德雷克有些興奮地問道,亮出帶了幾塊老繭的手心。那是一雙久經沙場,慣用刀槍的手。

“厲害。”藏人勉強笑了下,雖然不多,但他曾經也見過部分魔法,德雷克這種應該也算是其一。只是看那刀繭,他並不像是個魔法師,反倒像個隸屬非正規軍的野戰兵。

“我得到了寶貴的力量。”德雷克此次將手指正對着藏人,嚴肅地說道,“就是爲了你,也爲我自己。”

“處決是吧?可以。”藏人覺得自己有點對牛彈琴的意思。“但能不能先告訴在下,你是誰?又是奉誰的命令?”

“……你居然忘了?”像受到了侮辱,德雷克的臉皺了下。他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向前逼近一步。“我從以前就覺得,你的說話方式很惹人討厭啊……不管再過多少年,你都只是個自以爲是的小鬼。”

臭氣熏天的味道突兀地自身後蔓延開來。是硫醚?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那些不定時炸彈般的瓦斯桶開始泄露了——應該是人爲,既然是打定主意的處決,那就絕對不會給他半點生的機率。

不能使用焰煉,雖然30%的防禦等級在此時是很可貴的,可卻……焰煉的發動實在是太簡單了,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也順道給毀了。真是越來越不利了……不能再Lang費時間了,前因後果等以後再追究也不遲。藏人迅速捂住口鼻,計劃閃身離開這危險的地方。

但德雷克似乎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德雷克從背後抽出一把長達三十多公分的軍用刺刀,將棱形的刀口惡狠狠地紮了過去。翻身躲閃,藏人劈掌打開德雷克的胳膊。後者一晃手肘,軍刀立刻換了個手,從斜下方倒刺着撥向眼前瘦弱的喉嚨,另手又如利爪般扣住藏人的手腕。借力反扭,藏人三指緊緊地卡在德雷克右手的關節處,後仰身子的同時順勢擡腳大力抽去。德雷克猛然下沉,藏人的腿順着鼻尖而過,但即刻下劃,蜷縮的腿窩配合左手指尖的力道——咔嚓一聲,德雷克發出沉悶的嗚咽,緊咬的牙縫中一點腥甜落入喉嚨。死命地扯出蔫蔫的手臂,再次換手接刀。刀刃唬人地從藏人眼前劃過,後腳一蹬,在靠近藏人的一霎,德雷克伏在他耳邊輕巧地吐出一語。

“第四分隊隊長,勒瑞……”

倒吸一口冷氣,儘管是毫不遲疑地用槍托砸向德雷克,但藏人的動作還是出現了少許偏差。

落空下,二人默契地拉開距離。藏人難以置信地看着德雷克,木然地站定,蒼白的皮膚在昏暗的光下顯得微微泛黃。德雷克的臉依舊陌生,但是,他的腦中卻依稀記得勒瑞這個名字,在某份名單上。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可是還要在那之前說起。那時,大小的戰亂都暫時停了下來,攪和得也差不多了。疲勞的人民渴望和平,這是大勢所趨。即使是那些追求最大利益的政治家,也只能對此妥協。於是,一紙簽章一次法案便將無數經歷過生死的士兵打發回老家了。無奈之下退役的軍人們或舉杯爲和平乾杯,或在嘆息中離開徵戰多年的部隊。縱使黯然傷逝,政府也只給他們剩下了揮舞着鋤頭耕種農作物這一途。

勒瑞,就是其中之一。

與此同步,在一堆緊鑼密鼓的反戰聲中,在風平Lang靜的表面下,世界還是維持着無法言喻的混亂狀態。看着千瘡百孔的母國,勒瑞毅然加入了一個被一小部分知情人稱作第二區政府的組織。原因很簡單,第二區的組成人員幾乎全部都是他這樣不甘就此退出歷史舞臺又被迫返鄉的兵士。在這裡,他們擁有同樣的理想,即便是掛着萬惡的名牌,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在親眼見證一切。更何況,與其說是他們背棄了家園,倒不如說,在安定後就被拋棄的人,受傷害被背叛的人,是他們。

可就算說得再冠冕堂皇,在藏人的印象裡,那也只是個表面爲恐怖組織背地裡卻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僱傭兵團而已。大家彼此彼此……他當時,也只是所屬的關係很正常地去執行自己的任務而已。

“你是勒瑞?”藏人輕笑着問道,語氣中不禁參雜着嘲諷。儘管勒瑞的長相他已經不記清了,可怎麼聽都覺得德雷克是在胡言亂語。名單上真正的勒瑞早就因受僱於不該爲其效命的組織,在戰場上作爲敵方指揮者,被爲當權政府僱傭的他……狙殺了纔對。好吧,沒錯,身處樂園邊境的他也是已死之人,但這場相遇未免也太巧了。

“對,第二區政府,第四分隊的隊長,勒瑞。”德雷克咧開嘴笑了,瞬時又疼得呲牙咧嘴。

拉起右手的袖子,德雷克仔細地審視着傷口。只見一點白色的骨骼從肘下破皮而出,狠得不給他留一絲復原的機會。不過,他早就見識過了。這對於獲得新生的他而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眼前這個在業界以好似幽靈一般捉摸不定而聞名的佼佼者,大概永遠都想不起來,他們不僅僅只有那一次交手吧。如若不是敵對,德雷克也很想承認這個半大的後起之秀的能力。

隨時都是那麼的遊刃有餘,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劊子手。凡是被他盯上的,無一倖免。無論是多殘酷的境地,也都能以超人的意志力存活下來,並且還可以露出足以蠱惑整個世界的微笑。以至於……在臨死前的那一眼,被他殺害的人們都以爲靈魂感受到了撫慰。從而不由得認定,他不是可怕的死神,而是神派來的告死天使……

“咳,你還是老樣子。”都是被那詭譎的笑容給騙了。德雷克輕咳一聲,用完好的左手在臉前揮了揮,作勢驅散了下實則對他影響不大的臭氣,繼續說道,“這一層的瓦斯桶栓全部被打開了,這樣你就不能放火了吧?還有,別想着開槍了,開槍也是很危險的。如果你一定要那麼做,先死的人一定是你。”

“不一定吧?”藏人隨口說道,也確實沒將巨大的傑卡爾收起來。

“肯定。”

狐疑地挑起一邊眉毛,儘管藏人沒有表現出畏懼的樣子,但德雷克還是很開心。畢竟情勢明顯是倒向他這邊的。在窄小空間的近戰中,刀具要比槍械更有用。只是那個傑卡爾的威脅還是存在的……傑卡爾,使用13mm穿甲彈,槍身是一般武器無法傷害到的特殊材質……他沒收起來,恐怕是爲了對應自己手中的刀……

只是拿來當盾倒無所謂,但是,使用的人就……德雷克tiantian嘴角,牢牢地反握着刀把,小心地比劃着。他太清楚了,以記憶中的認知,德雷克完全敢肯定,眼前的這個人甚至可以用那把槍瞬間打落一架武裝直升機。不管能不能開槍,是否使用武器,哪怕是距離的遠近,都不會給這個人帶來任何有力的影響。也就是說,若對上的是一個專家,那最好的箴言就是——千萬別給對方一絲一毫的機會。

“你的HP現在還有125,我說的沒錯吧?靠HP活着的你根本抵不過一次爆炸,沒有防禦等級的話就更沒有僥倖。”

“你真的是勒瑞?你在爲誰賣命?”

要是NPC,應該只認識他契約上籤的名字纔對,不可能知道本名……老實說,藏人這會兒有點犯糊塗,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遇到故人的一天。這世界是怎麼了?出現偷渡客不說,福爾圖娜和萊格也是熟到不行的故人。

“爲了神。”德雷克戲謔地說,不打算再繼續回答這個問題。

弓着身軀半蹲下來,長長的刺刀反握在手中,擋在身前。德雷克頓了頓,再次tian了tian嘴角,他似乎很緊張,但動作卻依舊威脅性十足,沒有自亂陣腳。悄然間,一股寒霜順着高碳鋼的刀身爬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在外圍形成一圈厚實的冰柱,將刺刀整個包裹起來。與此同時,另一層堅冰也將他那條斷臂自肩頭固定住了。

……照這麼說,安排這種設定這種模式無非就是想讓他死得容易些?藏人輕笑出聲,如果是以往,確實是沒辦法簡單地殺掉他。而這回,只要HP稍不注意降到0點,他就完蛋了。可這真是……開什麼玩笑。如果真如勒瑞所說他是在代替神行刑,那神自己直接落下天罰豈不更容易些?

嗤笑聲一響,德雷克動了,冰刀帶着寒氣刺向仇人的胸腔。

輕鬆地閃到一邊,避過這致命的一擊,可隨着動作的幅度,藏人眼前卻突然有些發花——瓦斯不斷順着呼吸涌進鼻腔,沉入肺部,擾亂了他的神智。不對,只是被硫醚的氣味所麻痹,這裡面還有別的什麼東西……被算計了。恍然中,藏人不自覺地向後倒去,無法穩住身形。

德雷克趁勢一刀劈過。溫熱的鮮血噴發出來,但頃刻便被凝成了一條明豔的紅色冰凌,傷口也被寒霜封了起來。雖然冷徹心肺,卻不至於將易掉的HP一下流乾。

“你這條狗……狗!你就是一隻狗!”德雷克猛然破口惡狠狠地罵道,“沒有信仰的你,怎麼能理解我們革命的偉大!看看那以後的日子吧!那個政府不照樣倒臺了嗎?可我們的同志……被你殺了多少啊……這麼多年了,我太思念你了。我不惜一切代價從地獄中爬出來……現在終於如願了!但我不會讓你這麼快就玩完的。”

德雷克悲傷至極地看着面前的人,一邊憐愛般地撫着刀尖的冰柱,少許白霧騰在他摸過的地方,順着刀身滴下水珠。“你知道嗎?當我被告知你有焰煉的能力時,我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水元素。很厲害吧?可被這玩意兒附着的感覺……你能體會到嗎?!”

“你是要報仇嗎……”藏人甩甩腦袋,用力按了按太陽穴,又掐着額前,試圖讓自己清醒些。會被這種氣體打敗,倒在他的意料之外了。不過也沒差,勒瑞的出現本身就已經足以將他的行動打亂……

“沒錯。”德雷克滿意地看着搖搖欲墜的仇敵。“嗯,對啊,你不是體會不到,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據說被火元素附着似乎也不太好受啊……得到什麼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的體溫應該早就被那個焰煉奪走吸乾了吧?”

他果然,是被樂園的什麼……不會是按照自己的記憶模擬出來的吧?那個人提過,可能會有這種事情……藏人儘量不去在意空氣中的味道,一邊試圖感知雙手的所有指尖,希望讓它們聽從自己的意識動起來,儘管那兒已經冰冷的如空氣一般了……沒關係。他,一直在試着習慣。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感受到溫暖的話,就證明自己還活着,可活着對他來說,真的很辛苦……

“啊,我忘了。”德雷克突然一轉前言,不甘地說道,“你還沒有墮落,那種懲罰應該不會加諸在你身上……咦?難道你……怎麼……”

“勒瑞中士。”藏人乾脆地打斷他。“道不同不相爲謀。在下可不是故意要得罪你的,死在你手下的人不也不計其數麼?”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爲了偉大的革命!”勒瑞咆哮起來。

“哦……果真是道不同不相爲謀。”輕微的屏息,卻又忍不住去探求足夠的氧氣,藏人看着勒瑞,臉上卻還是不變的笑容。“那麼,在下可就真是秀才遇上兵了。你怎樣辱罵在下都沒關係,不過不要總說狗啊狗的,對狗很失禮呢?”

“你還有心情說這些?”勒瑞臉上堆着厭惡。“什麼道不同,你這算爲自己當初的行爲辯解嗎?這種方式真叫人討厭啊……要是想求饒的話,你應該匍匐下來,然後哭叫着纔對吧?”

“在下還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行。”藏人帶着歉意笑道,“很抱歉,你殺不了在下的,因爲在下……還不想就這樣消失呢。”

依舊,是像水一樣。

澄清的冰水。沒有一絲雜質的冰水。一如那最後一眼所見到的……潛伏在茂密的叢林之中,一池清涼的泉水。然而於最深沉的底部,燃燒着猶若岩漿一般灼熱躁動,卻又在同時感到無比靜謐的藍色火焰……

“你還以爲,我是假的嗎?”勒瑞有些不甘心地說,“我殺得了你,我要殺了你……呵,以爲自己不想死,就死不了嗎?你瘋了吧。要是這樣就能選擇,我也不會被你送進地獄了……”

“……地獄?”

沒有再回話,德雷克平靜地看着藏人。看着他昏昏沉沉,連只是站着都在搖晃。全然不似當年打敗他時那樣勇猛無畏。想想剛纔那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哼,德雷克倒是這會兒纔開始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認錯人了。一旦心裡有了牽絆,就會變得珍視生命,就會變得束手束腳,畏縮不前啊……這是世間慣例。

幾乎要超越了報復的快意,是一種爲他感到不值的惋惜。但德雷克還是毫不留情地舉起手,引來空氣中因共鳴而產生的振顫。無數分子蠢蠢欲動,在他的調集下捏合成球,四散在周圍,等候進一步的指示。寒流涌動,晶瑩剔透的水球自行旋轉,倒映出被刷得雪白的牆面以及金屬銀的門框。如沸水般卻又用冰點的溫度猛烈地跳動,擴充,變形。最終化成一個個鋒利的冰錐,釋放着淡淡的白霧,蓄勢待發。

飽含着長達一個世紀的怨恨,德雷克用力將手臂揮下。

尖銳的冰錐果斷地急速衝了出去。在接二連三濺起無數血花的同時,緊緊地嵌在藏人的身體裡。藏人被撞連連後退,五個手指死死地扒着一旁的柱子才停了下來。渾身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直達冰點的低溫幾乎剝奪了他所有疼痛,卻將一種被撕裂的感覺完整地保存了下來。隨後不等片刻喘息,本已停止下來的冰錐再次一鼓作氣地從後戳穿,混着粉嫩的肉絲,夾雜衣服的殘片,爆出凌亂的尖刺……似乎旨在將他的身體扯得七零八落。

忍不住發出喊聲,卻只是咳了出來,藏人顫抖着半跪在地上,蜷縮起來的身體把被冰粘連的傷口牽引得一陣陣酥麻。

動啊!動起來!這條命,不是自己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嘿嘿嘿……哈哈!”

一直期待的就是復仇這一刻,仇人痛苦的樣子讓德雷克獲得了莫大的滿足。可是,這份讓他終於達成目的的力量卻是……看着鏡片上不停下降的數值,德雷克狂放大笑。

“果然啊!你的獠牙早就消失了,沒有狼羣願意收留一隻狗,所以你只能做喪家之犬!給我聽好了……!”德雷克猛地卯起勁連連用刀劈砍身邊的牆面,彷彿那纔是他仇恨的對象。“冰纔是最適合你的東西!你不需要溫度!感情!火焰!都是不需要的!我真不敢相信……我會被你這樣沒種的……半吊子的小鬼給……”說到最後,德雷克似乎有些泄氣。他又努努嘴,可還是沒能說出什麼。於是德雷克只好幹瞪着仇人神志不清的狼狽相,像是要把這日思夜想如今終於實現的一幕印在腦子裡。

確實夠狼狽了……用力地甩下頭,藏人使勁按壓着心臟上方。想出聲,肺中卻涌出大片類似鐵鏽的腥味,直直地從喉嚨裡翻騰而上,甚至想從鼻腔中涌出。也不知是冰渣還是骨骼,藏人只覺自己全身都在嘎吱作響。眼前不住地發白,爲了挽留爲數不多的意識,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指死命地摳抓着傷口。紅色的肉皮翻起,頃刻便被凍得僵硬無比。四肢五感還是不受控制地遊離開來,好像已棄他而去了。腦袋越來越脹,不停地竄上劇烈的寒意,一陣陣地發麻,重得像是要將地面砸穿。

“你放心吧……”德雷克繼續說道,再次調集空氣中的水元素。“瓦斯很快就會下沉到地下四層,到時我會用你的能力毀滅這一切。不會太久的,等到了地獄,你要好好和他們解釋啊……”

更加堅實的冰錐慢慢地向後退去,像蓄力拉滿的弓般微微晃動。

“……永別了。”

白色的戾氣從地面騰起,如煙霧般飛散。空氣被巨大的冰錐撕扯開來,發出短促的尖叫。

也許是想阻擋它們,也許是想抓住什麼,藏人的手輕輕向上擡了下,但立刻就被穿透了。光潔的冰錐鑽進身體裡,又突然地從背後爆出,攜帶不見溫度的血液,綻放出無數絢麗的冰花。紅色的花朵滾落下來,摔成細小的碎片,交錯輝映出點點熒光,灑滿大地……

最後,在嘆息中,他墜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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