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幕 殺人兇手

該說是世事難料還是禍不單行?那個滿腦袋都是粉紅色的大花癡,竟然真的把他將菲文鎖定成嫌疑人,甚至還有血液化驗的事都當成笑話傳過去了……子彈全在又能代表什麼?就算再次檢驗結果也和他荒誕到幾近異想天開的設想完全相悖又能怎樣?關鍵是,怎能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在懷疑她了!破君一臉刷白地和真珠又急急忙忙地往醫院趕。若是他錯了,頂多是背個污衊罪,無傷大雅。若是他對了……這後果誰能擔當得起?

據說,雙面帶菲文去的是這附近一所在巴貝爾名下的附屬醫院——目前毫無抵抗力的林君,就在那裡。想要再善後收尾的補上一槍的話,合併那種冠冕堂皇的藉口和可以作爲不在場證明人的雙面陪同,再沒有比時下更完美的機會了。

一路上,破君都在祈禱,祈求才熬了整晚夜班的藏人還守備在那裡。菲文一個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個目前還未知乃至未確定、尚隱藏在幕後的超能力者。要是二者再合作一回……後果不堪設想。破君暗暗在心裡發誓,不管出沒出事,他都要在賢木身上實踐一回月暈效應的反面案例了。

直接略過三名普通人的護衛,破君他們和早上走時一樣,從轉角的窗戶進到了走廊裡。由此可見,超能力者想侵入簡直再簡單不過了。而剛進來,破君一眼就看到了懷抱着雙臂靠在門旁的藏人。他略顯疲乏,但眼睛所看的方向卻毫無疑問的是這邊。

“有人來過嗎?”顧不上寒暄或表述感激,破君先問道,“你見到菲文了麼?”

沒有回話,藏人只是將食指置於脣前,又示意了下房間裡面。

是說在裡面?破君的體溫瞬時就飛走了一半,他慌忙透過門上玻璃向裡看去。

菲文,果然在這裡。

雖然是背對着門口,但身形無疑是她。只是今天,她穿的是與以往那嚴謹的職場套裝所截然不同的、白色和絳紫的連衣裙。淺金色的長直髮微微披在肩上,背上。柔美得讓人很難把她與謀殺兩個字排列在一起。可他不能將那些偶然視而不見,破君重重地把手放在門把上。然而,還沒等他進去,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

緩慢地側過身,在投射至室內的明亮的陽光下,菲文的臉清晰的顯現出來。她還是像往常那樣漂亮,白皙的面頰幾乎呈半透明的嬌嫩,宛若少女。只是這時……那雙如同紫水晶的眼眸中充盈着水潤的光澤。端詳着他的臉,她傾下身子,探出的指尖顫抖着撫住他還連着點滴的手背。一點點淚水隨着她的動作像珍珠般滾落下來,滴在上面。是被灼傷了,還被嚇到了,她急忙抽回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腕。很快,她痛苦地合上了雙目,將面頰深深地捂在掌心……

彷彿是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破君大腦中一時一片空白。手上突然沒了力氣,只好從扶手上滑落。破君茫然地看着藏人,後者對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告訴他,不要擔心,有他守在這裡。肩膀不自覺地耷拉下來,破君目無表情地朝另一邊的那排座椅走去。

是誰說,那女人是犯人?

一派閒散不羈地跌坐在椅子上,破君傻呆呆且無意義地凝視着始終跟着自己東奔西跑的真珠。在真珠的眼中,看到萬歲爺受傷時,自己是什麼樣子?有那樣傷心嗎?絕對沒有。不……或許有吧。破君心緒紊亂地想到,只是自己沒有本事像她那樣哭泣罷了。

蒼白的不像是他,安詳的不像是他,好像會就此不再醒過來似的。那樣平靜,好像陷入決不正常的死寂的山林,根本就不是他。

剛纔……破君看到,菲文的左腕上纏繞着好長一段白色的紗布。被劃傷的地方,就是那裡吧。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爲是聽到關於他不可靠的噩耗,她跟着殉情了呢。她到底是他哪個前女友,還是NPC啊……那種被隨意付諸的虛無的情感,有那樣深刻嗎?

“真珠,你有帶糖嗎?”

“有。”

慢慢地剝開糖紙,破君沒有遲疑地把那顆看起來就很誘人的,甜甜的牛奶糖送到嘴裡。

好甜。

是什麼時候開始,真珠也有身上帶糖的習慣了?反正只要含着糖,有些甜甜的,破君就能不去在意一切討厭的東西了。說來……這不會是低血糖吧?應該不是,是的話健康大魔王奧格肯定會嘮叨吧。破君輕輕地笑起來。他已經不記得了。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這樣了。總是這樣,輕而易舉的習慣別人對他的好,然後把那些好都當成理所當然。待到要失去的時候,他還是蠢得一塌糊塗,連爲自己哭一下都做不到。

“他這是怎麼了?”米娜走過來問道,她手上提着給值班人買的快餐。

“不、不知道。”真珠結結巴巴地說,不安到時不時就瞥下手邊的一堆糖紙。他身上的糖已經一個不剩的都被報銷掉了,正處在不知該不該去買的矛盾中。

“不要給他吃這麼多糖,會慣壞他的。蛀牙也有潛伏期。”米娜沒好氣地說,“你們吃飯了嗎?我剛好有多買一份,你先吃吧。”

“好……”真珠立刻站起來,幾乎算是逃之夭夭的捧着盒飯坐得遠遠的。

“破君?”坐在剛纔真珠的位置上,米娜略有擔心叫道,又忍不住對那副吊兒郎當又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感到一陣莫名的生氣。“你還好吧?”

等了會兒,沒有得到迴應,米娜伸出手,在破君眼前晃了幾晃。

“看起來不像是發燒。甜食吃多了也會變傻嗎?你是不是撞到頭了?我說你,知道我是誰嗎?說得出自己的名字嗎?”

“走開啦,你這個胡蘿蔔,不要煩我。吵死人了。”破君眼都不帶眨地說。以爲惡言惡語就能趕跑她,哪想知,他大錯特錯了。反倒招來了揪腮幫子之刑。“最不起……”破君含糊地告饒,糖都差點從嘴裡掉出來。“你是埃及豔后克麗奧佩特拉,我是安東尼。”

“……再說一遍?”米娜小姐臉色不善,手下力道不輕。

“你是白雪公主,我是小矮人。”

“我要揍人了!”

“爲什麼胡蘿蔔的效果還不如……好痛!”

“呃,原來是這樣……你在懷疑菲文,卻看到她在林牀前哭泣,就有種難言的內疚和挫折感……”

“可以這麼說吧。”總結得真好。

“抱歉,剛纔那樣說你……”而且還真的揍下去了。米娜一邊不好意思地賠笑,想去揉破君受創的腦袋,但被他躲開了。“我還以爲你又在鬧瞌睡了呢。”

“……喂喂,我到底在你心裡是什麼形象啊?”破君撐着五指裹着那個包包,他萬萬沒想到米娜小姐已經出手成習了。

“什麼形象……比女孩子還愛吃甜食又性格彆扭很不坦率總是長不大的小孩子吧。”米娜信口說道,忘了何爲客套。

“嗚!我中箭了!在、在我死後,萬歲爺……萬歲爺,就拜託你了……”斷斷續續地交代好後事,破君捂着胸口,雙眼一翻,嗵得一聲撲倒在另邊空曠的位子上。

“有、有那麼傷人嗎?”米娜趕忙繼續賠笑。“也有優點啊,我是說,你也有好的地方。”

“哪裡?”破君睜開一隻眼。

“就是……”一擊掌,米娜嚅囁着,非常努力地仰面想起來。只是過了很久,她還是沒下文。

“別攔我,讓我死掉算了。”破君嘁了兩聲,訕笑着坐正身子。“不用勉強啦,我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不,是真的有。”米娜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很多次我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是你幫我振作起來的。我很謝謝www。qb5200。Com你。正像我曾經說過的那樣,你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有時笨到不可理喻……米娜吞了口唾沫,硬是把這話壓下去了。

“……我怎麼沒這方面記憶。”頓了下,破君不近人情地說道,“溫柔這種東西在萬歲爺那裡早就氾濫了,有什麼鬼用啊?有沒有人說過,你安慰人的技術真的很差哎?”

“你這個人啊……”究竟是誰差勁啊?溫柔明明是種美德的說,這個人爲什麼在溫柔的同時不具備寬容和理解呢?米娜百思不得其解地想,她倒認爲他說出來的話才什麼鬼用都沒有。“隨便你了。我頭都痛了……那接下來你打算怎辦,是繼續查她還是放棄呢?”

“不知道。”

要知道,他就不會這麼苦惱了。破君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隻腐爛的魚……完全氣餒了。狼狽到不行。菲文的眼淚像顆鉛彈一樣,一下就打進他的腦門裡了。還嵌在頭蓋骨裡,怎麼撥拉都弄不掉。

有哪個殺人兇手,會爲被害人哭泣呢……

幾乎毫無進度可言的,探查就這樣被擱淺了。儘管心裡還有所不甘,但在有某恐怖組織出面承認前,破君實在是找不到合理的線索了。偶爾,破君會打開電視,損人利己地期望能看到某恐怖大王穿插在黃金時段的善後聲明或是威懾條件。可不管怎麼看,也最多隻有潘多拉的非法招募廣告。

這一來,那快要遺忘的事情又無比鮮明的回到腦子裡了。

真如先前的決意那般,伯爵已經脫離邊境了嗎?原想超能力好歹也能代替卡片書,甚至比那沒多少道具的書更有趣。可早也沒想到對於這點——邊境人之間唯一的聯繫便是那本書,這點就是最不方便之處。不過且不管也管不着伯爵離開監獄後是否如何逍遙快活,雖然沒什麼確鑿的根據,但破君還是認定這件事和伯爵毫無干系。更何況,以那小鬼堪比兵部的超強ESP,根本不需要什麼槍就足以讓整輛車變成鮪魚三明治了。

……是不是餓了?破君順手拈起一個白龍剛纔放到桌上的盒子。最近,大家都比較忙,沒什麼人能幫忙跑腿滿足她那極大的食慾後,小小姐也終於學會自己出去買東西了。好乖好乖……提拉米蘇!旁邊盒子裡還有酪梨沙拉口袋餅?還是雙份的!破君有些震驚地瞪着這些饕物。下午茶就是吃這個嗎?有他一份嗎……

不許吃!

還沒塞到嘴裡,破君就被一聲喝斥震暈了腦袋。拜託……不要在這種事上用精神攻擊好不好?

要吃自己去買。

唉,就知道沒這麼好的事。捧着還在發懵的腦袋,破君謹慎地將那份不屬於他的美食放回原處。他怕死小白龍了。在接觸感應還沒被封禁時,他還多少能無視一點點那種抗議。可自從被套上強制限幅器這種項圈後,他就變得對那抵抗力全無,成爲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了。

“喂喂,對哦,我是普通人哎?長時間被那樣攻擊會死人的。”

總比被你吃掉好。

……原來,他這麼大條生命還比不上小小的口袋餅。破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白龍盤坐在那半邊沙發上大快朵頤。原來,她剛纔是去泡咖啡了……加肉桂粉了嗎?真是會享受……這樣看來,林主任的工資怕是全都花在這些上面了吧?天道不公,憑什麼就她可以同時擁有高強度的精神能力和超級賽亞人之胃?上次還趁他接電話時把他剛叫的小籠包和蚵仔粥偷偷吃掉了……一個都沒給他剩!難道她都忘了啊?

不及時吃會涼掉,味道會變差。

居然說得這麼理直氣壯……我臨時放在冰箱裡的聖代也是你吃的吧?還把空杯子留在裡面……這種事只可能是你乾的了。

證據理論完備。只是破君等了半天,也沒有得到迴音。這回就當作沒聽見不回答了嗎?好方便的心電感應。要是他有小白龍這身本事,就這麼留在這裡也是條不錯的選擇。工作輕鬆待遇好,又基本上沒什麼不可抗力的天災……

可這也只能是想想。現在的他,充其量只是個還能動彈的一般人。不,或許比一般人還不如。這種堪稱老弱病殘的身體,就算哪天一個不慎嗝屁了也不奇怪。破君以壞的方向想去。再加上被那樣奇特的ESP困得死死的,能否繼續爲超能力支援研究局的巴貝爾工作還另當別論。能……可能會淪落成研究對象。

人生不如意,十有。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哪天就又輪到他風光了。只是不知要待到何時哦……破君認命地把目光移回無聊的電視節目上,肚裡餓得嘰裡咕嚕不算,心裡也怎麼都不是味兒。好歹命,萬歲爺,微臣好想您,快回來管管你家孩子吧……

那邊有剩下的蘋果慕斯,可以給你。

你吃提拉米蘇我吃你剩的蛋糕?那混合了咖啡可可甜酒ru酪還有餅乾的超棒味道……唉,根本就不能比嘛……不過我還是很感動啦,謝了。

破君輕笑着提過白龍說的那個盒子,剛打開,一股淡淡淺淺的酸甜清香就撲鼻而來。什麼剩下的,是跟着提拉米蘇和口袋餅一起纔買回來的吧。完了……破君突然覺得不妙。是青蘋果,味道蠻了不起的。

我好像能理解,萬歲爺和藏**神爲什麼會說你是個好孩子了。

……大概是孩子這個詞不對口,也可能是覺得言外之意是自己以前一直認爲她是壞人,反正,小白龍又禁聲了。破君遺憾地聳聳肩,兀自品着那份超美味。說起來,從部分角度來說,他似乎和小白龍意外的投緣哎?

不妙哦。就算有6級,無意識的深層細節應該還是感應不出來吧?哎,你這麼清楚我的喜好,說不定我也會愛上你。

你沒去看林君嗎。

冷不防的,白龍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岔開了話題,且在還在捧着的馬克杯上瞥了破君一眼。這一眼不知爲何,讓剛開了不大不小的玩笑的破君有點心虛的感覺。不過可能和那玩笑無關,她眼神本來就夠滲人了。

“沒有。”破君老實地開口說道。沒辦法,不管有沒有ESP,他始終都覺得對小白龍的任何隱瞞都是毫無意義的。“知道他過了危險期就沒關係了,沒必要去看他。難得他失誤一回又安靜了這麼多天,我還不想被他一睜眼就嘲笑個沒完沒了。”

可還是很擔心。

“……當然。是很擔心沒錯。”遲疑了下,破君放棄讓白龍好好出聲,獨自持續着表面看來類比自白的談話。“打小一起長大,就只有過我住院做了幾次手術的經歷。哪見過他上醫院啊?光看一眼就被唬住了,沒被嚇一跳纔怪。”

幾次。

“手術?嗯……三次吧?”破君無所謂地說。倒是他注意到這似乎是小白龍第一次追問別人的事?也因而,明知她有心電感應可以自己深挖,破君還是儘量無保留地說道,“我能記清的部分就是兩次外科手術。一次小時候摔了一跤把肩膀咔嚓了,當時是用的髓內固定……總之很慘就了。一次是眼睛上的……說來,”瞥着白龍,破君一指自己的右眼。“我也是鴛鴦眼耶?”

“什麼?”白龍下意識地出了聲,破君跟着笑話起來。

“你會說話嘛……”又朝着她誇張地哈哈半天,等笑夠了,眼見小小姐快坐不住了,破君才接着說道,“我的右眼到現在還看不清東西。和你是同一邊哦?”

所以眼神才那麼差。

哇啊……好不客氣。嗯,人類的適應力還真是強,破君覺得自己差不多習慣她的說話方式了。

那已經不能算是惡作劇了。

“是哦……”

或許應該算是蓄意傷害了。所謂天才,就是指本該平衡的情況下,情商卻會被智商拖累得很慘的那一類人。有時會天真得很殘酷,根本就不明白別人會有多痛。要是小林知道,大概會贊同他當年妄想炸掉學校的想法吧。破君無謂地點點頭,算是同意她的說法。只是正這麼想着,破君就看見白龍低垂着頭,擡起手……

竟然是義眼。

“……對、對心臟很不好哎你……”

不自覺地列後了一位,破君錯愕地看着那隻在白龍掌心滴溜溜滾的圓球……她所謂的看不見,是指根本就沒有那隻眼睛?天啊……連帶伯爵那不知是否也算在其內的眼罩,邊境還真是殘障系一堆。南無阿彌陀佛,還好她把那隻眼閉上了,不然今晚鐵定要做惡夢。破君雙手合十,在心裡拜託小小姐趕快把那眼珠子放回屬於它的地方。

不過……也多虧當時家人請到了當機立斷到胡來的超強大夫,否則他那隻眼睛大概也會保不住,變成那副樣子吧。但還是很驚人哎,是義眼哦?第一次見。大新聞,能上萬歲爺那邊的頭條了……但也說不定,小林一向就比他更熟識小白龍,老是在她身邊打轉來的,可能早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

“哦,謝謝你告訴我。”破君訝異地看着白龍。曾聽聞藏人說她不喜歡別人談論自己,難道她就不厭惡自己會把這當小道消息告訴萬歲爺嗎?

你告訴我你的事,交換。

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啊……破君拿不準自己是否該笑。好像回到了小學時代,被萬歲爺拽着聊天的那種日子。只是現在,他並不討厭這樣的交換。而對象,也比當時更要引人興趣了。不過她能這麼說,就是希望他能真的完全無保留吧……果然,撇開心電感應不談,一向記憶力超羣的人要說自己記不清,是不太有說服力。

“還有一次,就是這裡了。”破君隨意地用拇指在胸前劃了一下。說真的,雖然算不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個人就不太能接受創立外科的西醫的做法。“我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了。在這裡開口是遲早的事……我本人比較反對就是了。”只是反對無效。

現在怎樣。

“這得問奧格了,我也不知道。”破君聳聳肩,想補充點什麼,轉念又跑神忘記了。略等了下,他嗤笑着轉開話題。“你這麼關心我,萬歲爺的醋罈子會翻的。唔……這樣也好,回來講給他聽,我還沒見過他吃醋什麼樣呢,好像會很有意思。”

他知道嗎。

“不知道。那時他在裡面。我沒跟他提過,你也別告訴他哦?”破君含糊地象徵性地說道,他知道白龍能聽懂。“在裡面啊……是哦,這樣說起來,他也不是沒去過醫院。”頓了下,破君無奈地說道,“你應該都知道了吧?他爲什麼會到那種地方……那麼無敵的人,跟拔了毛的老鷹似的,好像……聽他說是寡不敵衆,腿被打斷了。”

到哪裡都是這樣,好一副桀驁不馴的骨子。結果還是有喪家犬的記錄。毫無預兆的,襯着醫院白色枕套的那張同樣蒼白的臉忽的出現在眼前。合着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破君重新看着那傳到他耳朵裡已經算是無聲的肥皂劇。

有時間,他真是不願去想象林君都經歷了什麼。就連小時候也一樣,破君從來不想,也不敢去從林君那邊考慮周遭的事物。他生怕一個不小心,說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不痛不癢了。不知者無罪倒無妨,萬歲爺絕對不會因此怪罪他。但若是輕視,就會越離越遠,埋下背棄的種子了。破君忽然發現,他們……都是在對方不知道的時候於天之上墜落的。那時,他爲什麼會選擇離開呢?所謂天才,就那麼重要嗎?

像狼一樣。

“狼?”破君狐疑地看着白龍。“你說誰?”

他。

“狼?”也是,怎麼可能是自己。只是又重複了一遍,破君更加不解了。“他像嗎?嗯……狼是心思細膩,很重情義,可也是懂得服從家族觀念很重的動物。你覺得他是嗎?”

……好像不是。

“看吧,連你也這麼說了。”破君揶揄地笑道,他估計白龍會說到狼,可能是想到卡片書封面上的紋印的模樣了。那看起來確實很像是一隻金色的狼,還是俗到爆的正在咆哮的那種。不過說起這個,“我怎麼看不出來我那書上是什麼?”一根超長的銀絲線盤成五花八門的圈,打眼一看跟中國結……

蛔蟲。

“……你很討厭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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