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飛鳥一般掠過天空，清涼的風在耳畔呼呼地刮過。沒有像以往那樣好奇地瞪着地上小到好似甲蟲一樣的汽車或螞蟻一樣的行人，也沒有去看浩瀚廣大的天空。破君只是像個偷窺狂似的盯着身邊的華源蓮發呆。他始終都對奧格的友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活像是不求回報的高尚舉動。難不成又是聖母病患者？就算和林少尉是校友，這也太熱情了。是設定中他們關係很好嗎？NPC都是如此？包括真珠……
“怎麼了嗎？”蓮華小姐轉過頭說，將本來不快的速度又降低了少許。
“嗯……您以前是警衛隊的人？”破君急忙轉口問道。
“是啊，目前還屬於預備役。”
預備役……超能力要人警護選拔隊，破君以前只聽過一兩次這個部門。似乎是巴貝爾旗下專司各界最高層重要人士警衛工作的一支小隊。裡面的人不論超能度，全是精英級別。和ESP特務不同，警衛隊的人都屬軍方調配的人員。難怪賢木會說她不好惹……居然還是隊長。喔，是愛上了當時身爲自己責任醫師的奧格所以女強人也淪陷了嗎？破君有點八卦地惡趣味式想象到。
“就像女演員會愛上導演，歌迷會愛上歌手，讀者會愛上漫畫家一樣。”
比喻得越扯越遠……不過破君多少明白了。她的意思似乎是，女人會因爲憧憬和崇拜而愛上某人？那要這麼說，米娜小姐會那麼迷萬歲爺也不是沒道理了……
“不是這樣喲？”猶豫了下，蓮華笑道，“女人會愛上的是改變自己的人，和能讓自己看到世界未知的那一面的人。崇拜終歸只是崇拜，女人是愛做夢的生物，但同時也是很現實的。”
改變？破君還是第一回聽到女人現實。“你有精神感應嗎？”
“嗯，只有2級。”
不出所料……破君嘆口氣，他差點以爲是他臉上有出字呢。
“其實我是複合能力者。”蓮華說道，“念動力也是變種的。這樣的持續飛行堅持不了單一的5級那麼久，但我想帶你們回家還是可以的。”
“麻煩你了……”
怎麼覺得，是被當成幼稚園的學齡前兒童了？可這也是好意吧。破君長出口氣，安撫下自個兒彆扭的偏見。他最近明白個理兒，就是，有時自己非要看輕自己的話，別人無論做什麼都會不對勁。
西南二十度三百五十米左右有奇怪的視線。
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破君就直覺身體在直直地往下掉，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心臟都要停掉了。但緊接着，墜落就被真珠制止了。破君大喘氣着向周圍看去，蓮華小姐收起了飛行動力，如履平地地滑開了。腳下的輪滑鞋像是特製的設備，爆發力驚人。然而奇怪的是，她剛走出五十米開外就又轉回來了。
“乖一點！不可以用超能力哦？”
“……是。”
除此外便是啞口無言了。被指着鼻子着重叮嚀的破君目瞪口呆地看着蓮華小姐雷厲風行地朝應該是那方向滑去。她意思是……她去看，他們不要隨便亂動吧？不准他使用超能力，是怕他會擅自掙脫限幅器用瞬間移動追上去嗎？破君怔了數秒，雖然很謝謝www。qb5200。Com，但不好意思，他一向信奉眼見爲實。
“真珠，我們追上去。”
“不行。”
“哎？”破君傻眼了。
“要是對方持有狙擊步槍之類的槍械，追上去太危險了。”真珠面不改色地說，“在距離縮短到一百米以內時遭受攻擊，現在的我沒有自信能把全部子彈都準確彈開。”
是哦……而且沒有ESP的自己還是個普通人，要有傷在身的真珠再分心保護他確實是強人所難了。破君無奈地搔搔頭。三百五十米，明明這麼近。
小白龍，切斷連接，追上蓮華小姐。
真會使喚人……
對不起嘛，我會帶零食回去的……
有小白龍在，應該就能原封不動的把那情形重現給他吧。這是不是辦法的辦法了。四處望了下，破君指着一處高樓。
“我們去那裡吧。在這裡停着像當標靶感覺怪怪的。”
“好。”
說真的，會被這樣保護感覺才更怪。
“嗯……我說真珠，”破君遲疑着開口。“你沒有服從我的必要。我好像說過，你是自由的。”
最近越來越習慣支使人，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啊……破君在反省了。雖說有個人肯這麼忠誠的無條件聽命於自己是很方便很不賴，可對包括真珠本人在內周遭的人實在不好意思……他救了真珠這事是沒錯，但破君一點都不認爲那是在施恩。
“沒關係，我是自願的。”
“……你真是個怪人哎。”
好像自己也沒資格說人家……破君汗顏地想到，他的古怪已經經過很多人的驗證了。不過仍舊怎麼看，都是真珠比較奇怪。設身處地的想想，若是調個個兒，破君還是覺得就算是對方有恩於他，知道自己被當成一件沒有主權的所有品恐怕他也會給活活氣炸了。就從昨天主動獻血來看，破君怎麼都沒料到，真珠會保護他到這種地步。
“我還以爲，你會很討厭我呢。”破君心虛地說道，真珠忘沒忘他不知道，但他所說過的話他都會記得。咳，肯不肯承認是另一回事……
“不討厭。”真珠微笑着說道，“我喜歡你。我不會背叛你的。我會留在你身邊，一直陪着你。”
“啊？”破君當機了。
“不、不是那種……”真珠慌亂地連連擺手。“我不討厭你，怎麼會討厭你……你是幫了我的人……我是說，你不是跟我說過，要是我選擇留在你身邊，就絕對不能背叛你嗎？”
“嗯，是啊。”破君哭笑不得地說，他還沒想過有生以來第一回被表白的對象是個男的。“那些話你完全可以忘記，當我沒有說過。”
“我是不能保證不會比你先死去，但我會努力的。”真珠根本沒在聽，兀自地說道，“還是說，你討厭我？我是很懦弱，也很沒用，只有這身ESP還有點利用的價值。我希望能幫到你。當你想趕走我的時候，我會乾脆離開的。現在……我不能呆在你身邊嗎？”
“要是你自願的話……可以……”破君話都快說不利索了。
“呃，你不要誤會……”看他的窘迫勁兒，真珠也尷尬起來了。“我只是想，你好像需要有人陪在身邊，而我想要……被需要，所以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你可以只在要用到這身念動力的時候再叫我的名字，其他時間不用在意我，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是依賴症嗎？破君淺笑着點了下頭算是答應。他很清楚他的病態，因此多少讀過相關的專業書籍。雖然那些都被他當成屁話了……而且心病還須心藥醫，若沒藥結果當然就是無解了，何況他也不想被救。總之相關領域也並非就此全被他拋諸腦後了。
真珠的變化，似乎就是從那次談話開始的。認爲需要，於是迎合了想被需要。只是……又是憐憫吧。在那天說出那些話的同時破君就意識到了，那是一種示弱的表現。他不該那樣的。木已成舟，即便是不小心撒下的種子也終歸還是會生長髮芽甚至開花結果的。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真珠才能發現，被需要這種事其實很沉重。但破君可以確定的是，遲早有天他會發現吧。
“很抱歉！不小心跟丟了。”蓮華小姐一臉歉意地說，微微斜倚的姿態盡顯嬌媚。
是在裝可愛吧……破君無語地想到。跟丟就跟丟了，她又沒那義務。他根本就沒有要怪她的意思啊……
“想要用念動力在這種障礙林立的都市裡，追蹤瞬間移動還是有難度。”蓮華努着嘴，回頭看着那方向。
“看到長相了嗎？”
“沒——有。”蓮華遺憾地攤開手。“這種天氣還包裹得那麼嚴實，想必一定很熱吧。但我肯定是個女人，胸前很雄偉哦？堪比聖母峰呢。”
傳說中的蓮華小姐啊……破君更無語了。
“身高大約在170公分左右，中等體型，槍法很熟練。用的是VSS。”
“果然是個用槍的？”
居然是個女人啊，這倒有點出乎意料了。公家問題還好說，要是私仇……莫不是萬歲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玩過火了？破君無責任地猜測到。可若是這樣的話，小白龍應該早就曝料了。而且，都得手一次了，這次又拿着槍出現算怎麼回事？就算出現也該在醫院附近纔對。難道……對方的目標不是萬歲爺，而是他？
“好了，我要回去和Darryl報告了。她已經跑掉了，我想你們自己回去也沒問題了。”
Da、Darryl？傳說中的蓮華小姐啊……
反正，VSS，是指藏人說的那個VSS微聲狙擊步槍吧。好厲害，連子彈都沒見到他怎麼就知道是這槍的？對此，連軍事博物館都沒去過的破君百思不得其解。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把那個危險的女人揪出來。追上去的小白龍也有感應到什麼纔對，和她商量商量再說吧。但提到這個，破君纔有點擔心了。精神感應捕捉念波的特點是沒得說，但接觸感應是可以看到畫面的，不知精神感應可不可以。或者只能感知到人腦海裡的想法？要是這樣，信息量還真是令人擔憂。
剛一進門，破君的眼睛都差點被戳到了。
“……站在這裡很危險啊，怎麼了？”
小白龍只是伸着手心，五指大張，不答話也沒用心電感應。和她僵持着對愣了片刻，破君反應過來。
“我這就去買……”是零食。他不小心忘光了。“你要吃什麼？”
“巧克力球，帶果仁的那種。”
“只要這個嗎？”
前面那家店的草莓紅豆派和楓糖漿綜合吐司布丁，隔壁的貓舌餅和羊羹還有芋泥包，順便叫個披薩，我餓了……
他不該多問那麼一句的……破君挨個在心裡重複着，只是邊數邊忘，很快就漏光了。看來沒有林主任和他在，小白龍是寧可餓死也不肯打個電話了。連披薩都得等他回來叫，這麼厭惡說話嗎？可是，問題更在於，這胃口也太好了吧？
“我去買吧。”真珠救世主說道。
“Amen，全都交給你了。”破君感激不盡地說。
“全部？”
麻煩的心電感應。破君凝神回想着，一個接一個地順序顛倒錯亂地總算複述出來了。
“唉……”送真珠出門後，破君重重地嘆口氣。打電話叫了披薩後，他才找地方坐下。“你吃多少都沒關係，但要吃光哦？體重也要……”失誤。邊境人在樂園裡是不可能有發胖一說的。只有他例外。破君捏了捏胳膊上的肉，只覺現在是還沒變，但再這麼跟小白龍吃下去，說不定他會先胖得見不了人。
“看距離，還是想狙擊你們。”直到披薩送來了，白龍才真正開始跟破君好好搭腔。“VSS在白天的有效射程是四百米。”
“這樣啊……”小白龍也這麼認爲，就說明不是他自作多情的錯覺了。破君想着說道，“專挑那條路，是想讓我懷疑奧格？栽贓和挑撥離間嗎？這兩次可都是在那附近動的手，對象是萬歲爺的話，沒有出現在醫院那邊反而不正常。”
第一回是他、真珠、林君。第二回是他、真珠、蓮華小姐。兩次都在的人只有他和真珠。即是說，就算不是他也是他倆之中的誰。再樂觀到離譜點的想，第一回開車的本應該是奧格，第二回有蓮華小姐在，說不定人家是衝他們來的。上校級別的高級醫師和前警衛隊隊長，想不跟人結仇都難。可再樂觀也沒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不可能眼花到分辨不出林君和奧格的區別。林君和他的區別也一樣。對方若是衝着他來的，幹嘛要衝萬歲爺開槍？等他下車給他一槍不就結了？真難懂。動機還是搞不清楚……
“醫院那邊的警備怎樣？”
“……藏人。”
所以纔會餓到這種程度也沒去呼叫藏人來啊？破君禁不住想笑，但又不敢太露骨。接剛纔的想，奧格會想到要蓮華小姐送他們，是否就是也認爲林君並非真正的狙擊目標了？
“你要的資料整出來了。”
“哎喲、正說到你呢。”破君訝異地打招呼，看藏人突然出現在客廳一角。如今這種瞬移只能是他眼饞的奢侈品了。
“說在下？”
“說你在負責醫院的警備？”
“是啊，馬上就要回去了，留守的人員沒有超能力者。”藏人把夾在胳膊下的文件夾遞給破君。“這是你要的資料。不過範圍太大了，在下不認爲是個好方法。”
“沒用也無所謂，看看也好。”破君道謝着接過，說道，“今天那個狙擊手又出現了。我和小白龍懷疑他的狙擊對象可能是我或真珠哩，我的可能性大概更大點。”
“你？”
“嗯。”破君隨意地說道，“狙擊我前幹掉萬歲爺倒也確實能讓我損耗點精神力和生命力，是個相當不錯的計劃。當然，要是對象是記錄官全體人員就另當別論了。只是這樣一來黑名單上就不止是我和萬歲爺了，小白龍和真珠也必定榜上有名。”
手上這份資料記載了全部與巴貝爾曾有過敵對跡象的組織信息。藏人說的不錯，從這上去找細節確實有些誇大其詞了。但就算是爲今後着想吧，知道下總比不知道好。破君索然無味的翻閱着其中超能力者主力檔案。膽敢狙擊超能特務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擁有強大ECM輔助的普通人，另一種就是同爲超能力者。
殺手代號：槍神——隸屬殺手組織暗黑幽靈，以高性能的來福槍從遠處一槍擊斃目標。慣於使用槍械，卻毫無疑問的是超能力者。其子彈可以隨心所欲的改變軌道進行暗殺。若有超能力者參與目標警備工作，定會先解決超能力者。
哇呀呀……要是這麼厲害的人早就全部死翹翹了，怎麼可能還分批。破君捏捏鼻樑，把資料扔到一邊，試想緩解下那瞪眼嚇人的壓力。看這種東西真的對身體健康不太好。暗黑幽靈是四處捉超能力者對其洗腦後當道具使的普通人犯罪組織，要是系統沒有大發慈悲的設定他們是要爲巴貝爾效力的，撞上這種組織會比死掉還慘哎……
使用槍械的超能力者少之又少，想鎖定某一方太困難了。破君不記得他們誰有得罪過哪方恐怖分子。假設，和他和林君都無關……對方試想狙擊的人是真珠，以及收納他的保護者呢？雖然不是很想再觸及那方面，但想追根究底只能這樣了。可是正欲出門，破君想起蓮華小姐的話。那言外之意無非就是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就算給他權限放手去做，也要以自身安全優先。
“真珠……麻煩你陪我去趟巴貝爾好麼？我還有想知道的東西，不好意思再讓藏人來回跑了。”破君略帶歉意地說，“坐地鐵就行，只是我一個人出門以後大概會被念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