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宇夢的小說,張易辰在白雲暖的強烈推薦下也看了。他雖然是個軍人,看不來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但依然被安宇夢字裡行間的情意感動到了。
“這樣有才華的人蝸居咱們府內,實在是屈才了,不如本王替他去謀個差事?”張易辰是好意。
白雲暖自是不贊同,“王爺一番好心,阿暖替宇夢領了,以他的個性不適合在官場上混的,還是讓他潛心於王府的後花園內專心寫文好了。”
張易辰想起安宇夢自宮一事,遂也覺其性格的確偏激怪異,不同常人,便也就打消了舉薦他入仕的念頭。在心裡另有了一番想法:等到他日安宇夢寫出曠世好文之時,自己再幫他助推一把,或許這樣安排對安宇夢更合適些。
這些都是後話,眼前最糟心的一件事情便是蒙古的婚事。蒙古王去向皇帝提親,未得到答覆,又親自到雍王府內拜會張易辰,送來許多金銀財帛,張易辰自然是不肯領受。蒙古王提出要見一見白雲暖,自然也受到張易辰的拒絕,白雲暖卻答應見一見蒙古王。
張易辰有些擔心蒙古王的暴脾氣會爲難白雲暖,白雲暖卻笑吟吟道:“我以禮相待,他又豈會亂來?蒙古王的身份擺在那裡,難道他要讓整個蒙古丟臉麼?”
張易辰便不再說什麼。
於是,下令在宴會廳擺宴款待蒙古王。
蒙古王同娜仁高娃、薩仁高娃道:“看來這雍王妃還是識相的嘛!”
薩仁高娃道:“女兒對這雍王妃啊,好有一比。”
“比什麼?”蒙古王問。
“雍王妃就是盆好看的花,中看不中用,老實着呢!”薩仁高娃歪着頭信心滿滿道,“娜仁高娃若嫁到雍王府來。只有她欺負雍王妃的份,沒有雍王妃欺負娜仁高娃的份。”
娜仁高娃糾正妹妹道:“不要叫我娜仁高娃,叫我娜娜。”
薩仁高娃翻了翻白眼:“姐姐,你已經中毒太深了。”
“我既然決定要嫁給漢家皇朝的王爺,我就要學會做漢人的女子,娜娜這個名字我喜歡。”
“好,就叫你娜娜。”蒙古王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兒。笑眯眯道,“父王還擔心你嫁給雍王做個側室委屈了你,你可是父王最寶貝的珍寶。現在看來這個雍王妃若是個草包的話,我的女兒日後定有機會扶正的。這樣,父王也就放心了。”
“父王你偏心!”薩仁高娃不依地嚷起來,“姐姐是你最寶貝的珍寶。那我是什麼?”
蒙古王看着小女兒淘氣地撅着嘴,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娜仁高娃笑着對薩仁高娃道:“誰說父王偏心了?等安排好姐姐我的婚事。父王就要開始綢繆薩薩你的婚事了,你急什麼?”
薩仁高娃聽到“婚事”二字不由紅了臉。蒙古王卻好奇地看着娜仁高娃道:“你剛纔叫她什麼?”
“薩薩,我給薩仁高娃取了個漢人的名字——薩薩。”
“薩薩難聽死了。”薩仁高娃矯情。
蒙古王更加爽朗地大笑起來,“薩薩?不難聽不難聽。英姿颯颯。”
“父王,不是那個颯颯啦,是薩薩。”娜仁高娃糾正。
蒙古王卻已經暈了。白雲暖那邊廂已經差人來請。遂父女三人前往。
正穿廊過室,忽見園子裡雪地上站着一個衣裳單薄的年輕女子。女子的髮髻鬆了,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
“那是誰?這麼冷的天,怎麼穿得那麼少?”薩仁高娃狐疑地問娜仁高娃,娜仁高娃同樣不解:“你問我,我問誰?”
父女三人正滿腹狐疑,忽見那女子往地上一趴,便去刨雪,一邊抓了雪往嘴裡塞,一邊癡癡傻傻地笑。
薩仁高娃和娜仁高娃都皺起了眉,薩仁高娃道:“竟然是個瘋子!雍王府怎麼會收留一個瘋子呢?這麼冷的天竟也沒個人管她,就由着她這樣子吃雪嗎?萬一吃出病來……”
薩仁高娃正和娜仁高娃嘀咕着,就見一個僕婦來驅趕雪地上那個瘋女人,僕婦道:“晴姨娘,你怎麼跑出來了?被王妃看見了,奴婢的老命可就沒了,快跟我回樂淑園去!”
蒙古王蹙眉道:“晴姨娘?難道是雍王的小妾?”
晴歌在地上一邊吃雪一邊反抗着僕婦的拉扯,奈何僕婦力道太大,她終於是被拖走了,一路上都發出哼哼唧唧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
娜仁高娃姐妹倆流露出一臉不可置信又有些忌諱的表情,薩仁高娃道:“既是雍王的小妾,怎麼就瘋了呢?雍王對雍王妃不是很體貼嗎?怎麼會容許自己的小妾在冰天雪地裡挨寒,看她抓了雪便吃,一定是餓壞了。”
父女三人正看着晴歌被僕婦拖走的方向,各揣心事,錦橙、錦屏兩個丫頭走了過來,錦橙道:“大王和兩位公主怎麼還站在這裡?我們王爺和王妃在宴會廳可等候多時了。”
蒙古王從晴歌離去的方向調回視線,向錦橙、錦屏打聽道:“請問那一位晴姨娘是……”
“哦,你是說那個瘋女人啊!我們王爺的小妾,可是之前做了太多對不起我們王妃的事情,我們王爺生氣了不理她,她也就瘋了。”錦橙輕描淡寫,說完還輕鬆地帶着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自己瘋的?”蒙古王追問。
“怎麼可能?”錦橙剛說了一句,就被錦屏扯了扯袖子,錦屏向錦橙使了個眼色,錦橙便噤了聲。
見兩個丫頭吞吞吐吐,蒙古王的疑心更重了。待要再問些什麼,兩個丫頭卻不講了,錦屏拿話搪塞道:“自然是自己瘋掉的,難道還是我們王妃逼瘋她的不成?”
“不錯,人做多了虧心事。自然是有報應的。”錦橙附和。
蒙古王驀地拉了娜仁高娃便掉頭走掉。
娜仁高娃不解道:“父王要帶女兒去哪裡?我們還沒去赴宴呢!”
“赴什麼宴!”蒙古王放下了臉,“你們姐妹兩個即刻搬出雍王府去!”
娜仁高娃愣住。
那邊廂,錦橙、錦屏看着灰溜溜離去的蒙古王父女三人,相視一笑,擊掌道:“大功告成!”
宴會廳內,張易辰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對着一桌子八珍玉食。嘟噥道:“這蒙古王怎麼回事?說要赴宴的也是他。說不來就不來的也是他!浪費了一桌子食物。”
白雲暖笑着道:“食物何曾浪費來着,他不來吃,是他沒口福。難道我們就吃不得了嗎?”
“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完這一桌啊!”張易辰還是覺得鬱悶。
“難道你非要和娜仁高娃同桌共吃,方覺胃口大開麼?”白雲暖笑着打趣張易辰,張易辰這才“噗”笑了起來。
這時,門衛丫鬟們來報說是舅老爺白振軒來訪。白雲暖忙讓人將哥哥迎了進來,張易辰頓時展露歡顏。他指着白雲暖道:“原來你早就知道蒙古王會打退堂鼓!”
“那是自然,本王妃一向冰雪聰明。”白雲暖笑意盎然。
白振軒於雪日向太子告假,來雍王府做客,備了些薄禮。自是平時太子賞賜他的玉石珍寶。
白雲暖道:“哥哥爲何不自己留着,以備不時之需,怎麼全全給了我呢?”
“母親過世。父親另成新家,又遠在洛縣。我是兄長,我當然要多疼你一些。”白振軒說着,給了白雲暖一個疼溺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像雨後殘陽虛弱了些。
白雲暖見哥哥如此,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哥哥對自己,總是盡到了一個兄長的本分,只是哥哥自己卻終究難得幸福。心硯的死,王麗楓的死對哥哥的打擊都太大了,哥哥怎麼可能還舒心得起來呢?
見兄妹二人情深意重,張易辰竟然吃味,他道:“瞧你們兩個,肉麻不肉麻?大舅哥你也真是,阿暖如今不有本王護着嗎?本王不會叫她受半分委屈的。”
白振軒將目光調向張易辰,道:“王爺既尊我一聲大舅哥,那我就實說幾句不中聽的話,還請王爺見諒。我雖人在東宮,卻也對雍王府的事情略有耳聞,聽說蒙古王欲將女兒嫁給王爺,王爺身爲皇親貴胄,自是不能只有我妹妹一個女人,日後三妻四妾終是難免,還請王爺不要有了新歡便忘了舊愛……”
不待白振軒說完話,張易辰已經端了酒過來,要灌他。
“大舅哥,你知道嗎,就衝你適才這番話,本王也非罰你酒不可,你有三妻四妾的心思,本王可從來沒有,你實在是冤枉本王了!”
白振軒一怔,見張易辰一臉篤定,心下倒是豁然開朗,他接過酒壺仰頭就飲。“但願是我多慮了,我認罰!”
白振軒與張易辰對飲,從午後一直喝到入夜,二人都酩酊大醉。小七看着白振軒歪在桌上呼呼大睡,問白雲暖道:“王妃,可要傳馬車將少爺送回東宮去?”
白雲暖看了看醉得不省人事的白振軒,搖頭道:“喝得這樣醉,到了東宮,只怕太子怪罪,不如今夜就留在王府內,你差人去東宮送信,就說王爺今夜留少爺在王府過夜,太子必會給王爺這個面子的。”
白雲暖又看着趴在桌上,同樣酩酊大醉的張易辰,無奈地搖了搖頭。
讓下人將張易辰和白振軒各自扶下去睡覺,白雲暖召了真娘來問話:“蒙古王和那兩位公主怎樣了?”
真娘如釋重負般笑道:“逃之夭夭了!”
“蒙古王到底愛女心切,懂得知難而退,”白雲暖心裡卻仍然擔憂,“但是隻怕娜仁高娃當局者迷,未必肯善罷甘休!”
白雲暖說着,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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