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使勁裝。”江凌纔不信這麼一踢,就能把他踢成這樣。這傢伙,那疼痛神經是極大條的,再來狠一點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執行任務時,本來就受了傷,這回日傷沒好,又添新傷。你可真夠狠的,盡往傷口上踢。”泰憶沒好氣道。
“啊?”江凌一驚,連忙蹲了下去,伸出手去拔他捂着的大手,“傷哪兒了?我看看。”說着又氣惱,“你明明知道你腿上有傷,也不知躲閃,你傻呀?”
泰憶見她氣惱着急,用眼睛瞅着她,眼裡晶光閃爍。
江凌卻沒心思跟他大眼瞪小眼,用力棱開他的手:“我看看。”
“抹了藥,很髒。”秦憶卻不放手,“還是不看了。”
江凌擡起眼來,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放開了手,站起來轉身就走。
“喂,你踢了本公子,就想這麼走了?”秦憶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江凌拂了兩下沒有掙脫,怒道:“放開!”
“不放,給本公子道歉再說。”泰憶用手揪着她的衣袖,卻仍兩眼望天,好一派悠閒樣子。
“道歉?”江凌眯着眼看了他一下,然後一擡腿,又用力踢了他一腳。
“噬。”泰憶猛吸了一口冷氣,捂着腳呲着牙,蹲在那裡老半天不動彈。
“還裝!”江凌終於生氣了,“要不是我祖父醫術高明,我本來就差點毀容了嘛。不就是試你一試嗎?你用得着這樣耿耿於懷,睚眥必報嗎刁還是個大男人,就這麼小心眼!你要不理我啊,那拉倒不理就不理。”說完,轉身就走,卻不想秦憶長臂一拉,她一個踉蹌摔在他的身上,把本來蹲在那裡的秦憶撞得坐到了地上。
這跤一摔,泰憶悶哼一聲,咬着牙坐在那裡又是半天不動彈。
“難道,是真的?”江凌看他青筋暴起,面色蒼白,額上竟然隱隱有些汗,看樣子還真是撞着了傷口似的不由心頭又急又悔,彎下腰又用手去掰他捂着的地方,道:“讓我看看。”
泰憶緩過勁兒來用眼睛睨了她一眼,臉上似笑非笑:“怎麼,心疼了?”手卻放鬆了些,任由江凌將他的手掰開。
“誰心疼你?”江凌用眼睛割了他一下,將他的長袍下襬掀開,捲起他的褲腿。
“這…這是…”江凌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他腿上用布條一直從腳裸包紮到了小腿肚上布條裡還滲出了些鮮血。雖看不到傷口有多深,看包紮的面積和滲出來的血,就知道傷的不輕。
“一點小傷,沒事。”泰憶仍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
想到剛纔自己那兩腳力道挺重,而這傻傢伙卻不躲不閃任由傷口被踢出血。江凌心裡又氣又惱,輕輕一掌拍在泰憶身上,吼道:“你傻啊,你明明知道自己腿上有傷也不知躲避,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說到後面聲音就哽住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搶眶而出。
見到江凌又心疼又後悔的樣子,泰憶盯着她一瞬不瞬兩眼晶亮。緊接着,他伸出大手輕輕抹去江凌眼旁的淚珠,溫柔而低沉地嘆道:“原來我的凌兒,還是在意我啊!”
這聲嘆息,有一絲滿足,還帶有一絲說不出的脆弱。輕得風一吹就不見了,卻使得江凌心裡的那根弦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擡起眼,怔怔的看着他,看着在太陽餘輝的照耀下那高大的身影,忽然感覺眼睛有着微微的澀痛。
這個男人,在最初遇見她時,是多麼驕傲,多麼的自信飛揚。然而在兩人的行進中,不知何時,他先動心了,他先在意了。所以,他先沉淪了!於是,這個在戰場中曾經叱詫風雲而又年少位高英俊瀟灑的男人,被感情束縛了飛騰的翅膀,羈絆了馳騁的腳步。他是如此地心甘情願地爲她停住了他的腳步,滿心滿意想在有她的港彎裡品味寧靜與幸福,而這時候,她給了他什麼?
如果先沉淪的是她,她可能做到如他這般傾其所有,讓他予求予取?
江凌怔怔地看着秦憶,一種愧疚的心痛從心底裡涌上來,悶悶地堵在心口讓她張嘴無語。
泰憶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地把她被晚風吹亂的髮絲綹到耳後去,道:“傻丫頭,別多想。”
這個時候,他還擔心她難過,轉過來安慰她!江凌收回目光,咬住了嘴脣。
“你怎麼不在襄陽養好傷再回?”這裡什麼東西都沒備,江凌沒有解開傷口,伸出手去把他的褲腿放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
“想你唄,一刻也呆不住。”看着江凌在自己身前忙上忙下,泰憶嘴角含笑,一臉滿足。
江凌擡起頭來,看到這帥氣英挺的男子,在夕陽光照裡這般滿含笑意,深情地看着自己,心裡滿滿的全是柔情蜜意。
“凌兒,咱們回去就成親吧。”“嗯。”江凌應了一聲,這樣答應覺得不夠,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泰憶的嘴角翹了起來,伸出長臂,將江凌摟進了懷裡。
此時四處炊煙裊裊,夜鳥歸巢,流水在他們腳下歡快流倘,晚風將兩人的衣袂拂吹得獵獵作響,在夕陽的餘照下,兩人相依而坐,直把這世間最美的風景記在了心裡。
聽得遠處傳來的細碎的腳步聲,泰憶無奈地笑了一下,戀戀不捨地放開懷裡的江凌,輕聲道:“走吧,應是入畫來找咱們吃飯了。”說完站了起來,伸出手,將江凌拉了起來,手牽着手往回走去。
“你小心些。”江凌看他動作幅度甚大,嗔道。看他走路時有些微微的跋,又擔心地問:“傷到骨頭沒有刁”
“沒有。”泰憶應道,轉過頭來,黑而亮的眼睛裡含着笑,“放心吧”不會成爲瘸子的。”
江凌手裡一緊,白了他一眼:“嫁雞隨雞,嫁構隨狗。都答應你成親了,你斷了腿,我也是你妻子,自是一輩子不分離的。”這句話,是回答他那句“我斷了腿”你當如何”的問題。
泰憶停住腳步,看着她的眼睛越來越灼熱,忽然揚聲一喊,道:“入畫,你先回去”我們馬上來回。”
他這話一出,江凌哪裡不知他想幹什麼?聽得那邊的腳步聲聞聲一停,接着入畫的應聲便傳了來”應聲裡還含着笑意,不由得臉一紅,打了泰憶一下:“快走,祖父應該等急了。”
“我想吃這個),想好久了。”泰憶轉過身來,輕聲笑道”低頭吻了上來。
這一吻,極盡纏綿,極盡火熱,極盡激情。直吻得江凌眼如春水,面帶桃花。
“唔。”江凌忽然想起什麼”將頭一扭,搶回自己的嘴,瞪着泰憶問道:“你是不是跟別的女人幹這個了?怎麼技術如此熟練?”
“幹這個?”泰憶一愣,馬上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不對。老實說,是不是跟那通伯侯的女兒有染,或是去逛了青樓楚館刁”
秦憶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你把我想什麼人了?合着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那你怎麼這麼熟練?”江凌記得他原來甚是生澀,現在技巧純熟”全然不一樣。
泰憶微紅着臉,撓了撓頭:“我,,“每天睡前我都很想你”於是就想着…“想着如何親你,所以…“所以就“””
江凌定定地看着他,見他雖然有些赧然,卻目光清澈,表情坦然,狐疑道:“是這樣嗎?”
“我騙你幹嘛?”泰憶有此惱,“江凌,你不要老這麼懷疑我行不行?很傷人的。”
“我,“””江凌啞然。她反省過兩回了,每次感動,都說要相信泰憶,可臨到事前,卻總是懷疑他。
泰憶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來拉了她的手:“走吧,回去了。”一面走,一面道:“凌兒,除了你,我真沒碰過別的女人。如果我有那心思,以前在邊關時我就已經娶妾了。我知道你的性子,容不得半點沙子。你也知道我在乎你,自然不會去做那種讓你不高興的事。再說,有了你,別的女人我連看都不看,我有那個必要去逛那什麼青樓楚館嗎?”
江凌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嘟噥道:“這可怪不得我,誰讓你這麼不對勁來着。”
“是,是我錯,我不該每晚想着如何親你。”泰憶無奈道。
“不許再胡說。”江凌聽他這樣說,甚不自在。見前面已看得見院子了,道:“我先過去,一會兒你再回去。”
“好吧。”泰憶停住腳步。
“吃過飯,你到我房裡來,我給你洗傷口換藥。”江凌走了兩步,又轉臉囑咐。
泰憶張嘴正想說不用,可轉念想想,又點了點頭:“行。
見他聽話,江凌抿嘴一笑,這才腳步輕快地進了院子,跑進陸文遠的房間。見陸文遠正拿着一本書在看,而桌上的飯菜絲毫未動,歉意道:“祖父,勞您久等。”
陸文遠放下書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江凌一眼:“秦憶呢?”
江凌臉一紅,知道什麼都瞞陸文遠不住,老老實實道:“大概回那邊院子去了。”
陸文遠轉頭對阿生道:“叫秦將軍過來吃飯。”見阿生跑了出去,他又道:“秦憶那小子跟你說了沒有?他在京城立了功,升了官了。”
“啊?沒說呢。升什麼官?”
陸文遠撫着鬍子,微微一笑:“從五品下,歸德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