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龍舟賽被秦憶出盡了風頭,趙夫人心裡極不是滋味。不過她知道這樓上有好幾家的女兒對趙崢明都極癡迷,心裡便安穩了許多。那羣傻小子在一起玩一玩,又能改變什麼?成爲兒女親家,那纔是真正的聯盟。
想到這裡,她看了秦夫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看這樣子,好像對江家有多好的樣子,其實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否則,秦家怎麼平白無故地把江家這門親事退掉,估計也是看江家無錢無勢,打着另外聯姻的主意吧?這位江家姑娘,憑她家這情況,也只能做個妾。娶妻,自然要娶官宦人家的小姐。
“二位夫人?”葛夫人見秦夫人不作聲,而趙夫人在發愣,提高聲音叫了一聲。在這裡,也只有她纔敢這麼做。不過雖然葛家在零陵城裡的關係盤根錯扎,權勢甚大,但趙刺史終歸是頂頭上司。今兒這事,趙夫人不點頭,她真還不能說怎樣就怎樣。
“呃,好。讓他們上來吧。”趙夫人回過神來,應道。秦小子贏了比賽又如何?上了這樓上,她家趙崢明纔是最受歡迎的一個。
看葛夫人讓婆子下樓,趙夫人心裡有些惋惜。如果不是趙夫人的兒子是那樣的人,兩家結成兒女親家,是多麼好的事。可惜了爲了這事,如今葛家對他們已有了介蒂,相處已經不那麼融洽了。
那婆子下了樓,往後門出去。不一會兒,樓梯裡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年輕男子興奮的議論聲。樓上的夫人們有些立了起來,性急的甚至迎了上去。這個時候見兒子,跟在家裡見兒子,那意義完全不一樣。就像現代學校裡孩子得了獎,家長急於上前摸摸孩子的頭嘉獎一番一樣,不由得這些作母親的不激動。
這小夥子們一上來,各家母親就拉住,又有別家交好的湊上來,沒口子的誇讚,樓上頓時鬧哄哄的全是人聲。
秦夫人看這情形,對着李青荷輕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城裡的夫人聚會她參加過幾次,也知道這裡面的道道。便是今天她們不答應這些小夥子上樓,怕也是不行。有家裡有女兒要嫁的,有家裡有兒子要娶媳婦的,無不想趁着這些聚會看一看各家的閨女、兒子如何。有些寵孩子的,更是趁機讓孩子親自挑一挑。好幾次她組織的聚會都成了相親大會。剛纔葛夫人一提這個,她就知道今兒是個什麼狀況。
“咦,憶兒呢?”感慨了一會兒,她才發現自己的兒子沒有過來,忙站起來問道。
“被林司馬家的夫人攔着,正說話呢。”趙夫人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答道。
秦夫人向那邊看去,果然看到秦憶站在樓梯口不遠處,被兩個夫人圍着,正在說話呢。那兩個夫人旁邊,還站着兩個一臉嬌羞的姑娘。而趙崢明更是被人拽到了一邊,三、四個夫人立在一旁,攔着他不知在問什麼。
秦夫人把臉轉了轉,看了身後的江凌一眼,卻見江凌正望着窗外,看着渺遠的天空在發呆,絲毫沒有吃醋不悅的神情。
她嘆了一口氣,對立在一旁的桃紅道:“去把少爺叫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桃紅領命而去,好一會兒,才把秦憶領了回來。
“娘,趙夫人,江夫人。”秦憶過來行了個禮。
抱拳一揖之後,秦憶便把目光落在了江凌身上。江凌早已跟母親都站了起來,見狀,立在原地對着秦憶輕輕一福,算是見過了禮,並未作聲。
李青荷是知道秦憶的心思的,所以一直看着他,就擔心他當衆露出什麼異樣來。這可是大庭廣衆之下,又有趙微雨、秦心等人在旁,稍有不慎,到時受非議的一定是江凌。也幸虧剛纔那些夫人們的悄聲議論她沒有聽見,如果得知秦、江兩家的退親事件已衆所周知,估計她此時已帶着江凌告辭離開了。
“秦公子剛纔的着實了不得……”秦憶這一瞥之下,李青荷便開了口,沒口子地稱讚秦憶。
受了誇讚,秦憶自然謙虛了幾句。
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便有夫人帶着女兒來了,向秦夫人套了兩句近乎,便開始誇讚秦憶。
趙夫人見狀,不由得心裡有些不喜。這兩位雖然不是原來癡迷自家兒子的那些人,但以往全城的夫人無不削尖了腦袋想要跟她刺史府聯姻,見了面沒口子誇讚的,就可只有她家趙崢明。可這會兒,看到這林家姑娘和那王家侄女嬌羞的模樣,顯然是看上秦憶,讓母親上門問路來了。
這時趙崢明終於擺脫了那邊的糾纏,走到了這邊,見林夫人和王夫人竟然追到了這裡,不由得輕笑了一下,便轉身對江凌一抱拳:“江姑娘今日也來了?身體無恙了吧?”
“是啊,身體好了,多謝趙公子記掛。”江凌福了一福,立在母親後面,眼觀鼻、鼻觀心。
秦憶在那裡被那兩位夫人誇得滿臉的不自然,又見趙崢明往江凌身邊湊,心裡不覺大急,一面腆笑着應對那些夫人的誇讚,一面頻頻向這邊看來。秦夫人見狀,連忙上前幫兒子解圍。秦憶得機,忙退到江凌這邊角落來。此時江凌面對大廳,而趙崢明背對大廳,趙微雨和秦心已被別的夫人拉住,正在聊天攀談。秦憶過來,正好站到了江凌和趙崢明之間,三人形成了三國鼎立之形。
趙崢明見秦憶此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復又對他笑道:“秦兄,這二位夫人怕是看中了你,要你去做女婿,你看看這二位姑娘可合你的意?”
“這幾位夫人不過是看在家母面上,謬讚幾句,哪裡像趙兄所想的那般?倒是趙兄,聽說家中已有妾氏兩名,而且零陵城無數閨秀都想嫁給趙兄,趙兄哪日成親,可要請兄弟去喝上一杯。”秦憶對趙崢明笑道,餘光裡還看了江凌一眼,待看到江凌面上沉靜如水,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
“這位是江妹妹吧?小女子林韻,家父林司馬,不知妹妹可曾記得?咱們小時候也曾在一處玩耍過。”一個女子過來,拉住江凌的手笑道。
江凌一看,此女正是剛纔那位猛贊秦憶的林夫人的女兒。腦子裡倒是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有過跟這女孩子交往的經歷。不過人家既然說認識她,她自然不能無禮,當下笑笑:“原來是林姐姐,林姐姐可好?”
“好好。”林韻嘴裡應着,眼睛卻看向了秦憶,又看了一眼趙崢明,一臉嬌羞地輕輕一福:“林韻見過秦公子、趙公子。”
秦、趙二公子還禮之後,林韻的一雙妙目就直往秦憶臉上掃:“我哥哥林方良,秦公子每日跟他在一處練舟,可是認識?”
秦憶一怔,恍然點頭道:“林司馬大人家的公子,自然識得。”
林韻抿嘴一笑,道:“我那哥哥,最是憊懶,卻不想被秦公子這帶着練了一陣,人倒精神了很多,也開始懂得父母辛勞了。我父親母親這一陣沒少說感謝秦公子的話。秦公子今晚不知是否有空?家母說請公子到家裡吃個便飯,以表示感謝之恩。”
秦憶一聽,拱了拱手道:“不必了。林姑娘回家代我過謝過林大人和林夫人。林公子本就懂事,不過是一番辛苦更有感觸罷了,跟在下全然沒有關係。感謝之類的話,林姑娘就不要再提了。”
說完不再理林韻,轉過頭來問江凌:“江姑娘,聽吳管家說,你打算在那處建一個院子,不知有何想法?”
江凌正要答話,卻聽有人喚道:“秦夫人、趙夫人、江夫人。”這聲音甚大,附近的人都被其所驚,停下話語,看將過來。
那女人混不在意,招呼完三位夫人,又看着這邊道:“趙公子也在這兒呢?這位就是秦公子了吧?”幾人只得轉過身去,向那女人行了一禮,趙崢明和秦憶口裡喚了一聲:“葛夫人。”
卻原來是葛夫人帶着兒子過來。林夫人見狀,忙給林韻使了個眼神,悄悄退開了。
葛夫人讓兒子給三位夫人見了禮,誇了趙崢明兩句,便轉頭對秦夫人笑道:“我這兒子也是個淘氣的,前兒還喝醉了酒,眼花認錯了人,以爲是自己那朋友,硬想拉人去喝酒。回去被他老子知道了,好一頓打,關在家裡半個月未給出門。這一陣也虧是令公子組了這龍舟隊,他到這裡練了幾天,回去跟我們說,只不過是玩耍,就這般累人。也不知那些販夫走役謀生是如何辛勞。這話聽得我家老爺老淚縱橫,直說孩子終於長大了,知事了。這孩子能有這樣的變化,還多虧了令公子,秦夫人可得受這孩子一聲謝。”
葛公子聽完母親這番話,上次恭恭敬敬地躹了一躬作了個揖。
秦夫人知道這是爲上次調戲秦心那事來賠罪的,她心裡雖然惱恨這葛公子,但葛大人能耐不小,倒也不好太過撕破臉,笑着虛扶一下道:“葛公子這個禮下來,我家憶兒該愧的慌。他無非是尋個耍樂,哪裡受得住葛公子這個謝意?”
見秦夫人受了這一禮,葛夫人話風一轉,又笑道:“不知秦公子今年多大了?看上去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我有一個侄女,長的花容月貌,年方十六,她父親在長沙做個朝散大夫,託我替她找個合適的人家,我都一直未能看上眼。今兒看到秦公子,倒覺得兩人甚是般配。有機會我讓人侄女她到零陵來,秦夫人你看一看。”
秦夫人一愣,不由得看了秦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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