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司澤遠自己一愣。
不過，很快司澤遠就笑笑，他既然把話都說出來了，又怎麼能夠食言？
只是……她始終是小年的未婚妻……
“你當真不會再丟下我嗎？你當真會保護我嗎？你當真不會食言嗎？”關小雎委委屈屈地連連發問，這個時候的她格外脆弱，司澤遠的一句話，就讓她紅了眼眶。
“是，我當真的。”司澤遠輕輕地笑，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放心吧。”
關小雎放了心，又由司澤遠陪了幾天，終於恢復了原來開朗活潑的性子。
“司大哥，你知道嗎，我爹爹最不喜歡我到外面去逛街了，以前在關家堡的時候，三哥每次都只能偷偷地帶着我到外面逛一逛，還沒看完一條街呢，就把我送了回去，真是氣死我了！”
關小雎一邊和司澤遠說着話，一邊吃着糖葫蘆，臉上是飛揚的笑容。司澤遠也笑，陽光下的他的笑容，帶着滿滿的寵溺。
“那是因爲你性子急，又不聽話，你三哥怕你在外頭惹事，讓關堡主知道了，你們倆都逃不了。”司澤遠見她瞪着自己，臉鼓鼓的，更是覺得她的模樣可愛有趣，又放緩了聲音，說道：“你以爲關堡主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你怎麼想不到，關家堡的名聲，哪怕堡主自己不去問，也自然有人告訴他。你三哥能每天帶着你出去逛一會兒，恐怕是堡主默許的事情。否則啊，你同你三哥不知道要在祠堂裡頭陪祖宗們多久呢。”
“纔不是呢！”關小雎努努嘴，不服道：“我娘說我最聽話了，從小到大都不哭，比我三姐四姐都好多啦！我四姐小時候，天天哭，夜夜哭，姨娘一直哄着，孃親一直抱着都不行。”
“可是現在你比你四姐調皮得多啊。”司澤遠揚眉，用手摸摸關小雎的腦袋，說道：“你四姐，可不像你這樣，逃婚、離家出走……”
“那是因爲四姐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關小雎不等司澤遠把話說完，立刻就打斷了他的話：“四姐跟着含煙谷的谷主那麼多年，江湖上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她不都嘗試過了麼？谷主一年有十個月都帶着她在外面玩，我爹爹就會把我關在家裡！外頭的東西，四姐都見識過了，爹爹也不會管着她關着她，谷主疼她像疼
自己女兒似的，她哪裡要像我那麼可憐，被逼着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還要離家出走才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關小雎越說是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甚至覺得自己的逃婚和離家出走都是因爲爹爹沒有谷主疼四姐那樣疼她。
可是關小雎都要忘了，當初是她自己說要嫁給方小年的，所以關倪君纔會和方家定下婚約；是因爲關小雎不肯遵守諾言，所以關倪君纔要關小雎爲自己負責而依約嫁給方小年；是因爲關小雎的性子從小就調皮任性，但是又從來不肯好好學武功，所以關倪君纔不放心關小雎到外面去。
司澤遠被關小雎說得啞然失笑，他笑着搖頭道：“你爹爹疼你就連我這個不在江南的人都知道呢……”
十里紅妝，當年關家大小姐關倪月嫁給文家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排場，關倪君雖然對待女兒嚴厲，卻也擔心關小雎在方家受委屈，爲她準備了一份厚厚的嫁妝。可是，還沒等關小雎進方家大門，關小雎就藉口“受委屈了”就逃婚了。
關家堡的武林帖發了出去，只是爲了找這個任性的丫頭。
爲了找到她，關家堡寧願拱手奉上自己十分之一的家業，哪家的當家願意爲一個終究要嫁給別人的女孩子這樣費心費力？也就是愛女如命的關倪君纔會這樣做了。可惜了，關小雎感受不到。
“過兩天我就送你回去吧。”
回到了客棧之後，司澤遠一邊爲關小雎整理那些關小雎買的東西，一邊平和地對關小雎說道。
回去？
縱使是經歷了像蔣禮那樣的事情，關小雎的腦海裡都沒有過要回去的念頭。
“嗯？”見關小雎一直不出聲，司澤遠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看向她。
原本正在牀上晾着自己腳丫子的關小雎此時正正經經地坐着，被子蓋住了她的腳，她雙手交叉疊在被子上，深藍碎花底子的被面襯得她的肌膚很是白皙。
關小雎頭低低的，如墨的長髮垂在胸前，擋住了她的表情。
“你怎麼了？”司澤遠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便走過去問她。
關小雎擡頭，水光粼粼的雙眸一下子撞進了司澤遠的眼底，撞疼了他柔軟的心。
司澤遠哄着她說話，她卻抿着脣不發一言。
久久，關小雎才澀澀地說道：“你不是說，當真不會再丟下我了嗎？”
如果是之前，關小雎自然不會那麼在乎他說的話，可是，他在那樣危急的時候把她從蔣禮的魔爪裡面救了出來。
再兇的女孩子對着自己喜歡的人，也會不由自主地軟下來吧？
更何況，關小雎只是因爲任性而脾氣大，所以纔會讓人覺得她兇。
可是對着自己喜歡的人，對着救了自己幾次的司澤遠，關小雎如何能夠兇巴巴地拒絕？她不想回去，可是卻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反駁司澤遠，只是記得司澤遠答應過，絕對不會再丟下她。
“傻丫頭。”司澤遠坐在她身邊，用手去摸摸她的頭髮，柔聲說道：“哪裡是要丟下你？我只是要把你送回家。你該知道，外面那麼危險。你爹爹一直找不到你，肯定都急壞了。”
關小雎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是啊，外面那麼危險。
不由自主地，關小雎又想到了蔣禮。
可是……
關小雎擡頭，一下子用手緊緊地抓住了司澤遠的衣角，急急地道：“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帶着我，我們一起走遍江湖！”
司澤遠一愣，低頭看見了關小雎滿臉的期待，她語氣裡的急切和期盼不容人忽視。
“不！”司澤遠卻是拒絕了，他憐惜地看着關小雎，說道：“你不適合江湖。”
她太單純，怎麼適合江湖？江湖混雜，她就像是隻闖進虎狼窩的小白兔，四周都有人對她虎視眈眈——單是她的身份和那三腳貓的功夫，就有了讓人算計她的強大理由。
“爲什麼！”關小雎幾乎要跳起來，她大聲道：“爲什麼說我不適合江湖？就算我不適合，你呢？如果你不要陪我遊遍江湖，那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好了！你帶我走吧！”
江湖不過是一個她想要同愛人一起去的某一個場景，其實並不明確。遇見了司澤遠之後，關小雎雖然想要闖蕩江湖，可是她的心已經有了牽掛，她的牽掛就是司澤遠。
所以，她只覺得如果能夠和司澤遠在一起，就算不是去闖蕩江湖，隨隨便便一個什麼地方都好。只要那個地方不是關家堡，只要司澤遠願意帶着她走，那麼她就願意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