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在房間裡面來回地踱步,消息傳來的時候,連他都是腦袋一蒙。後來聽說司家還是想結這門親事的,只是大約新郎要換成二郎,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退親的事情,只是到底當年答應了把女兒許給司家做兒媳婦,卻沒有指明是哪個兒子……
司家的大兒子二兒子都一樣好,而且聽說大兒子是要當家主的,當他的媳婦沒有些手腕恐怕是不行……女兒自小被妻子捧着愛着,手段沒有,溫柔倒是一等一的……若是配了二兒子,聽說那二公子很得司老爺的寵愛,日後不用當家,又得寵愛,聽說二公子爲人也很是爽朗……做這樣的人的媳婦,恐怕會輕鬆些。他只是還在考慮,妻子卻已經哭天搶地地來要他退婚了。
“可是當年,我和司大哥說好了,要把女兒嫁到他們家去給他當兒媳婦……現在,現在他們也沒有說要退親,而且他們家的二郎也是個好男兒,薇兒要是嫁過去,先是咱們佔了理兒,日後薇兒要是有什麼事,他們也不會太……”
“怎麼?合着天下的好男兒就剩了倆?一個是他們司家的大公子,一個是他們司家的二公子?我女兒就是根草,隨隨便便地這個不要了就丟給了那個?我告訴你,這婚事必須得退!我家薇兒那麼好,不是非得可憐巴巴地求他們司家來娶!我告訴,要是退了親,沒有人上門來求娶薇兒,我寧願一輩子養着她!”
柳夫人當年在孃家就是很厲害的,嫁到了柳家之後,收斂了些性子,可是女子爲母則強,況且她從來都不是軟性子,這些年爲了丈夫她多少都忍了下來,要把女兒嫁給一個從來沒有了解過的家族就算了,現在女兒擺明了是人家不要了,還巴巴地要送了女兒去給別人作踐,這口氣,她咽不下去!
“唉……”柳老爺嘆了口氣,攬了愛妻的肩膀,低聲地勸:“司大哥於我有恩……這……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叫我怎麼開口去跟司大哥退婚?”
“老爺!你想想,那司大哥對你再有恩,這麼多年,咱們也報答不少了!女兒我們也不是沒許,是許了他家公子沒要!既然如此,何必再委屈了咱們的女兒?那司家二公子說不定也不想娶薇兒,又何必逼得世界上再多一對怨偶?”柳夫人打定主意,這門親事退定了,“萬一成親的時候,那司二郎也逃婚,那你還叫不叫女兒活了?”
又怕這樣還是勸
不了丈夫,柳夫人索性拿了關小雎的事情來講:“你看看小雎,她爲什麼和司澤遠跑了?還不就是她爹爹逼着她嫁給方小年,她不願意嗎?小雎和司澤遠那是兩情相悅了,咱們是她姨母姨爹,也盼着小雎好呀!既然小雎和司大公子兩情相悅,咱們何不叫他們順了心,又不必委屈了女兒?你想想,要是咱們薇兒再嫁了二公子,日後天天看着大公子和小雎恩恩愛愛的,她心裡多難受?老爺,你就爲了咱們家想想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了,柳老爺也不好不爲愛妻和女兒想想。第二天,柳老爺就上了司家門去說這件事。司家不佔理,柳老爺說什麼他們也不好反駁,就這樣,司家和柳家的婚事終於退了。
柳昕薇聽到她娘傳來的消息,竟然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因爲怕女兒想不開,柳夫人特地爲女兒選了花園裡的花坊居住,說添了好幾個丫鬟來伺候,叫人一步不許離開柳昕薇,生怕柳昕薇出了什麼事。
花坊其實是個小院子,院子周圍是一大片花海,院子被包圍在中間,柳昕薇推了窗就能夠看見漂亮的花海,還有遠一些地方的碧綠的池水。進了花坊裡住着,雖然柳昕薇依舊寡言少語,但是深深蹙眉的樣子卻沒有了。
是夜,打發了丫鬟們下去,柳昕薇一個人坐在窗前看着月光,想起那一日,也是溫柔的月光下,那個人在石榴樹下輕吟淺笑的模樣,
“是在想我嗎?”
柳昕薇幾乎要以爲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又或者是,她太思念那個人,所以纔會竟然聽見了他的聲音!
“石榴花是送給我的嗎?”蔣禮拿起了一旁的帕子,上面繡着他愛的石榴花。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柳昕薇看見了蔣禮,吃了一驚,臉上瞬間紅了起來。
見柳昕薇紅了臉,蔣禮只覺得更有趣:“石榴多子又富貴,嗯……確實適合我們……”
“你在說什麼!”柳昕薇劈手奪過了那條帕子,用手絞了一會兒,跺跺腳,又輕咬了脣,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你了,所以我就來了。”蔣禮愛極了柳昕薇的這個模樣,走上前去,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道:“知道你也想我,所以我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其實是怕柳昕薇知道了消息之後會想不開,所以就着急地跑了過來
,誰知道沒有再看見她哭的模樣,反而是看着她望月發呆的可愛樣子。
“你!你不要臉!”柳昕薇聽見他說想自己,其實心底是歡喜的,只是她還是要罵:“哪個想你了!你這樣不要臉,你,你,你無恥,你下流!”
“是了,我不要臉,我無恥,我下流。”蔣禮卻不怒,還涎着臉笑,說道:“誰都知道我是採花大盜,我要是要臉不無恥不下流,那採花大盜又怎麼還是我呢?”
柳家爲了司澤遠和柳昕薇的婚事鬧了許久,方家和關家也各自頭疼,可是劫走新娘的司澤遠和被劫走的新娘關小雎,卻絲毫沒有感覺到。
那日,蔣禮並着司澤遠在關小雎嫁給方小年的路上把關小雎給帶走了,隨後,蔣禮又送了兩人一程,把他們安頓在了以前自己的一個院子裡。
院子不大,但是很乾淨,想是蔣禮早就爲搶婚的事情做了安排,一應的生活用品都準備了齊全,關小雎到廚房看了看,米麪什麼的大約可以吃上一年,至於蔬菜肉類,院子裡就種了好些蔬菜,還養了些雞,甚至連臘肉都存好了。
看來蔣禮是生了心思,想讓兩人在這裡躲一段時間了。
關小雎這一輩子大約只有這個時候唸了蔣禮的好。
“你怎麼那麼大的膽子,敢跑去搶親?”
入夜了,關小雎靠在司澤遠的膝蓋邊上半坐着,兩個人仰着頭看那天上的星星月亮在聊天。
“我若是不去,豈不是叫我媳婦嫁了別的人?”司澤遠摟着關小雎,想到自己這輩子做得最離經叛道的事情,全是爲了關小雎,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關小雎不滿地撇撇嘴,說道:“我都想好了,要是真的讓我嫁給方小年,我就先把他給閹了,然後再把他的小妾兒子給賣了!哼,叫他們要娶我,我非把他們家鬧得個雞犬不寧!”
司澤遠輕輕地拍打着關小雎的背,低聲地笑了,一會兒說道:“你不會的,你心思善良,就算有些任性,也不會那樣待無辜的人。”方家如何,方小年的兒子卻是無辜的,關小雎從來都不是惡毒的人,哪怕她嫁進方家會吵吵鬧鬧,但是絕對不會出現刻薄小妾和庶子的事情的。
“喂,什麼叫做有些任性啊?”關小雎鼓起臉來,掐了一把司澤遠,說道:“我脾氣已經改掉好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