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趕路,關小雎並沒有拖後腿,雖然太陽很毒辣,道路很顛簸,可是關小雎硬是咬着牙根挺過去了。因爲她知道,如果她抱怨或者是磨蹭的話,也許司澤遠就會因爲她而丟了性命。
在身痛與心痛之間,關小雎還是選擇了身痛,總好過那叫她日夜難熬的心痛。
一番趕路下來,關小雎的雙腿因爲騎馬而被擦破了大腿內側的皮膚,一到晚上,關小雎用熱水擦洗的時候,總是會疼得嘶嘶吸氣。可饒是這樣,關小雎還是沒有告訴司澤宇,只是自己偷偷地買了傷藥擦上。
這些司澤宇是聽客棧小二說的。關小雎房間裡端出來的血水叫店小二嚇了一跳,關小雎在後院倒掉那血水的時候,正巧碰上了小二,小二低聲地詢問,關小雎卻覺得備受侮辱,不管她做什麼,到底還是客人,小二那樣問三問四的叫她不開心。兩個人就一高一低的聲音在後院吵起來,被司澤宇聽見了。
倒是有了進步。司澤宇仰頭喝了一口酒葫蘆裡的酒,笑得牙齒白白的。一個被家裡寵着長大的女孩子,也沒有吃過多少苦,在家裡的時候,恐怕割破一個小手指頭都會有十幾人伺候着的關小雎,現在還能把傷痛忍下來不告訴他,嗯,有進步。
第二天,司澤宇就把自己買的傷藥送給了關小雎。他想,關小雎那個性子,也許去藥店想買個好藥,說不定還和老闆吵起來呢。
“給我幹嘛?”關小雎莫名其妙地看着手裡的小瓶子。
“我們這兩天趕路太多,我的腿被擦傷了,誒,不知道你有沒有用,就多買了一瓶,你要知道啊,出門在外,多帶點藥總是有備無患的。”
司澤宇說得輕輕巧巧的,好像真的是自己多買了一瓶而已,關小雎想着自己身上的傷,幾天都沒有好,藥粉擦上去一會兒就被血水給磨掉了,說不定這個行走江湖的司澤宇的藥會好一些呢?
“我是誰呢?我是誰呢?”在竹林深處,一個男子穿着牙白色的長衫,步履不穩地走在林子中,嘴裡還呢呢喃喃着什麼。
在林子外面,一個穿着綠色長裙的女子,用冷漠的眼光看着那林中的男子,若是仔細看的
話,倒可以發現她的冷漠中藏着一絲柔情。
“屬下參見宮主,恭祝宮主神功大成!”蔣禮跪在不遠的地方,向那女子恭賀。
“你怎麼回來了。”那女子收回了看司澤遠的目光,撇了一眼蔣禮,那一眼卻像是一把刀子,冷冷地剜了蔣禮一刀。
蔣禮只覺得渾身冷汗直冒,穩了穩心神,才道:“那關小雎……被人救走……”了。可是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蔣禮便被那女子一揮衣袖,用水袖打地滾倒在地。
“沒用的廢物!”那女子開口便是冷言冷語,彷彿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你自己去刑堂找牡丹領罰吧!”
話音一落,捂着胸口在地上不敢呻吟的蔣禮臉色煞白,卻不敢爲自己求情,畢竟他真的是把事情一次次辦砸了。
“是,屬下領命。”蔣禮撐着一口氣回答了那女子。
“蔣禮,本宮對你,很失望。”
蔣禮頓時面如死灰。
從前,若是宮主對一個人說了這一句話,那麼得了這句話的人,就會成爲整個宮裡的棄子。他兢兢業業地爲宮裡辦事,好不容易前年宮中大會上得了宮主一句“幹得好”,從此他在整個宮裡的地位一時高漲,除了宮主手下四大護法之外,就是他說話最有分量了。
可是現在,他竟然把事情連連辦砸,叫宮主對他失望,日後他在宮裡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了。
一陣清幽的玉簪花香飄來,一個穿着淺黃衣衫,挽着靈蛇髻的女子款款而來,只見她對着宮主盈盈一拜,輕言細語道:“宮主,杜鵑已經送到了合歡堂。”
“嗯。”那宮主淡淡應了一聲,看也不看跟前的兩人,就吩咐道:“五天之後,離開此地。”
“是!”蔣禮和那後來的女子雙雙應了。
“宮主,我們若是走了,那司澤遠……”那女子斟酌着問了一句。
“本宮自有打算。”宮主不經意似的放下這麼一句話,揮了揮手,蔣禮和那女子立刻警覺,乖乖地退了下去。
“玉簪,你剛纔說,杜鵑送到了,送到了合歡堂,是,是怎麼回事?”蔣禮在路上問着
那叫做玉簪的女子。
“呵呵……蔣公子,你以爲你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整個宮裡,上上下下,可沒有宮主不知道的事情嗯……”玉簪輕輕巧巧地笑,嘴裡的話卻叫蔣禮的臉色變了又變。
“我,我,我做了什麼了?”蔣禮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可是卻覺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厲害。他中了司澤宇一劍,先前司澤遠傷他的地方也沒有好,現在又被宮主責罰,還要去刑堂領罰,一番折騰下來,若是沒有好藥醫治和時間休養,恐怕他就要廢了。
“你沒有做什麼?”玉簪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蔣禮,說道:“那杜鵑肚子裡的孩子,恐怕是外人的了?好,好,好……既然是這樣也不必咱們爲她心疼什麼了,那孩子,是留不得了……”
“你說什麼?杜鵑懷孕了?”蔣禮大驚,一下子捉住了玉簪的手在問。
“別碰我!”玉簪一巴掌就扇向了蔣禮,臉上是分明的厭惡,說道:“杜鵑的身孕是姑姑親自診斷出來的,還能有假?哼,也不知道杜鵑是被你灌了什麼迷魂藥,竟然委身你這樣的人!”
玉簪說完這句話,立刻蹬足而去,顯然是不願再與蔣禮多待一刻。
杜鵑……懷孕了……
蔣禮呆呆地愣在原地,許久,他握緊了拳頭,又鬆開,慢慢地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刑堂。
第二天,杜鵑死了。合歡堂裡的男人折磨了她一整夜,杜鵑肚子裡的孩子也被生生地磨掉了,失血過多的杜鵑死在了合歡堂的承歡閣,一雙眼睛裡滿是怨恨和血絲。
蔣禮走進去,那糜爛的氣味叫他作嘔。
“杜鵑……杜鵑……”蔣禮跪在了杜鵑的屍體前面,低低地喊着杜鵑的名字,卻再也沒有人回答他了。
宮主,你的心,果然好狠!
蔣禮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心中的那個念頭更是堅定了。
趕路趕了四五天的關小雎和司澤宇忽然接到了一個神秘的紙條,紙條上面畫了一幅地圖,詳盡而簡潔,紙上寫了一句話:執此地圖,可尋司人。
那地圖上的方位,赫然就是司澤遠所在的竹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