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早就聚集了,一聲驚雷號召,傾盆大雨毫無猶豫地落下。
關家堡的宅院,那個盛滿關小雎歡聲笑語回憶的豪華大宅院,現在落入衆人眼裡卻是破敗不堪。
大火在這裡肆虐的痕跡清晰可見,大宅的大廳坍塌了一半,黑黑的地板,黑黑的牆壁,還有房樑四下躺着無力的頹廢。
“怎麼會這樣!”關小雎驚呼出聲,她慌慌張張地落淚,一邊喊着熟悉的名字,一邊奔向後院。
關小雎走的時候,花園裡的荷花已經結了花骨朵,一池的荷花曾經給了關小雎許多樂趣,夏天的時候她在這個池子裡泅水,嚇得整個關家堡上下找她,她卻笑嘻嘻地從水裡竄出來。那一次,她被爹爹罰了跪祠堂,還不許吃飯,可是半夜的時候,她快忍不住要把供奉先輩的果子拿下來吃了的時候,爹爹卻在祠堂外悄悄喊她的名字,偷偷地塞給了她一隻雞腿……
還有,爹爹五十大壽的時候,在北方的族兄特地運了幾株梅花回來,那幾株梅花開得凜然驕傲,是族兄花了好多心血親自培育出來的,卻被關小雎一鞭子抽得七零八落,爹爹看見了只會吹鬍子瞪眼,外加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腦袋,雖然說了事後要罰,卻因爲她的撒嬌而罷休了。後來那幾株梅花還是開了,爹爹不願意糟蹋人家的心血,也不人心責罰女兒,就親自研究瞭如何養育梅花——梅花還是每年開,還是那樣驕傲……
可是,現在關小雎所見,卻是枯萎的一池荷葉,還有被燒得倒在了地上的梅花,熱鬧的荷花死掉了,驕傲的梅花也不再了……
再往裡面走,關小雎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地走不動,趙仙仙急忙上前去扶了一把關小雎,卻被關小雎一把揮開。
這是她關小雎的家啊,她閉着眼睛都不會迷路的地方,可是現在她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關小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她們住的地方。
從前,關小雎要是偷偷跑出去玩了,回來的時候,在這裡肯定會遇見笑嘻嘻地攔着她的四姐;很快,收到小丫頭消息的大夫人會帶着幾個夫
人出來,急急地攔住關小雎不往裡面走,因爲那個氣得冒火的關堡主正準備了一肚子教訓的話在屋子裡等着關小雎……
可是現在呢?整個宅子裡,連活的鳥都不見了,更何況是人?
如果不是關小雎確認這是她的家,她也許會以爲她走進了哪個荒宅。
“小雎,你別這樣……”關小雎跌坐在地上,抱膝大哭,趙仙仙上前,蹲下去輕聲地哄着她。
“嗚嗚嗚……我家……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關小雎的肩頭一聳一聳,灰色的天空和衰敗的宅子,大雨打溼了灰色的關小雎。
趙仙仙與司澤宇對視一眼,看見對方眼中的複雜,他們都懂,或許,關家堡也和紅柳山莊一眼,遭遇了祭白宮……
“嘻嘻,戴花,嘻嘻嘻……”司澤遠卻還看不出這裡氣氛的凝重,不知道從哪裡摘了一朵野花,還笑嘻嘻地插在關小雎的發間。
關小雎擡頭,滿臉的淚水和雨水交織,她的眼前一片朦朧,卻看得清楚司澤遠燦爛的笑臉。
關小雎一下子撲到了司澤遠懷裡,司澤遠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撲倒在地上,可是他只是愣了一下,立馬抱住關小雎,呵呵地笑。
司澤遠如同孩童一樣不懂事,可是司澤宇和趙仙仙卻不同,他們擔心而又憐憫地看着在地上哭泣和傻笑的人。
有腳步聲!
司澤宇看了一眼趙仙仙,見趙仙仙不留痕跡地靠近地上的兩個人,司澤宇立刻躲在一旁的斷牆邊。
溼噠噠的路將來人暴露了,司澤宇微微垂着頭,手裡的酒葫蘆已經空了,卻還一直被他拿着,另一隻手則是按在了自己的劍上。
腳步聲停了!
是對方發現了什麼嗎?
又是眼神的交匯,趙仙仙蹲下身去,在關小雎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哭聲戛然而止。雨聲,雷聲,還有司澤遠的傻笑聲。
雨下得更大了,司澤宇的心被涼涼的大雨淋得卻更加煩躁,那個人一直不出來,他又不能出去找——如果對方來人不少,趙仙仙一個人是護不住傻傻的司澤遠和半吊子的關
小雎的。在一個他陌生的地方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叫他莫名地不安。
“不要動!”忽然,一個低啞地聲音響起,司澤宇想看看是誰,卻感到自己脖子上的一絲涼意。
是劍。
是一品好劍。
“閣下是誰?”司澤宇沉聲問。
對方卻不回答。
“在下誤入此地,不知驚擾了閣下……”司澤宇試探着說話,卻感覺到自己脖子上有絲絲地疼,那人根本就不想聽他說話!
司澤宇的眉頭皺起,他不知道對方是誰,只能說話來試探,可是對方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不會和他多說道。
怎麼辦,現在外面站着的趙仙仙和關小雎他們似乎還沒有發現司澤宇被人挾持了,甚至趙仙仙還警惕地盯着四下。
司澤宇思緒一轉,鬆開了自己的酒葫蘆,酒葫蘆啪的一聲掉在積水上,趙仙仙的目光立刻移了過來。
只一眼,趙仙仙就看出了司澤宇的不對勁。
趙仙仙眉目一動,忽然就笑了。
“小雎,你快起來,咱們先出去吧,別哭了,嗯?”趙仙仙知道司澤宇一定是遇見了什麼事情,否則不可能會輕易丟下那隻酒葫蘆。你叫一個酒鬼放下他的酒壺,你覺得可能嗎?要酒鬼放下酒壺一定有兩個可能,第一,他死了,第二……他在用生命向你警示。
關小雎剛纔已經聽見了趙仙仙說的話,知道自家宅子裡恐怕還有人,只是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雖然關小雎現在特別想衝出去問問那人是誰,可是她還是忍住了,乖乖地聽趙仙仙的話站起來,準備跟着趙仙仙走。
“讓他們停下來!”那人忽然開口,聲音沙啞,聲音裡有一絲焦急。
有戲!
司澤宇的眼睛一亮,看向那邊的時候,正巧司澤遠賴在地上不肯起來,還要拉着關小雎再躺下,關小雎正哄着司澤遠呢。
趙仙仙雖然一副要走的樣子,目光卻還十分注意着司澤宇,見司澤宇眼前一亮,知道事情有變動。
果然,司澤宇大聲地喊着:“你們先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