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震沒辦法進去,只得無限好奇地看了一眼遠處一棟挨一棟的樓房和近處的景緻。二道門內的路邊有兩棵山楂樹,樹上結滿了紅紅的山楂,累累垂垂,煞是可愛。只是那樹葉有些憔悴,山楂果也有些疲憊,好象經過了千山萬水風餐露宿走過了漫長的西天取經之路纔來到這裡似的。
山楂樹的旁邊有一個赭紅色石槽,石槽內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種開着黃色小花的水生植物,只是這朵小黃花跟一個營養不良的小女孩一樣,看着讓人心生憐憫。
石震一邊想一邊跟着老滿折而向北。
“你看,這就是憫農化工的辦公大樓,我上次就是在這裡調查的。”彭越指着路邊一棟飾以乳白色水磨石牆面磚的大樓說。
石震早已看到了這棟九層高的大樓。從它突顯的位置和氣派的裝潢上可以看出,這棟樓是憫農化工的公司總部辦公大樓。
綠草如茵,曲水環繞,樓前的水池內一個大大的噴泉正噴着兩米多高的水柱。四射的水花將一股清涼的水氣散至周圍,石震用力嗅了嗅,水氣中仍然有多種化學工業品的氣味。
質檢部在辦公大樓的後面,也是一幢獨立的大樓。彭越石震隨着老滿上了三樓的部長室,樓梯上來來去去都是穿着白大褂的質檢人員,手裡拿着容量瓶燒杯之類的玻璃器皿。
三人都穿着便衣,也沒有引起人的注意。接待他們的是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西裝領帶,鼓繃繃的臉,眼睛很大,雙眼皮疊得很明顯。
“你好,我叫肖鵬,剛剛接到公司的通知,說你們三位要到廠裡調查潘振東被害一案,三位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我一定會盡力配合你們的工作。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那麼殘忍,採用那樣一種方式剝奪他人的生命,真是讓人不寒而慄。”肖鵬想到報紙上的畫面,不由得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你好。”老滿伸手跟他緊緊一握道:“我是海龍公安局刑警滿愛國,這位是上海公安局寶山分局刑偵八隊隊長石震,這位是隊員彭越。”滿愛國向他一一介紹道。
石震見他胸前掛着上崗證,證件上寫着質檢部部長肖鵬的字樣,心想:此人嚴謹幹練,充滿自信,怪不得年紀輕輕便坐到了質檢部長的位子。
“小夏,”肖鵬招乎他們就坐後,向旁邊的辦公室喊了一聲,一個穿一身黑色職業裝的姑娘走了進來,給他們三人倒了三杯水。
“我以前是在崑山的一家化工廠工作,2012年夏天,這裡的領導找到了我,說他們公司的質檢部長忽然失蹤,邀請我到他們公司負責質檢部這一塊的工作。就這樣,我從那時一直做到了現在。對於我的前任潘振東先生,我對他很不瞭解,他失蹤之後我纔來到這裡,所以我也從未見過他,不過我們這裡的人對他都很熟,特別是有幾個人,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二、三十年了,對於潘振東先生,那是從沒結婚的小夥子大姑娘的時候就在一起了。”說到這裡,肖鵬站起來說:“請稍等一下,我喊兩個熟悉他的人過來。”
他走到走廊衝另一間屋裡的人吩咐道:“小夏,讓準液室的沈士斌和主管馮媛過來。”
過一會兒,來了一個大個子男人和一個羅圈腿女人。那女人穿着一條黑皮裙,黑色打底褲,所以她一進門,彭越就看到了她的羅圈腿。這個女人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化妝品,“部長,你找我?”她臉上堆滿笑問。
“坐馮姐,坐沈哥。”肖鵬道,“這三位是公安局的,他們想問一下潘振東的情況,你們對他熟悉,你們跟他說吧。”
“石隊長,二位,這位是我們的主管馮媛女士,這位是沈士斌先生。”他向石震三人介紹道。
那個大個子和馮媛就在石震對面坐了下來。“這個……其實我跟潘部長也不是很熟,我們雖然天天見面,但是我這個人一向不太喜歡打聽別人的事,我跟他也就只有工作上的接觸。”大個子道。
“是這樣,我們只是正常的辦案程序,就是先了解一下他什麼時候進廠的等諸如此類的事情,你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有顧慮。”石震見他如此小心謹慎,猜測他不願多事,應該是那種深知明哲保身之道的人。
“潘部長也算是憫農二代了,他母親原來也是我們廠的,後來他就進了質檢部,從最底層的質檢員做起,後來又提了組長,再後來又提了技術員,最後做到部長。”
“從最底層的質檢員做到部長一共用了多少年的時間?”石震問。
“我想一想,”沈士斌歪頭想道:“從他91年進廠到2011年當上部長剛好是二十年。”
“那麼在這二十年和他失蹤前的這些年裡,有沒有聽說過他和什麼人結下了仇恨或是得罪了什麼人?”
“這個,我們這裡都挺好的。我進廠的時間也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那時候我們質檢部裡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大姑娘,我們這些人每天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跟自已的對象在一起的時間都長,所以大家都相處得跟親兄弟姐妹似的。其中還有幾對成了夫妻,而潘部長和他對象也是其中一對。”
“哦,這麼說,你們這裡真是世外桃源,白髮垂髫怡然而樂。” 石震不動聲色地說,“但是,既然是職場,就應該有竟爭,還有同事之間相互傾軋,難道你們之間真的就沒有矛盾嗎?比如說有一個職位,好幾個人都想爭它……所以,就有了矛盾,有了竟爭,有了陷害,有了傾軋。然後就有了懷恨,有了怨念,也就有了報復,有了兇殺。”
“這個……我就不知道道了。”沈士斌搖了搖頭。“沈士斌,你也真是,那件事情,你爲什麼不說?”此時馮媛有些氣憤地問。
“好,馮女士,請你說說,哪件事情給你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甚至於到了氣憤的程度?”石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