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距離電梯事故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了。在這一個多星期裡,蘇維龍、李倩和蘇亞楠遺體已經由海龍運回上海。今天是舉行葬禮的日子。一大早,上海市松江區佘山國家森林公園西側的阿房宮高檔住宅區內便傳出了陣陣哀樂 。
蘇家的車隊到達的時候,蘇家的西班牙洋房的大門上,已扎滿了松枝和白菊。白菊下面掛着一副輓聯,上聯是:樽酒昔言歡,燭剪西窗猶憶風姿磊落。下聯是人琴今已杳,梅殘東閣只餘月影橫斜。橫批:音容宛在。
門口站滿了一幫蘇氏電器公司的老臣,都是當年和蘇維龍一起打天下的公司元老。蘇氏電器公司的核心人物蘇維龍遇難身亡,事發突然,公司上下無不措手不及,有些人當晚便趕往海龍,幫蘇維盛料理事宜,還有些人則被蘇維龍派往蘇家別墅處理上海這邊的事務。
汽車駛進大門,蘇奶奶哭得幾次欲昏死過去。白髮人送黑髮人,看蘇奶奶滿頭白髮撲倒在棺材前捶胸頓足,觀者無不動容落淚。容珮珮和另一個女人勸了好久才勉強挽着她去樓上休息。
蘇維盛和他的助手小金架着蘇爺爺,此時三副冰棺已經從車裡擡了下來擺放在靈堂裡。彭越挽着蘇鳳楠,站在蘇爺爺和蘇奶奶的後面,彭越說:“囡囡,你要挺住,記住,現在你是蘇氏集團唯一的一個繼承人了,有多少雙眼睛看着你,你知道嗎?”
她已經不眠不休水米不進了兩天兩夜,彭越真怕她支持不住。
蘇鳳楠進了靈堂,蘇爺爺因兩年前患了腦血栓,現在仍然不能說話,走路也要靠別人攙着。不能說話的蘇爺爺只能坐在地上用手裡的拐仗使勁的敲擊地面,嘴裡嗚嗚地,臉上老淚縱橫。蘇鳳楠見了爺爺的樣子,再望望遺像上父親和繼母的臉,不由得伏地痛哭,只是聲音嘶啞。
第一次見到李倩,她還是個10歲的小女孩,母親和父親離婚後去了國外,她被判給了父親。
父親忙於公司事務,很少有時間陪着她,好在家裡有爺爺奶奶,還有保姆孫姐,她仍然被這些人包圍着,寵溺着。
李倩是父親公司的一個部門經理。
父親帶她去飯店吃飯,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一路上歡欣雀躍的她到了飯店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父親給她找了個後媽 。她對她照顧頗周,叫了許多她喜歡吃的菜,父親對她的做法很是稱賞。
五年級的時候父親和她結了婚,在蘇鳳楠上六年級的時候,李倩懷孕了,生下了她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亞楠。她常常被忽略,就連爺爺奶奶也不再象以前那樣圍着她轉了,他們都圍着李倩和她的弟弟亞楠轉。只有保姆孫志紅仍象以前那樣照顧她。
亞楠從小就聰明,上學後成績也很優異,而她呢,學習成績一直都不好,每次考試,能考個中等就不錯了。
印象最深的是她15歲生日的那一天,爸爸下班回到家,她和弟弟一同迎了出去,本來她以爲那一天是自已生日,父親會給她買禮物,沒想到爸爸根本就沒留意到她,他抱起弟弟就上了臺階,“爸爸。”她弱弱地喊了一聲,爸爸根本就沒聽到,李倩手拿鍋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一家三口在門口又親又抱。
她一個人站在下面,不知怎麼是好。孫志紅見了,走下來拉着她的手說:“囡囡,走,我們上樓去吧。”她一直站在門口,此時已經看不下去了,都是自己的骨肉,蘇維盛一點都不顧及蘇鳳楠的感受。
她牽着孫志紅的手正要進門,爸爸忽然扭頭說:“囡囡,你去把我車子的後備箱裡給你弟弟買的挖掘機拿到屋裡來。”
聽到爸爸的吩咐蘇鳳楠瞬間石化了,她爸爸一直都在關注着蘇亞楠,看都不看她一眼,原來他也知道她的存在啊?
她去車庫打開後備箱抱起爸爸給弟弟買的挖掘機進了客廳。
“亞楠,過來,看看爸爸給你買什麼了?”爸爸拆開包裝紙盒,“哇!是挖掘機,好大啊。”亞楠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那個大得誇張的挖掘機和玩在一起的父子,默不作聲地將包裝紙盒拾起扔到垃圾筒裡。
蘇鳳楠回憶這些往事的時候,心裡更加難過,不管怎麼說爸爸和弟弟都是她的親人,現在父親、繼母、還有她的弟弟亞楠都走了,爺爺奶奶已是風燭殘年,一旦他們撒手人寰,她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了,想到這裡,蘇鳳楠悲從中來。
彭越見她哭得傷心,不停地安慰她。
早有人將蘇爺爺架到臥室裡休息,蘇鳳楠跪在靈前給前來悼唁的人還禮。
與她跪在一起的還有蘇維盛的兒子蘇衛楠。蘇衛楠10歲,是一名小學四年級的學生。
葬禮結束後,蘇維龍及其夫人和兒子仍然運回老家海龍安葬。
接着是三七、四七、五七,一晃就過了兩個多月。
這兩個月裡,蘇維盛成功地完成了蘇氏集團行政大權的接管,終於坐上了他夢寐以求的蘇氏電器有限公司董事長的位子,只是他的董事長的前面還多了一個“代”字。而真正的蘇氏電器有限公司董事長則是蘇鳳楠,雖然她只有17歲。
志得意滿的蘇維盛心裡面還是有一點小小的芥蒂。蘇鳳楠雖然因未成年對他構不成威脅,可是,只要她存在一天,他的董事長前面的代字就一天也不能去掉。 “怎麼想個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得將她除去纔好呢?”他坐在蘇維龍的老闆椅上,蹺着二郎腿,一邊轉一邊問他的助手小金。
“老爺子和老夫人看護甚緊,她的門口一天24小時都有保鏢,根本就無從下手。”小金說。
“嗯,這個我知道。況且我們現在也不能對她下手,過幾年再說吧。”蘇維盛站起來,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說:“重新給她找了個學校,派人把她送去上學,離開老爺子的視線,我不喜歡他們象老母雞一樣的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