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鳳玄率先清醒。沒辦法,這麼多年了他都習慣和日出同醒了。
而今日,有一個人也起得一樣早。那人太陽初升時就起來了,一路行到白嬅房門外,並且打算推門而入。
鳳玄還被熟睡的少女緊緊抱在懷裡,察覺到門外人的動作,他皺了皺眉頭,掐了個法訣拴住了門。某白民在門外一直推,都沒弄明白自己爲什麼推不開門……
鳳玄忍不住嘆氣……他真的還有機會從這個秘境裡出去嗎?
卻不想,他這一嘆氣,就把白嬅給嘆醒了。
昨日夜裡,白嬅睡得異常舒服,夢裡還夢見自己抱着個大火爐,睡得正香。迷濛之間,聽見有人嘆氣,警覺讓她迅速清醒過來……然後就變成了驚嚇。
“啊!!!”眼前是一片散亂的金黃色衣襟,明顯不屬於她自己——被她抱在懷裡的不是大火爐,而是一個男子!!
白嬅驚恐萬分地看着他,腦子一下子完全轉不過彎來,而且耳邊迴盪着全是臨走前老頭子對她說的話“不要離雄性太近”“不要離雄性太近”……於是,她成功宕機了。
鳳玄只在她驚叫的時候皺了皺眉,隨即便穩躺臥榻八風不動,十分淡然地觀賞她變來變去的臉色。
緩慢反應的白嬅往懷裡一探,昨夜撿到的鳥兒不見了——白嬅驚疑地看着他,哦,難道,他是那隻鳥?
一想到他可能是自己昨天撿到的鳥,白嬅頓時就沒那麼驚訝害怕了,分出了心神細細打量,然後待看見他的臉之後……白嬅呆住了!心跳加速,臉頰飛紅。
這個人……這個化形,怎麼可以這麼美!作爲一名白茶花化形的花仙子,白嬅一直以爲花仙應該是所有神仙裡顏值最高的了吧,然而,果然還是她太年輕!這裡有只鳥他居然長得比花還美!!
白嬅可恥地心動了。那俊眉星目,堅|挺鼻樑,冷情薄脣,這長相完全就是她的審美!!雖然老頭子說不能離雄性太近,可是,這實在把持不住啊……她追定他了!!
鳳玄沒錯過這女人眼裡的“貪婪”,還有嘴角疑似口水的反光透明物,眼裡不由得流露出幾分嫌惡,他太熟悉也太討厭這樣垂涎他的美色的目光了。
白嬅出神覬覦之際,門外的某白民還是忍不住了,高聲在外面喊:“喂!!你醒了沒?快告訴我你爲什麼有和我們一樣的白髮!!”
白嬅從垂涎美色中掙扎出來,戀戀不捨看了他好幾眼纔去開門。
這一次,門被她輕輕一拉就開了,那白民急匆匆拉着她的手腕進屋坐好,完全沒注意到房間裡還多了一個大活人。
白嬅坐在桌前,那白民直直盯着她,那眼神更是讓她感到十分不適,而且……她都還沒問美男子的名字呢。
那白民更是迫不及待問:“快說快說,你說了睡醒就告訴我原因的。你不是我們白民國人,你爲什麼會有這麼白的頭髮,還這麼漂亮?”
呃,被誇漂亮還是有點害羞的……白嬅耳尖冒紅。
又偷偷看一眼那美人,他也正看着她呢,視線往上,猝不及防被凍了一下。白嬅內心流淚,美人看起來很難接近怎麼辦啊?
某白民還在期待地看着她。白嬅理了理剛睡醒凌亂的髮絲:“因爲……我是白茶花啊,本來就是白色的。”
她說完,白民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白茶花,可是……萬物化形不是……
白嬅頗爲不好意思,畢竟昨天晚上騙了他的房間睡了一夜,她又將目光看向美人,說起來,如果他是那鳥兒的化形,爲什麼他的頭髮不是金色的呢?而且,她又看向愣住的白民,昨天他從那奇怪的狐狸變成人,他也是化形嗎?
“那你”白嬅好奇,“你也是化形嗎?昨天那隻狐是你的原形?”
聽到這句問話,鳳玄也有幾分好奇坐了下來,坐在白嬅旁邊。
白民搖頭:“那不是狐狸,是乘黃,但是我不是化形。”
啊……白嬅也沒想到,原來那就是人們夢想追逐的乘黃啊。
可是,“你不是化形?”白嬅不能理解了,“但你不是就是從那乘黃變成這樣的嗎?”
這白民搖頭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他的故事:“我名爲白無牢,只是白民國非常普通的一位國民,很久以前我們都自由自在地在這一片土地上生活,那時候並不像現在所看到的那樣荒蕪,而是綠草如茵。乘黃是白民的伴生,每當有一個白民降生,就會有一隻乘黃出現,我們一同長大從未分離,守護彼此。可是,直到那一天,一切都改變了……”
白嬅面露不忍,鳳玄臉上也浮現了幾許興味。
白無牢陷入更深的回憶:“那天,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來到了這片國度,他竟然還陰差陽錯地闖入了我們的主要生活區域,發現了乘黃,也發現了我們。我們給他食物,給他住所,收留他,善待他,可是最後他卻背棄了自己許下的不外泄我們的消息的諾言。他出賣了我們!”
白無牢手中緊握的茶杯應聲而裂。白嬅清楚地看到白無牢雪白的眉毛就像是燃起了白色焰火,這還是白嬅第一次見他發火,一聲不敢吭。
“他將我們的消息散播了出去,然後,那些貪心的凡人闖入我們的家園,肆意獵捕乘黃,只爲了那兩千歲壽命!實在荒唐可笑至極!”
“那後來呢?”白嬅跟着他的故事,有些緊張。
“後來……”白無牢露出傷痛的神色,“我們的伴生夥伴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呵,乘黃速度極快難以捕捉,那些凡人竟然捉不到就將它們殺害,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讓別人得到,自私狠毒到極致!”
“那你的……夥伴呢?它是不是沒死?”
“也死了”黯淡的瞳孔裡全是白嬅看不懂的悲傷痛苦。
“可是……昨天那個是你的伴生乘黃吧?”鳳玄也專注地聽着。
白無牢顯然還沒從悲痛的過去中出來:“昨天你看到的,嚴格來說不是全部的他。乘黃死後,他們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伴生伴侶,也就是我們的身邊。後來幸得高人相助,幫助我們和乘黃共生,還幫我們建立了這個秘境,讓我們得以在凡人的追捕中生存下來。”
“是哪位高人?”白嬅對他口中的高人表示十分地好奇。
談及白民國的恩人,白無牢面帶神往:“那是掌管天上日升日落的神仙,他渾身散發着金光讓人瞧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極有神通,揮手間就可以顛覆日月,使天地爲之變色。”
哇!居然有這麼厲害的神仙!白嬅星星眼。
一旁的鳳玄卻疑惑了,不是他自戀,可這掌管日升日落的神仙不就是他麼,但他怎麼不記得自己造過什麼秘境?而且,如果是他自己造的秘境,他怎麼可能沒辦法從秘境裡出去??
莫非是他隨手留的恩情太多……以至於他自己都忘了?
從回憶中醒來,白無牢察覺自己已經講得太多了,可能也是因爲這姑娘看起來清澈單純值得信任吧。“姑娘,既然你不是白民國的人,我便送你出去吧。”
白嬅轉頭去看美男子。鳳玄漫不經心瞥回去。白嬅縮回腦袋……看起來現在還不是交流感情的好時機啊,還是等出去之後兩個人單獨談談吧。
還是忍不住再看一眼——啊,不如挾恩讓他直接以身相許得了!
偷看一眼,唉呀,再偷看一眼……
鳳玄,只假裝看不見,哼,反正等出去了就不會再見到她了,先忍忍。
“姑娘?姑娘?”
白嬅被白無牢的叫喚從美色中拉出來,只見白無牢正皺着他那白眉問她:“姑娘?我剛剛問你,你知道走出荒漠的路線嗎?需不需要我給你提供地圖?”
白嬅一聽都要被感動哭了,白民真是善良!!
白嬅連忙點頭,毫不掩飾自己迫切的需求:“需要需要!非常需要啊!!”
白無牢點頭,突然,才發現鳳玄的存在,驚訝道:“誒?這位仁兄是……?”
白嬅馬上上手攬住美男子的肩,拍了拍胸膛:“是我的人。”
“哦,原來如此”白無牢拱手一揖,竟是一點也不好奇他是怎麼冒出來的。“姑娘你稍等,我去給你拿地圖。”
白無牢走後,鳳玄動了動被壓住多大肩膀,擡頭,嗯,果然又見到了那熟悉的迷戀目光。鳳玄眼中閃過厭惡,突然站起身,將白嬅的手甩開了,俊臉冷得堪比冰塊。
白嬅錯愕又傷心,正想解釋什麼,白無牢此時回來了。
她只好先按捺下心思,心裡遺憾白無牢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美男子好像生氣了,自己還沒哄好他呢。
拿了地圖,白無牢就想趕快將他們送走了。
路上,白無牢問起白嬅是怎麼進來的。
“晚上月亮出來了,然後我就看見了一條路,然後我就進來了。”
“哦!”白無牢明白,“那應該是滿月時吧,滿月時秘境的禁制總是會薄弱些。”
旁聽的鳳玄:嗯,滿月下法術會相對薄弱,確實是他的特點。
出口的位置並不遠,一路上他們還又碰上了好幾個白民,只是他們看向她的眼神都帶着幾分戒備。
白無牢安慰她:“那件事留給我們的印象實在太深,戒備生人是沒辦法的。”白嬅點頭。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出口處,那是一個圓形的法陣,玄妙的紋路和圖案彷彿能讓人沉迷其中,白嬅就看入神了。鳳玄一看就確認了,法陣中間那隻太陽鳥圖案只有他能認出來,的確是他的法術沒錯。看來當時他設定的是一個能進不能出的秘境,唉,竟然連他自己都出不去。
看向那女孩兒,顯然已經看入迷了,鳳玄一巴掌拍向她的後腦勺。
白嬅後腦一痛,趕快清醒了過來:呼,好險,差點迷失在法陣裡。這個神仙真是太厲害了!
白無牢旋即開口:“你們倆站到法陣中去,待我捏訣就能送二位出秘境了。”
白嬅卻突然拉住白無牢的袖子:“你們,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
白無牢綻放了第一個笑容:“不用,我們就在這秘境中生活,自給自足,挺好的。”
白嬅也放鬆地笑了,正要和鳳玄踏入法陣,一旁的樹林裡卻突然竄出一幫人大喊:“她果然和白民是一夥的!快抓住她!!”
白嬅一臉茫然,啊?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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