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嬅一入被窩不久便沉沉睡了, 迷濛間,只覺得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貼上手臂,尋思着大概是她的小太陽, 她又還伸手抱緊了些。
只是不知怎的, 這小太陽竟還想從自己懷裡溜走, 睡夢中她當即就不樂意了, 環抱的手臂又摟緊了幾分。
幾聲低低的笑聲忽的傳入耳中——咦?小太陽這麼還會笑嗎?不對……小太陽當然不會笑!
白嬅一個激靈被笑聲驚醒, 映入眼簾的便是鳳玄不懷好意的笑容,自己的手臂抱着的就是他的手。
白嬅翻身坐起,鳳玄的手落在她身側的被褥上。
“你怎麼在這?”一時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鳳玄收斂笑容, “大家正在討論如何調查一事,猜你還未睡醒, 他們讓我來叫你。”
白嬅動了動脣, 本想反駁他堂堂一個神尊豈是別人讓他做什麼他便去做的, 不過看他興致盎然的樣子,她便又覺得算了, 既然他這麼喜歡隱藏身份,也就隨他了。
鳳玄微向後仰靠着牀柱,“去嗎?”
“啊?”白嬅不明所以的問他。
鳳玄嘆了口氣,“討論,你去不去?”
“去!”白嬅掀開薄被, “我當然要去!”
坐在牀沿穿鞋, 一站起來便急吼吼往外跑, 身後一股拉力卻拽住了她的袖子。
白嬅回頭看那施施然坐在牀尾的鳳玄, “你拉着我做什麼, 我都遲到了!”
鳳玄拉着她的袖子站起身,兩手向下壓着她的肩;“別動, 乖一點。”
她一懵,他的手已經伸上了她的衣襟,他嘴裡還在說教她:“着急什麼,衣服都沒拉好就往外跑。說實話,縱使你去了也沒多大用處。”
白嬅擡眸瞪他,欲反駁。可鳳玄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樣,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看過來。她便沒來由看出了他暗含警告的眼神,又閉了嘴,不說了。
哼,她自己心裡知道就好,她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耐着性子等他拉好自己的衣襟,白嬅撒腿就跑了。鳳玄失笑一陣,慢悠悠跟在他身後。
行至玄海門的大前廳,白嬅本以爲會看到熱火朝天討論的景象,卻不想幾人坐在一塊麪面相覷,他們一絲辦法也無。
一來,他們根本不清楚昨夜金羽門究竟出了何事;二來,他們對於誰奪走了化神丹也是毫無頭緒。要查也不知該從何查起。
一時之間,只能沉默,各自在心裡唉聲嘆氣。
見他們沉默無話,暗自傷神的模樣,白嬅心中也跟着傷心了,也默默無言的走到宿禮知身邊坐下。
她悄悄問宿禮知:“現在討論到哪一步了?”
宿禮知喪氣地搖頭擺手:“睡醒了坐到現在,還沒開始討論呢。”
見玄海門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的樣子,她便更不敢說話了。
須臾,鳳玄也進了來,直接坐到了白嬅身邊。他一進來,歸玄已便注意到了,不過只瞥了一眼便在不敢多看。
歸玄已清了清嗓子:“這次,玄海門怕是有口難辯了,雖說給了我們調查自證清白的機會和時間,可我們又不清楚昨夜發生了什麼,從何查起也是一無所知啊。”
祝啓氣憤地握拳一下捶在木桌上:“明明我們什麼都沒做,緣何竟還要給那金羽門找小偷?!這也太不講理了!”
歸玄已嘆了一聲,說不出話來。
白嬅神色猶豫了一陣,“其實,昨夜……”她一出聲,衆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鳳玄在她緊張那會兒出聲搭了她的話過來,“昨夜我帶着嬅嬅去了一趟金羽門。”
玄海門衆人皆驚。歸玄已先是驚訝,接着緊張後怕,“你們深夜去金羽門做什麼?”該不會,化神丹是你們倆拿的?
玄海門幾人心裡都有這麼個猜測,畢竟今日見過他凌厲的手段和實力之後,仔細想想他去把自己扔出去的化神丹又給取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嬅也不是很明白他昨夜帶自己去金羽門是爲何,也和其他人一樣疑惑地看着他。
他迎着白嬅的目光挑了挑眉,“沒什麼,嬅嬅心情不好,我帶她出去散心。”聲音依舊冷冷淡淡。
她一愣,呃?竟是因爲她嗎?
玄海門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歸玄已,元冰曄和歸玄瀾等人自是不太相信,誰散心會散到金羽門那裡去?且不說金羽門離這遠,光是突破結界入內也要不少心思吧?不對,忘了他是個隱藏的大佬,突破結界對他來說說不定是十分簡單的……
白嬅頓了頓,連忙轉移話題:“關鍵是,我們在金羽門見到了本該在慄廣之野的女媧之腸!”
“什麼?!”玄海門幾人都被震驚。
白嬅連連點頭:“金羽門的那些樓宇都是女媧之腸的腐液所致,昨夜去搶化神丹的是一名黑衣人,周身擋得嚴密,看不見是什麼樣貌。他走時,手一招,女媧之腸就不見了,所以女媧之腸大約就是那黑衣人帶來的。
“那黑衣人還同許癸及許寅交了手,但他二人都沒能贏過那黑衣人,所以他的實力應該比半神九階要高。”
說到這兒,玄海門幾人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輕輕看向了白嬅身邊的鳳玄。
“所以,我們只要抓住那黑衣人,就能自證清白了!”說道這裡,白嬅高興地展顏一笑。
“說起來簡單,但要做到,卻很難啊”歸逢雨擔憂地嘆氣,“你方纔也說了,那黑衣人比半神九階還強,僅憑我們這幾個人,只怕連那人的影子都抓不到。”
白嬅轉頭滿含期待地看向鳳玄。
歸玄已瞥了一眼,擺擺手:“行了,先容我們幾個老傢伙想一想,今夜吃了晚飯以後再進一步商議。”衆人散了,歸玄已自認隱晦地看了一眼跟着白嬅的鳳玄的身影,心中還是忍不住期望着,若是他能出手相助,要抓住那黑衣人只怕很輕鬆,然這終究是玄海門的事,萬不能再連累旁人。
察覺到鳳玄其實一直跟在她身後,白嬅這一回加快了腳步。
待到進了院子,白嬅主動將人拉進了自己房中。鳳玄見她一副急匆匆做賊的樣子,不由一陣好笑。
她將鳳玄拉進來,又嚴嚴實實地關上了門。
“你這樣做賊心虛是想要做什麼?”鳳玄語帶笑意。
白嬅將他按在桌邊坐下,隨即自己也在一邊坐下,“鳳玄,我……有事情想拜託你。”
見她十分嚴肅不願說笑的樣子,鳳玄也肅了面容,“可是抓那黑衣人的事?”
見他明白,白嬅開心地一笑:“沒錯,鳳玄你……”
“我不會去抓的。”他的聲音有些冷,擡手給自己到了一杯水。
淺淺啖了一口涼水,果然,再擡眸時,一旁的小姑娘眼中蓄滿了水珠。唉,她怎麼這麼愛哭?
他將水杯放下,一手擡起觸了觸她微顫的眼睫:“哭什麼?”
白嬅顫抖的聲音裡帶着嗔怪:“你不去抓,那我自己去好了,反正能抓到就好了,誰抓的都不重要……”
鳳玄嗤地一笑:“化神丹是我扔的沒錯,但歸掌門早就不怪我了。”
“纔不是因爲這個!”她擡眸瞪着他,“不是都說,神仙最講究因果循環嗎……當初那化神丹是你扔出去的,現在不是正好圓了這個果……”
他實在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心中感嘆着這幾日小姑娘越來越敢了,現在瞪他都是常事了,不過,感覺還不錯。
她低着頭,撇了撇嘴,他居然還有心思摸她的頭!那走神的樣子,分明沒將她的話聽進去。
摸了兩下頭,鳳玄剋制着將手收了回來:“嬅嬅,這件事,你別參與,嗯?”
好啊,他不出手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叫她也不要出手!她是真的生氣了!就算摸頭也不能消氣了!
她直接站起來,將鳳玄從凳子上拉起來,直接推着他把他送出了門外:“你走吧!不想見你!”
鳳玄就這麼被推了出去,還來不及說一句話,房門又在他眼前砰地關上了。
得,又捱了一鼻子灰……
他摸了摸鼻尖,有些哭笑不得。他剛剛那麼說,只是擔心她的安全,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嬅嬅是非要在這件事裡摻一腳了。
罷了,他便也跟着她就是,他總是能有辦法護她周全的。只是她現在在氣頭上,他還是晚些時候再說吧。
到了晚飯時候,白嬅打開房門,鳳玄正站在門外,也不知他是不是一直站在那沒走。
白嬅想錯身過去,鳳玄又拉住了她的手腕。
白嬅先發制人:“如果你還是想讓我別插手的話就不用說了,玄海門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朋友需要幫助,不應該袖手旁觀。”
“你想做什麼便去做。”鳳玄拉着她的手腕沒鬆手,“我支持你就是了。”
她微微一愣,他這是……她可以理解爲他是在同她道歉麼?
他都這樣說了,白嬅一時也就那麼暈乎乎地被鳳玄拉着手,直到坐在了飯桌邊,她才緩緩回神。
這樣壓過鳳玄神尊一頭的時候,可是很難得的,她忍不住要回味幾次……
飯後。
歸玄已面色沉重:“我們三個決定,給巖武門神木門都去信一封,看他們願不願意相幫,若不願……若不願,我們自己來,總是,總是能找到的。”
白嬅舉手:“歸掌門,我也想出一份力!”
歸玄已感激地頷首:“謝謝你,白姑娘真是有情有義的。”
鳳玄這時也說:“我會一直跟在嬅嬅身邊。”
歸玄已有些驚喜:“風小友也願意出手相助?”元冰曄這時在旁邊捏了一把歸玄已的手臂:“你別想了,人家是保護自己媳婦,同我們沒什麼關係。”
確定好了,歸玄已開始部署,誰誰誰負責蓬萊島第三層搜查,誰誰誰又負責蓬萊島第二層搜查。
幾人正討論得熱火朝天,鳳玄忽然出聲:“不用這麼費力。”
幾人看向他。白嬅見他願意出聲就開心了:“你有什麼辦法?”
“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等着就好。”他的眼神堅定,只是提出的方法實在令人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