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恐慌

白嬅才從圍觀的人羣中擠出來,就瞧見了焦急地東張西望的封靈。

“封靈!”白嬅喊她,“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兒?這裡情況不明,很危險,你快回去。”

封靈見着白嬅,也沒管白嬅說了什麼,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城裡拖。拉得緊緊的。白嬅瞬間就明白了封靈是在擔心自己。

西邊小樹林突然出現巨坑的消息迅速流傳了整個犬封國。

之後,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傳的,到處都在說,這巨坑是上天給犬封國的懲罰。一時間,犬封國內人心惶惶。

犬封國的人本不喜外出,可是經過巨坑一事,街道上慢慢人變多了,而他們的臉上不一而同的都是慌張的神色。如今犬封國的男子全都被安排出去巡查,家中的女子獨自擔憂,只好紛紛走上街頭和其他戶人家的女子分享同樣的擔憂。

是以,現在一走出去,就能聽到類似“是上天要懲罰犬封國了!”“這是給我們的詛咒!”“我們的命數大概就到這裡了!”等等之類的絕望、恐慌言論。

恐慌的情緒宛如病毒一樣飛速蔓延整個犬封國。據說,犬封國的長老們每日都聚在一起開會探討應對措施。

“天罰”的流言越傳越烈,本來打算離開的白嬅聽聞那些傳言,反而不着急馬上出發了。直覺,她總感覺這件事情有些不太對勁。那個巨坑出現得太突然也太突兀了。更重要的是,她相信鳳玄。

既然鳳玄會帶她來到這裡,還毫不擔心地將她自己一個仙留在小樹林,就能夠肯定這個地方是安全的。更何況,他作爲一隻太陽鳥男神,哪裡安全哪裡又不安全,他總歸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將她單獨留在一個有危險的地方。

白嬅相信,這件事一定有蹊蹺。可是,現在,她沒有證據也不知道來龍去脈,根本無法說出口讓恐慌的犬封國人信服。

但是,在犬封國待的這些日子,這些善良的人們早就已經成爲了白嬅所珍視的人,單單爲了這份友情和緣分,白嬅都不甘心就這麼轉身離開,留下這些人面對可能到來的災禍。

她希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日從圍觀的人羣中將白嬅拉回家,封靈就一直看着她還一直催着白嬅走。得知白嬅不打算馬上走了,封靈着急起來還罵了她一頓。

“白嬅!你怎麼這麼傻!明知道大難臨頭,你還要留在這裡陪葬是嗎!”封靈氣得臉和眼睛都紅了。

白嬅神情嚴肅:“封靈,你也相信那些傳言?”

封靈毫不猶豫地點頭:“那一日那麼大的巨坑,那麼多人都親眼看見了,怎還會有假?能擁有一瞬便幾乎摧毀一座森林的實力,除了老天爺還能有誰?”

白嬅不以爲然撇嘴:“誰說沒人能做到?要是鳳玄做,能比這個巨坑做得更好!肯定是寸草不生!”

封靈簡直焦躁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別再說傻話了。對,你不是要去找鳳玄嗎,那你快點出發呀!”封靈是真的急了,誰都不知道‘天罰’會在什麼時候降臨,拖一天就多一分風險,而她一點都不希望看見自己的朋友冒這樣的生命危險……而且,她明明,可以離開犬封國,不像自己……

白嬅是鐵了心留着,封靈怎麼勸怎麼罵怎麼逼都沒有用。白天裡,封靈只好看緊了她,不讓白嬅出去做“傻事”。

夜幕悄然降臨。

白嬅懶懶打了個呵欠,瞟一眼坐在她旁邊做針線的封靈,聲音更加困頓了幾分:“封靈~我困了,想去睡覺啦。”

想睡覺,封靈自然沒辦法攔着她,可是封靈還是要將白嬅一直送到牀前,看着她躺下來蓋上被子,然後呼吸漸漸均勻。

確認白嬅睡着了,封靈才放輕了腳步,自己也收拾收拾睡覺去了。要不是晚上犬戎還是會回家,估計封靈會直接躺在白嬅身邊一起睡。

裝睡的白嬅一直等到院子裡萬籟俱寂的時候才張開雙眼。悄悄地爬起來,扒着門往外頭瞧——很好,院子裡沒有人。

爲了瞞過犬戎警覺的聽覺和嗅覺,白嬅還特地將呼吸調整到和周圍的花草同步,收斂了化形後的氣息,才終於偷偷地溜了出去。

深夜正是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的好時候。白嬅想要瞞着封靈他們再去那巨坑那裡看一看。

作爲一株紮根土壤吸收陽光雨露生長起來的白茶花,對於土,她是敏感的。白嬅靈光一閃,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利用自己的優勢,查看一番坑中的土壤有什麼不同,說不定就讓她找到一點線索了呢?

一出了那小院子,白嬅就馬上跑起來,極盡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力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出了城,到了西邊樹林出現的那坑旁。

本來白嬅還擔心在巨坑附近會守着挺多犬封國男子,但沒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走運了,一番觀察之後,白嬅竟然發現在巨坑附近並沒有巡查的犬封國男子。

白嬅心裡暗道自己選的時間好,一邊迫不及待選了個坑邊的邊緣蹲下來,抓了一抔土,就開始仔細研究。

聞了聞,搓了搓,還舔了舔。

除了一股焦味,白嬅還感覺到了一股隱隱狂暴的力量蘊含其中。說不清,道不明。

白嬅還想要細細品嚐一些焦土裡的氣息,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深夜寂靜的樹林裡尤其明顯。

白嬅嚇了一跳,趕緊化爲原形藏進了不遠處留存的灌木叢裡。因爲害怕被發現,她還變得更矮小了一些,堅決不比周圍的灌木長得高,綠油油的葉子藏在那些灌木的枝葉下,因爲黑夜的掩藏,一眼望過去,只能看見黑乎乎的一團。

帶着好奇和探究,白嬅只開放了自己的視覺和聽覺,收斂了其他感覺和呼吸。

果然,有人走了過來,

看清了走過來的兩個人的樣子,白嬅吃了一驚。

其中一個人,明顯是犬封國人,而且是男子,因爲他有一張犬首,可是他臉部肌肉鬆弛,盡顯老態,雖然一看就知道他是老人,然而他所穿的袍子上繡着金線,白嬅猜想這個犬封國老男人應該家裡還挺有錢的。

而另一個人,領先半步走在前方,則渾身透着怪異和神秘,白嬅看不見他的臉,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罩袍,整個人都裹在那件黑袍裡。白嬅直覺這兩個人深夜相會一定有問題。

兩人慢慢靠近了白嬅所在的地方。

心裡一陣陣緊張,白嬅更加一動不敢動了。

而正巧,兩人走到剛剛白嬅蹲着嘗土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隱藏在他們身後的白嬅心裡慌張,生怕自己被人發現,卻又小心翼翼地放出聽覺偷聽兩人的談話。

先開口的是那位犬封國老者:“尊者,老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流言已經都放了出去,尊者什麼時候兌現承諾?”

原來犬封國內的流言是這個人放出去的!這件事果然有問題!

然後,白嬅便聽到了一聲極其沙啞的笑聲,冰冷滲人。差點忍不住要抖葉子。

是那黑袍人笑了:“蒙長老是覺得本尊會食言?還是覺得本尊者沒有這個能力破除你們的詛咒?”極致沙啞的聲音,就好像嗓子被磨砂紙磨了一樣,難聽至極。

不過,那犬封國老者的身份倒是可以得知了,蒙長老?白嬅不知道蒙長老是誰,不過既然稱得上是長老,那一定是在犬封國內有一定的話語權的存在。

那蒙長老立馬慌張地拱手:“我並非質疑尊者,也十分信服您超越太陽鳥神的能力,只是……這件事還是不宜再拖了……請,求尊者快快解除犬封國的詛咒吧!我們犬封國人民都會感激您,視您爲再生父母!”

超越鳳玄??呵呵,白嬅心底冷笑——鳳玄是她心目中最厲害的神!

犬封國的詛咒?原來犬封國真的有詛咒?

黑袍人輕笑:“這個不急,蒙長老該不會忘了我們約定的內容了吧?我們當初說好的,可是待我掌控犬封國之後,便爲你們解除詛咒,蒙長老這麼快就忘了嗎。”

蒙長老鬆弛下垂的肉微微顫動,連聲道惶恐:“不敢忘不敢忘,一定早日爲尊者送上犬封國。屆時還請尊者也記得遵守自己的約定。”

那黑袍人揮揮手,蒙長老就迅速離開了。

黑袍人還站在原地,白嬅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僵了。

然後,她便又聽到,那黑袍人冷笑着自言自語:“呵,真是讓人噁心啊……”

一直到黑袍人站了一會兒,都離開了許久,白嬅才緩緩地緩過勁兒來。

這個晚上真的太刺激了,白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看到的一切,沒想到,犬封國的災難全是由歹人裡應外合聯手設計的!

而且,很明顯,犬封國是被利用的一方!那個說自己比鳳玄還要厲害的黑袍人,連面都不敢露,聲音還那麼難聽,做事遮遮掩掩,哪一點都比不上鳳玄啊!犬封國的那個什麼蒙長老,他是不是眼瞎?!這麼明顯的謊言居然都分辨不出來?

白嬅氣,簡直要氣炸了。

就衝着這個,她不把黑袍人的真面目醜嘴臉揭露——她都不好意思去見鳳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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