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倒是很有自信啊,哼,別得意的太早了,到時我讓你哭都不知是何滋味。”
“同樣的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花沃樓老闆娘同六聖樓老闆娘下廚比試的消息很快傳遍京都,聞訊而來的百姓幾乎擠破花沃樓的門檻,甚至阿成和小秋也作爲六聖樓的代表前來打探情況,又因皇帝楚堯奚的出現,此時花沃樓二樓廳臺處形成一個圓弧狀的空間,好像自動將楚堯奚選爲此次的評審一般。
一邊是泰然自若品茶的皇帝,一邊是躊躇不定的掌櫃,陽星餘光凝着身邊的人,雙拳下意識握緊,又感受到其身後那人的強烈視線,看過去,只見舒睿正謹慎的盯視自己,這才收回視線。彼此心思各自猜忌。
“舒睿,你去看看竺米的情況。”
“……是。”
將身後的人支開,楚堯奚依然品着茶,心思卻放在不遠處那男子身上,之前舒睿與其二人的視線交流他不是沒感覺到,這種對他難以掩飾的敵意很明顯已並非是對感情的敵對意識。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實在讓楚堯奚有些在意。
“爲何離開六聖樓。”他問着與竺米同樣的問題,但是這問題裡卻摻雜着自己的疑問,甚至更像是質問。
“……我有我的考慮。”陽星平靜的回答,對於楚堯奚,他儘量隱藏起情緒不去過多表態。
這種面上的說辭自然無法說服楚堯奚,他輕輕划着茶杯的蓋子,叮噹聲間歇地響起,周圍衆人的小聲議論烘托着二人道不明的氛圍,許久過後,楚堯奚才擡眸側過頭似笑非笑的回視一直審度自己的男子,“你似乎對朕很不滿?”
“……草民不敢。”
“直說無妨,朕不會降你罪,不過就算你不說,朕也能感受到你的情緒。說實話,朕也不喜歡你。”
“……”沉默收回視線,陽星自是明白楚堯奚話中之意,因爲那女子的存在,使得某些事情變了意味,從認識竺米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軌跡就變了方向,這讓他迷惑而又迷戀的感覺,他很想捨棄,可卻日漸加深,仿若燉在鍋裡的湯汁,越是慢燉越是香醇而回味無窮。他更是明白,眼前這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必然同他擁有相似的想法,可是他卻還有更重要的事告誡着自己不能爲情所困的現實。
“不過,你似乎還藏着別的事情摻雜其中,朕有說錯嗎?”
“……沒有。”
“你倒是很坦白,那是什麼?除了那個原因,還有什麼是讓你對朕感到反感的?”
犀利的目光直視陽星使他感到拘束,這是王者的霸氣與威嚴,他深刻感受到從楚堯奚身上散發出的強勢力量,那是與跟在他身邊的舒睿不同的氣勢,若舒睿的眼神陰冷而讓人畏懼,那麼楚堯奚的眼神則足可讓人臣服。
可陽星自己也有自己的堅持,他知道有些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更何況本身是針對於眼前這個人的。
然而楚堯奚也不介意他的沉默,“你不說也不要緊,朕自有辦法知道。”
“……”
猜疑還未消除,竺米那邊卻出現一些小狀況,一邊處理蝦皮一邊斜睨站在身側掩面的女子,依舊是她那身男子衣裝,只不過看起來比平時穿的要樸素一些,即使如此也依然掩飾不去她的貴族氣息,更不用說那滿臉嫌棄的神色。
“喂,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哼恩,聽說有人制造風波還將堯奚牽扯進去所以過來看看,果然不出所料是你引起的。”
越過龍依的身子將垃圾扔掉,竺米不耐的也哼了一聲,無非是去賢王府時聽到什麼傳言罷了。“這小地方可不比宮裡的御膳房,你這千金之軀進這煙燻的房間受的了嗎?”
“所以本宮不是站在窗外面嗎?當本宮真願意來嗎?”
“那就直接到外面去陪楚堯奚不就好了,你不是最喜歡做那種事。”要不是因爲天氣太熱無法關窗,竺米現在真不想看到這幸災樂禍的臉,之前在九蓮國委屈的表情真懷疑是演技。
“話是這麼說不錯,雖然不能待在堯奚身邊有些遺憾,不過本宮更想看到你失敗的表情。”
呵,這纔是過來的主要目的吧。
竺米不屑的轉回身開始在菜板上處理洗好的金槍魚才接過話,“那真是抱歉,在我的料理詞典裡,沒有輸這個字,只有想不想贏。”
真是好大的口氣。
對於竺米在料理上的自信龍依不去過多評價,看一眼同樣在廚房附近逗留的舒睿,又看一眼那邊指使廚子動作的花沃樓老闆娘,繼續說道,“哎,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哪個?”
“就是那個,跟你搶人的那個。”
“哦,那女的,我怎麼知道。倒是有點跟你挺像的,都目中無人,不過她沒你有氣質。”
“……”儘量控制自己不在衆人面前發火,龍依控制着表情依然面帶笑容的咬出聲音,“不是說曾經是六聖樓的人,怎麼不知道?”
竺米不以爲意的聳聳肩,將處理好的金槍魚放到一邊,又一旁的鴨肉用橘汁進行醃製,無所謂的回道,“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她是否與我有關我也沒興趣,現在我只想把這次的料理做好。”
“哼恩~~看不出來,你對你家那掌櫃還挺用心。”
“那是自然,我當陽星是自己人,豈會讓她被別人擺佈。”說到這,竺米的手停頓一下,她當陽星是自己人,但陽星呢?又是否理解了她這麼堅持的心意,說到底,他這次的離開多少也讓竺米有些受傷,是自己平日對他不好嗎?
沉重嘆着氣,不去理會龍依的嘲諷,然而竺米同樣也沒有注意到另一邊花沃樓老闆娘的舉動,只見那人偷偷塞給廚役一小包粉狀東西要他趁其不備灑在竺米炒菜的鍋裡,然而這一系列動作經過剛巧被站在門外的舒睿看到,從就在夥計揹着竺米行動時,手上傳來一陣劇痛。
驚呼聲引起衆人注意,竺米回過神才發現,舒睿正嚴肅的扼住原本該在那老闆娘身邊幹活的男子手腕。
“怎麼回事?”順着二人所處的地方看過去,才發現地上掉落的紙包與紙包裡散落出的白粉,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舒睿也甩開那毫無抵抗能力的廚役,拔劍直指花沃樓老闆娘。
目光如炬,嚴肅而冰冷,使得那人不禁打個寒顫,“大,大人饒命啊~~~民,民女一時糊塗。”
“謀害陛下,死罪。”
“民女不敢,民女不敢哪,誤會,誤會,只是,只是想給竺米她一點苦頭讓她丟人而已。那,那不是毒藥,只是瀉藥。”老闆娘驚嚇的連忙跪地求饒,早就聽說舒睿對待不軌之徒有可先斬後奏的權利,她的小命差點就丟在這柄御賜之劍上,不覺嚇破了膽。
“你要陷害我?”拍拍舒睿的肩示意他先放下劍,她並不知道他有那樣的權利,自然也不想看到誰在自己面前喪命,更何況,那把劍不止一次抵在自己脖子上什麼感覺再清楚不過。竺米走過去面帶失望的俯視着那跪地的女子,之前目中無人的態度早已蕩然無存,她並不覺得她是卑鄙,只是覺得可悲,爲了這種事情卻要動這種可恥的手腳。
“吶,舒睿,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可好?”
“……陛下說……”
“楚堯奚應該只是說要你過來看看情況吧?”見竺米沉默不語,竺米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先是蹲下身子捻起一小撮瀉藥聞了聞,隨即拾起紙包站起身,“那你只要繼續看着情況就好,這裡發生的什麼,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都當沒看見。”
“……既是你的事情,隨你。”
見舒睿難得不在這種事情上同她計較,竺米笑笑。想想也是,並未危及楚堯奚生命,他也不會過多插手吧。門外龍依似乎也沒有要插手的打算,竺米轉回身對着仍跪在地上的女子開口。
“現在我讓舒睿放了你,所以你欠我一次,還有,別以爲這事這麼簡單就完了,比試自然要繼續,可我有附加要求了,出於對對手的尊重,本來還想問問你叫什麼,不過不好意思,你偏偏踩到我的雷區。本來我不是那麼斤斤計較之人,別的事我都能原諒,唯獨一件事是最不能容忍的,那就是糟蹋料理的人,可你偏偏是這種人。”
“你,你想做什麼?比試我算你贏還不行。”
“當然不行,我最討厭在料理上半途而廢的人,外面那麼多人等着呢,皇帝也在外面,你也不想楚堯奚問發生什麼事吧?”
竺米的目光較之前更爲平靜,讓那女子不禁覺得刮過一陣寒意,她從未見過她有這種表情,更不用說身後還有那個舒睿爲她坐鎮,“你到底想怎樣,你可以把陽星帶走,今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陽星我自然會帶走這不用你說,前提是我贏了你之後,把我的勝負心挑起來就想逃嗎?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說着竺米將那包瀉藥倒在一個碗裡,又倒了水攪拌過後遞到她面前。
“喝了這個,放進菜裡讓你吃掉那就同你沒什麼區別,直接這麼藉着水全喝掉,我就原諒你,否則,舒睿會怎麼處理我可不知道,畢竟他是以皇帝的身心安全爲首要考慮的。”
竺米的話不帶絲毫感情,女子雙手顫抖着接過那碗水,猶豫了許久也不見動作,卻在聽見舒睿摩挲劍柄的聲音時嚇得一飲而盡,最後忍着肚子的難受同竺米比完這場較量,然而還是竺米更勝一籌,以六道特別菜式贏了衆人的支持,其中更因楚堯奚吃了她的料理而沒有嘔吐讓大家對於這個六聖樓的老闆娘更是刮目相看。
從此,六聖樓的招牌菜便由原先的壽包,蔥爆鴨心,三杯雞,紅燒魚,五彩豆腐,回鍋肉更替爲現在竺米做的白酒紅椒煮大蝦,金槍魚扒,九孔鮑品春韭芽,冰鎮鵝肉卷,椰香咖喱雞以及培根蔬菜卷。更有說六聖樓實爲七聖,那第七聖便是此時夏日最爲熱賣的冰淇淋被視爲是六聖樓獨有特色,更因其第一品嚐者爲皇帝楚堯奚而受人追捧。
當然也有許多人因其名字與聖獸麒麟太過相似而略有猶豫,不過也無法阻擋這一時的熱潮,而相反的,因爲某些傳言,花沃樓的名聲則一落千丈,生意大受打擊,自然陽星也離開了那裡回到六聖樓。
但是,竺米等人不會想到,對於陽星內心那並未言說的矛盾才這才僅僅是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