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米……醒醒……
模糊而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突然不想起來就那麼多聽聽這個聲音,可是意識終究還是一點一點的清醒,也可以感受到身體被輕微的晃動,隨即又騰空而起的感覺。
猛然睜開眼,視野裡的景物在眼前移動,輕微的呼吸打在臉上,竺米擡眼看過去,移動的感覺消失,對方的視線也看過來,她眨了眨眼愣愣的回視對方上揚的嘴角,視線跟着對上,又愣了愣。
“早~~”僵硬的擡手打着招呼,看着對方的笑意變得更明顯,竺米瞬間感覺有些尷尬.
“不早,已經晚上了。”
“啊,晚安……”
簡單的對話結束,楚堯奚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站在原地,竺米動了動身子他卻手臂環的更緊,這樣的情況使得她愈發覺得臉頰紅燙,“那個,不打算放我下來?”
“朕見你似乎還沒睡醒,若是放你下去,恐怕找不到北。”
“……咳,那也該怪你吧,說是找我,結果那麼久還不回來,我能不睡着麼,放我下來啦,就算是在你寢宮沒人看見也不好吧。正所謂男女授受……”竺米正打算搬出那句老話出來,對方卻毫不在意。
只見楚堯奚笑意未減繼續抱着她走到牀邊纔將其放下,隨即自己坐到牀邊的木凳上凝着她並不言語,這樣的氣氛顯得有些曖昧而令人覺得悸動,再加上內室的燈光略顯昏黃,更使兩人之間的氣氛烘托出朦朧之意。
“呃……你,你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下意識抓緊自己的衣領,竺米向牀內挪了挪身子,他現在看她的眼神似乎在說着什麼的感覺。
見竺米這種反應,楚堯奚掩嘴笑出聲,“這有何奇怪,這裡是朕的寢宮,你現在又在朕的牀上,就算不那麼想也很難吧,更何況你太無防備了。”
“……”楚堯奚的這種態度以及神色是竺米最無法應付的一種,即使平日對他無禮慣了,可遇到這種邪魅的表情,她就會顯得手足無措。
這是氣場問題?他的王者之氣加上他俊逸的容貌更配上這種玩味的笑容,多少少女心都不夠碎的啊。
唉~~~自己也是少女心嗎?倒退十歲,竟然都經不起這種簡單的誘惑了。
總之,在竺米看來,這種狀態的楚堯奚是最棘手的,讓她不知用何種態度面對,更不用說,內心那怦然萌動的情緒。
“啊啊~~離我遠一點,君臣有別,你要做一個尊重的皇帝,不要學那些只會花天酒地的昏君,那樣遲早會亡國滴,知不知道。”推開楚堯奚湊近的身子,竺米騰地跳下牀轉身指着他煞有介事的教育着。
靠在牀欄邊擡頭望着她呼吸不穩的樣子,楚堯奚終於忍不住表情鬆懈下來,“呵呵,朕不逗你了,剛剛見你睡在桌旁,怕你着涼纔想抱你到牀上,沒想吵醒你。”
“這,這樣啊,呵呵,呵呵,我就說嘛,你就算再花心也不可能對我有興趣的。”
“……你真這樣認爲?認爲朕對你沒有興趣?”
“唔……”對於楚堯奚的反問,竺米變得啞口無言,他問的認真,她卻不知如何回答。如初相見,心意已散亂。
“朕可是把你當女人看待的。”
“廢,廢話,不把我當女人,還把我當人妖嗎。”
“人妖?朕從未當你是人形的妖怪,更何況,這世間哪裡有什麼妖怪,即便真的有,也不該是你。”
竺米忽然無語,這種啞口無言又同剛纔不同,畢竟,是她又讓他歪解了一個現代用詞,不想解釋太多,竺米只得選擇乾笑幾聲糊弄過去。
“好了,說正事吧,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對決我贏了,龍依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弄得我有些內疚,要不乾脆把這簪子給她吧?你再重新送我一個。”坐回桌旁,看着自己做的香芒紫薯捲心不在焉的說着。
“……你當這簪子是可以隨便送的?”
“咦?難道不是嗎?”
“……”
看着竺米不解的神情,楚堯奚低頭沉默片刻才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竺米,不要把那簪子讓給任何人,那枚簪子其實是……”
“皇兄,聽說你能嚐出辣味了?”
楚堯奚的話還未說完,楚若炎就急匆匆的推門走進來,見到竺米也在房間裡,不覺怔住。下意識的避開二人的視線回瞪着門外慌張的小太監。
“笨奴才,你怎麼不攔着點我。”
“王爺,您,您跑的實在太快……”阮信躬身垂頭低聲解釋着,楚若炎的眼神瞪的更厲害。
“把門關上,退下吧。”楚堯奚倒是不在意的揮揮手。
小太監緊忙帶上門,留下楚若炎背對着那兩人進退兩難,可轉念又改變了想法,自己爲何要這麼緊張,那女人在這又不代表什麼,憑什麼他這個王爺要避着她,是她總待在皇兄這裡纔有問題。
“楚堯奚你能吃出辣味了?我怎麼不知道。”竺米側頭略感吃驚的問着身旁的男子。
見對方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楚若炎更鬱悶起來,“喂,傲慢的女人,見到本王不知道問安嗎?”
“王爺,我這有小點心你過來吃啊?”無視對方的抱怨,竺米揪住楚若炎的弱點直接開口,果然,眼見着對方的視線落在她手裡的糕點上,怒氣的表情有些鬆垮。
“哼,本王可不是特意過來吃點心的。”話雖這麼說着,人卻已經坐到二人面前,瞄見楚堯奚笑看他的神情,不覺低垂下眼眸。
“欸,那你來這是做什麼的?”故作糊塗的樣子反問着,再次讓楚若炎變得窘迫。
他一口塞進糕點,嚼了幾下佯裝生氣道,“你剛剛不也問過我皇兄了。”
“啊……對對,楚堯奚~~~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說?”恍然發覺現在不是逗弄這小鬼的時候,竺米的目標轉向一旁悠然自得的男子。
終於將話題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楚堯奚不知是否該歡喜一下。只是笑面對方,輕聲回答,“還不是十分確定,只有一點味道而已。”
“那也是有啊,你真的嚐出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是比試那時候?”
“恩,朕此次叫你過來其實也就是想說這件事情,或許正是你那盤打滷麪的功勞。”
“打滷麪?喂,那是辣汁肉醬意粉,不是什麼打滷麪,不過……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道打滷麪。”嘴上這麼認同着,竺米內心卻很糾結,最常見的西餐菜式竟然成了他們口中的打滷麪,那種面也有區別的嘛,可自己竟然也跟着承認了。
“喂,蠢女人,重點不在這吧。”又拿起一塊蛋黃酥遞給楚堯奚,自己邊吃邊提醒對方。
回頭望着兩個專注於吃的兄弟,竺米再次有些無語,自己可能無形當中培養了兩個吃貨,雖然他們以前就是這樣,不過楚堯奚他……
見吃着甜點的男子隱約仍有蹙眉的動作,竺米知道,對於這些食物他還不能完全承受,“是不是仍然有苦味?”
對上竺米擔憂的視線,楚堯奚放下吃到一半的點心,拍拍她的頭,“不用擔心,這點味道朕承受的住,同以前相比已經很好了。”
“……”一心只覺得眼前的糕點好吃的楚堯若炎聽到皇兄這麼說時,擡起頭看着面前的二人忽然變得黯然無神,他悻悻的放下手裡的東西低頭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皇兄你也別太順着這女人。”
“順着我?他哪裡有順……着……我。”話還未說完,楚若炎就已經走出房間,反倒竺米有些摸不清頭腦,“哎,他怎麼了?不喜歡我做的點心了?”
凝視着桌上同樣吃到一半的糕點,楚堯奚思忱片刻,隱去自己猜測的真實想法,收回拍在竺米頭上的手沉靜的笑道,“無礙,他怕是累了。”
“先不管他,你要是真吃出辣味,我就要重新考慮對你的戰略了。”
“戰略?”
“恩……哼哼哼。”先是嚐到苦味,現在是辣味嗎?不過爲什麼辣味可以嚐出來了。
仍然疑惑這女子作何打算的楚堯奚在見到她那認真思索的樣子時便不打算再多問任何,只是全身心的想着他的事情,自己竟就覺得感動着,即使那對她來說是一種義務般存在。
第二日一早,當楚堯奚看着桌上又是以前那種清湯白粥時不免有些意外,自從竺米進宮,他的膳食都交由她打理,已不再用以前的膳食清單,怎麼今日又恢復了,“竺米人呢?”
“回陛下,聽御膳房的人說,竺大人一早就趕去了太醫院。說是要您,要您先將就一頓。”
“太醫院?”她去那裡做什麼?呵,那話也就她敢說出來,竟然要他將就一頓。
尋思一陣,楚堯奚放下湯匙站起身,“擺駕太醫院。”
而一早已經來到太醫院的竺米此時貼在一個御醫背上不停的問着問題,周圍的吏目、醫士等人皆爲他們的老院長默哀,反倒是那個已滿頭白髮的老人一直慈眉善目的眯眼微笑,任由對方扯着他長長的鬍鬚。
“老先生,你說舌頭最先嚐出就是苦味?所以楚堯奚的反應是正常的嘍,但是我不明白爲什麼他現在能嚐出辣味來?按理說,辣是不屬於基本味道的,即便是第五味也該是鮮味,啊,不過他現在本來就能嚐出鮮味。”
“呵呵呵,竺大人不恥下問讓老臣甚是感動啊。”
周圍御醫們爲老院長他這言不達意的話語感到汗顏,不過能承受竺大人這樣的攻勢,也不愧是處事不驚的老太醫。
“難道是因爲楚堯奚他喜歡吃辣的,所以對辣味比較敏感?”
“陛下能得大人調治也是我軒瑞國的福氣,呵呵呵。”
“我原本是想以味治味的,難道是我這個方法奏效了?”
竟然對話下去了……
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對話讓太醫院的人更佩服起這兩個人,很明顯的都在自說自話,兩人卻沒有感到絲毫溝通障礙,如此來說,這位尚食大人也是相當厲害的角色,不愧是陛下身邊的人。
“哎呀,老先生,你就不要叫我大人了,趕快給我解釋解釋爲何楚堯奚他先嚐出的是辣味。”
“大人職位比老臣高,老臣豈敢不尊。”
啊,對話又回來了。
衆人繼續汗顏,而就在這時,楚堯奚也已經來到太醫院門前,通報聲此起彼伏,直到傳進竺米他們這裡時,楚堯奚的人已經走進屋內,眼見的就是那女子環住老太醫脖子趴在他身後擡頭望向自己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