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米的如意算盤打的好,請了楚堯奚這個大牌出馬還不一個頂倆,可是倆還沒頂上,關鍵目標卻不知去向,滿心歡心從馬車上走下來蹦躂進六聖樓時,瞧見的便是阿成慌張的撲過來,這種反應因爲太過熟悉,竺米再次本能的躲開他哭喪的臉,而這一次在身後扶住她的換成了楚堯奚。
瞧見主子後面還跟着另兩位大人物,慌張的阿成立馬爬起身子退到老遠,酒樓裡的客人及夥計見到出現的人紛紛起身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久沒見過這種場面,竺米一時沒習慣,回頭看着楚堯奚習以爲常的表情以及舒睿平靜的面容,自己也輕咳一聲佯裝不在意。也許是因爲今日他是穿着龍袍而非常服的緣故吧,早朝剛過就陪她出來,還真難爲他了。
“平身,都該做什麼做什麼,當朕也是客人。”
百姓依言行事卻也不像剛剛那麼喧譁隨意,潛意識裡皆在意着這位大人來此爲何?雖說這六聖樓和皇族有些關聯,但真正近距離親眼見到的百姓也在少數,更不用說是陛下親臨,如今楚堯奚又穿的如此正式,任誰都會緊張。
竺米倒是沒想到那些,只注意到阿成的慌張異常,揪着他的衣領問道,“說,你這又怎麼了?陽星在樓上嗎?”
“這……這……主子,小的還要去後廚上菜,那事,您找小秋問吧。”膽小的阿成將事情推卸給一旁正招呼客人的女子,趁着竺米分心之際一溜煙跑掉。
無奈這夥計的反應,對身後等待的楚堯奚裂開嘴乾笑一聲,又擡手招來丫鬟小秋拉到櫃檯後蹲下小聲問道,“小秋,怎麼回事,阿成怎麼又那樣子。”
“主人,這個……應該是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說清楚。”見小秋也吞吞吐吐,竺米不覺有些不安。
“掌櫃的他不知去了哪裡,已經三天沒回來了。”
“什麼!”激動的站起身大喊出聲,發覺不對,機械的側頭看着楚堯奚放下茶杯回視自己的眼神,竺米只得又幹笑一下繼續蹲下身子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回事,他沒說去哪嗎?走前發生什麼了?”
“也沒發生什麼,就是賢王爺來過一次,同掌櫃的不知單獨聊了什麼,那之後倒也正常,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開店,就沒見他了,大夥也四處找過,以爲他去市場買東西,結果那天晚上打烊也沒見他回來,大家原本商量想去找您想辦法,可又怕打擾您,想是可能過幾天就回來了就沒說。”
陽星不知所蹤……這一消息對竺米來說不免是個打擊,不單單是這段時間的相處當他是家人,更因爲自己那想法還沒實施,難道是他不想入朝爲官所以躲着她?不能啊,那樣也不用三天前才走,賢王爺來找他的嗎?莫非和那人有關?
“楚堯奚,我們去巴娥家。”
“恩?”還未明白竺米爲何突然改變方向,只見她一臉認真,楚堯奚倒也不多問,點點頭,“舒睿,去叫阮信備車。”
“是。”
馬車行進在市井街道,車內楚堯奚靜靜凝視身邊女子,她的憂慮溢於言表,嘴脣因爲心不在焉的想事情而不自覺的微抿,眉間緊蹙在一起。想是那陽星出了什麼問題,否則她不會如此緊張,這麼想着,楚堯奚暗自苦笑,真是會給自己添堵猜測。
“巴娥今日在宮裡陪母后,你去賢王府所爲何事?”忍了忍終究還是決定問出來,卻只聽到對方鬱悶的嘆息。
“那傢伙可能是怕我又勸他參加考試,躲起來了,賢王之前來找過他,所以想問問情況。”
賢王找過那男子?看來他還真是讓人在意的人。楚堯奚心裡暗自思忱之際馬車便已經停在賢王府,門口的兵衛跑進屋通報的聲音都可以聽見,不消一會兒功夫,賢王便偕同妻妾走出來迎接聖駕。
“不知陛下親臨,恕臣遠迎。”
“賢王不必多禮,朕此次來也是臨時決意,是朕的御廚想請教你一些事情。”
說到這便將竺米推上來,賢王起身看過去,還未問些什麼,竺米便搶着先開口問道,“民女想問問王爺三天前是否去六聖樓見過我家掌櫃的?”
似乎明白竺米的疑問,賢王點點頭,“確有此事,本王當時的確有見過那人與他說過一些事情。不知竺姑娘想問什麼?”
“那請問您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不瞞您說,聽說你們聊過之後不久,陽星他就離開店裡沒回來過,我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還是……”
“姑娘多慮了,本王並未同其講過什麼特別之事,只不過看那日他在府裡舞劍,覺得是可爲國效力之人,又聽小女說姑娘勸說失敗纔想親自去說服,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賢王說的有條有理,似乎沒有什麼差錯,然而楚堯奚卻隱約察覺他似乎隱瞞了什麼,同身後舒睿眼神交流片刻,便將仍不罷休的竺米拉回身邊說道,“麻煩王爺了,朕還有事就不多做打擾。”
“臣招待不週,怠慢陛下了。”
“無妨,聽聞你近日身體也多有不適,還是在家調養爲好,今日也當朕是來探病的。”
“蒙聖上掛心。”
楚堯奚點點頭,拽着竺米的手臂便走上馬車,也不顧她的掙扎,直到驅車走遠才鬆開握着她的手。
不滿對方這麼快就離開,竺米抱怨起來,“你幹什麼走那麼急,我還有話沒問完,那王爺不肯說他們聊了什麼,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既然你都看出有問題了,也該知道再多問下去也是徒勞,何必多浪費時間在那裡,還不如到別處找找陽星的蹤跡。”
“可是……”
“放心吧,朕已叫舒睿去查,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楚堯奚,沒想到你這麼細心。我急的都沒往那邊想。”
聽到竺米開心的誇讚,楚堯奚心裡卻一點也不高興,自己這麼費心去幫她找那男子究竟能得到什麼?也許到最後不過還是這麼幾句感謝和讚賞吧。可他心裡雖這麼想,面上卻未多做表示,只輕笑一聲不屑道,“朕何時不是細心的,倒是你,想想他有沒有可能去的地方,不是說他之前是個流浪者。”
經楚堯奚這麼一提醒竺米纔想到陽星可能去找他要找的人了,可惜自己之前從未問過他要找的人辦的事究竟是什麼,否則也不必如此像無頭蒼蠅似的亂着急,不過若真是那樣,他應該不用太擔心吧……心裡雖這麼安慰自己,可竺米還是忍不住想要找到他的行蹤,這種不安讓她無法靜下心來。
“爲何……對他如此在意?”靜靜凝視竺米思慮的神色,楚堯奚只覺得心裡揪緊,若自己失蹤,她是否也會像這樣着急的尋找。
“恩?”沒有聽清對方的話語,轉頭疑問時,楚堯奚那一閃而逝的傷感看進竺米眼中不覺慌了神,他會有那種表情嗎?曾經雖見過相似讓人心疼的神情,可剛剛那種黯然的面容卻是第一次見到。
思緒被打斷,楚堯奚的聲音低柔的響起又問了一次,“爲何那麼在意那個人?”
“……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種回答是楚堯奚未想到的。
竺米笑着點點頭,手臂搭在窗沿看着馬車外,緩緩回道,“第一次看到他時就有一種不放心的感覺,不忍丟下他不管,我跟你說過吧,我有一個姐姐,可是我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陽星就好像我弟弟一樣,至少,自己想做好一個姐姐的身份。”
“姐姐?他看起來可比你年長。”
“呃……”糟糕,自己又以二十五歲自居了,總是忘記現在是十五歲的身份,陽星已經十八歲,比楚堯奚還大,她卻把他當弟弟的確有些牽強。正不知如何解釋時,楚堯奚反而笑着拍了拍她的頭。
“朕知道了,放心,會幫你找到他並讓他參加武舉考試的。”
“真的?”
“朕說過,君無戲言。”
不明白楚堯奚爲何突然心情變好,不過這對竺米來說卻是幫了大忙,畢竟大麼大個京都,找起一個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看着竺米終於放鬆下來的神色,楚堯奚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想法。暗歎一聲無奈苦笑。被當做弟弟嗎?可那男子未必就是這麼想吧。他還記得那次在良潘河邊彼此的對視,那種排斥的目光看着他,豈是單純以弟弟身份,以掌櫃的身份來面對他的。
那眼神裡,分明藏着同他一樣的敵意,對待感情的敵人,彼此心知肚明,若說真有什麼不同,也許是在那時就隱約感覺到的,除了感情的敵對以外似乎還存在另一種敵意,就好像對他這個皇帝的不滿,或許這也是那人不想參加武舉的原因吧。
思忱之際,馬車外隱隱飄香透過窗子傳進來,楚堯奚動了動鼻翼,這香氣暫時讓他不去想那些複雜之事,又不好在竺米找人時還有閒心想那些,可肚子裡低聲的咕嚕着,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
“竺米,朕餓了。”
“……”同樣也聞到那股香味的竺米剛剛還想那是什麼美味,回去好做給楚堯奚,結果這傢伙倒是先跟她開口要,那哪裡是餓了,分明是饞了,擡眼烈陽高照,這八月最熱的時候,正午的陽光毒的厲害,竺米也不免有些體力匱乏,再看那香氣飄來的地方是家同六聖樓規模相仿的酒樓,便轉回頭對楚堯奚說,“那我們先去吃飯吧,反正找人的事你已經派給舒睿去辦了。”
“朕正是這個想法。”
“……呵,是,你想什麼真是太明顯了,不過我正好也餓了。”
見楚堯奚叫馬車停下正欲下車,竺米連忙攔住他,“等一下,你打算這樣直接進去?”盯着對方一聲黃袍,竺米不禁頭疼,在自己店裡就不說什麼了,這可是去別家店用膳,然而楚堯奚卻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有何不可?”
“唔……不行,你等我一下。”瞧見酒樓旁邊便是一家裁縫店,竺米跳下馬車跑進去不一會兒捧着一套乾淨的衣服走出來,卻見舒睿正同馬車裡的人說話,急忙跑回去,“是不是有陽星的消息了?”
“是。”舒睿看一眼楚堯奚,得他同意後纔對竺米坦白道。
“在哪裡?”
“這裡。”
“……”